第194章 離鄉踏玄途與暖脈係歸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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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暑的蟬鳴剛起,青陽鎮的暖脈樹已綠得沉甸甸的,跟脈苗躥到了阿玄胸口高,十四片葉在熱風裏舒展,葉背的靈脈引流轉著溫潤的光,像給葉片鑲了圈彩邊。阿玄蹲在苗前,最後一次用玄氣梳理纏根——五行靈基的光順著指尖淌進土裏,金、紅、白、銀、褐五色光在泥下織成細密的網,將這些年埋下的紅土陶片、貝殼、冰碴、沙棗核都裹在中央,像給暖脈樹係了個結實的結。
    “等我回來,就給你添新葉。”十歲的孩子摸著最頂端的嫩葉,指尖的暖痕與葉背的靈脈引輕輕碰了碰,像是在告別。他的行囊早已收拾妥當:南疆紅土捏的“守”字陶片揣在貼胸處,西陲老嫗孫子給的龜甲碎片係在腕間,阿安姑姑繡的續脈花帕裹著合心果核,還有阿恒爺爺連夜熬的暖漿裝在東海貝殼瓶裏,瓶塞用極北冰紋布裹著,說是能保漿裏的玄氣三年不散。
    “阿玄,把這個帶上。”阿恒拄著拐杖走過來,手裏捧著塊磨得光滑的沙棗木牌,牌上是脈星當年刻的“暖”字,邊角已被歲月磨得圓潤,“這是咱暖脈樁的‘靈核引’,走到哪,隻要往牌上輸點玄氣,就能知道家裏的靈脈安不安。”老人往木牌上吹了口氣,牌麵浮出淡淡的光紋,與跟脈苗的靈脈引如出一轍,“就像牽著根線,線不斷,家就在。”
    阿玄接過木牌,發現牌底纏著根紅繩,繩尾係著片跟脈苗的枯葉——是他去年引氣時最先凝出光團的那片葉,爺爺竟一直收著。他把木牌塞進懷裏,貼著“守”字陶片,瞬間覺得胸口暖烘烘的,像揣著個小小的暖脈樹。
    傳牌石座旁擠滿了人,兒子往阿玄行囊裏塞著合心果幹,說“餓了就吃,這果裏有金靈基的氣,能頂餓”;極北娃的爺爺——瞎眼爺爺的徒弟,往他背包裏塞了塊冰紋石,“遇著熱邪就往額頭上貼,白靈基能鎮住”;東海娃抱著個貝殼哨,非要他收下,“想我們了就吹哨,銀靈基的氣能順著浪傳回來”。
    阿安女兒最後檢查了一遍他的衣襟,把續脈花帕往他袖口裏塞了塞,“記著姑姑教的‘共情訣’,”三十九歲的她聲音有點發顫,指尖在他眉心的守印上輕輕點了點,“玄氣別往硬處撞,往軟處走,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冷的人,也經不住三回暖。”她往阿玄手裏放了把種子,是青陽鎮的續脈花種,“走一路撒一路,讓它們替你在他鄉紮根,看著就像家裏的苗。”
    阿玄攥緊種子,突然對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小身板挺得筆直:“我會讓荒原的暖脈樁重新發芽,會讓蝕靈霧散掉,會讓外麵的人知道,暖脈的玄氣不是軟的,是能護著人的。”話音剛落,跟脈苗突然發出“嗡”的輕鳴,十四片葉同時往他這邊彎,葉背的靈脈引光匯聚成道彩線,纏在他的手腕上,與龜甲碎片的光融在一塊兒,像給他係了條看不見的歸帆繩。
    “該走了。”老嫗的孫子牽著兩匹西陲的駱駝站在路口,駱駝背上馱著給荒原暖脈樁的靈基引,“趁現在蝕靈霧弱,能多趕些路。”他往阿玄手裏塞了張地圖,圖上用紅筆標著暖脈樁的位置,每個位置旁都畫著個小小的暖痕,“記著,遇著解不開的結,就往暖痕上輸氣,老樁子比咱懂蝕靈霧。”
    阿玄最後看了眼暖脈樹——樹冠的濃綠裏,他刻的身高線還清晰可見,從齊腰到胸口,像串短短的年輪,記錄著他引氣、凝基、悟暖的日子。阿恒爺爺站在樹下,拐杖拄在當年脈星常站的位置,晨光穿過葉隙落在老人的白發上,像撒了層金粉。
    “爺爺,等我揚名回來,就給暖脈樹蓋座靈棚!”他揮揮手,轉身跟著漢子往鎮外走,腳步邁得又大又穩,小小的身影在黃土路上漸漸拉長,腕間的彩線卻始終亮著,一頭係著他,一頭係著暖脈樹。
    走了約莫三裏地,阿玄突然停住腳,從行囊裏掏出貝殼哨,對著青陽鎮的方向吹了聲——哨音裹著銀靈基的氣,在風裏打著旋往回飄。他仿佛看見阿恒爺爺在暖脈樹下抬手,看見阿安姑姑領著孩子們揮手,看見跟脈苗的葉在風裏搖,像在說“一路順風”。
    “這哨音能傳十裏地。”老嫗的孫子拍了拍他的肩,“等你成了名,這哨音就能傳得更遠,讓全修行界都知道,青陽鎮的阿玄回來了。”
    阿玄點點頭,從袖口裏摸出續脈花種,往路邊撒了幾粒——種子落地的刹那,他指尖的褐靈基光輕輕一點,種子立刻冒出綠芽,芽葉背的暖痕在陽光下閃著光,像個小小的路標。他要讓這條路,從青陽鎮到西陲荒原,都長滿帶著暖痕的續脈花,讓後來人一看就知道,這裏走過個捧著暖脈光的孩子。
    傍晚紮營時,阿玄坐在篝火旁,往貝殼瓶裏倒了點暖漿,漿裏的玄氣與他的靈基光一碰,竟浮出阿恒爺爺的虛影——老人正往跟脈苗裏輸氣,嘴裏念叨著“阿玄該到西風口了,那的風硬,得讓紅靈基護著點”。虛影裏,跟脈苗的西陲枝正往西北方向彎,葉間的光紋與他腕間的彩線同頻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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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核引真的能看見家!”阿玄捧著貝殼瓶,眼裏的淚滴進漿裏,瞬間被暖漿的光融了,化作顆小小的光粒,順著瓶壁往上爬,鑽進虛影裏阿恒爺爺的掌心。老人像是被燙了下,抬頭往西北方向望,笑了:“這小子,還知道給家裏報平安。”
    夜裏躺在駱駝旁,阿玄摸著胸口的“暖”字木牌,突然想起脈星太爺爺的話:“修行界再大,大不過顆想回家的心;玄氣再強,強不過牽著家的那根線。”他對著星空握緊拳頭,腕間的彩線在月光下輕輕晃,像在跟暖脈樹的靈脈打招呼。
    第二天趕路時,他們遇上了片小小的蝕靈霧,霧靄呈灰黑色,飄到哪,哪的草木就會枯萎。阿玄想起老嫗孫子教的守靈訣,立刻結起凝靈印,想著跟脈苗的纏根、想著紅土陶片上的“守”字、想著爺爺說的“凍土發芽”——胸口的金靈基猛地爆發出強光,光裏裹著紅、白、銀、褐四色靈基,像顆小小的太陽撞進霧裏。
    “滋啦——”蝕靈霧遇著光,竟像冰雪遇著暖陽般消融,被霧侵過的草葉上,還沾著他的靈氣溫,很快就重新挺起了腰。老嫗的孫子驚得睜大了眼:“古卷上說五行靈基同出,可破萬邪,果然沒錯!”
    阿玄看著重新變綠的草葉,突然明白了自己要揚的“名”不是“誰的玄氣強”,是“暖脈的光,能讓枯木回春”;不是“誰打贏了多少人”,是“蝕靈霧見了暖脈的氣,就得退”。他要讓修行界知道,有種玄功,不用打打殺殺,隻用捧著顆暖人心,就能讓天地都跟著軟下來。
    風順著西陲的荒原往前吹,帶著續脈花的香與暖漿的甜,阿玄的身影在黃土路上越走越遠,腕間的彩線卻始終亮著,一頭係著青陽鎮的暖脈樹,一頭係著他往修行界去的腳步。他知道,這一路不會容易,蝕靈霧背後或許還有更凶險的東西,修行界或許有不相信“暖”的人,但隻要胸口的“暖”字木牌還亮著,隻要跟脈苗的靈脈引還牽著他,他就敢往前走。
    就像當年的脈星,當年的老嫗,當年的瞎眼爺爺,捧著顆暖人心,把暖脈的光,往更遠的地方送。
    遠處的荒原上,第一座枯萎的暖脈樁在風裏搖晃,樁頂的靈脈引黯淡無光。阿玄望著那座樁,突然加快了腳步,掌心的五行靈基光越來越亮,像顆正往黑暗裏去的小太陽。
    他的修行界之路,從這裏,才算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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