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冰縫藏蓮影與雙痣映過往
字數:3194 加入書籤
極北的風裹著冰碴,在阿玄臉上割出細碎的疼。他踩著陰陽魚落在冰原上時,腳下的冰層突然發出“哢嚓”脆響,裂開的縫隙裏湧出淡紫色的霧,霧中浮著無數細小的冰晶,每個冰晶都映著張臉——是那些被初代霧主吞噬的靈脈殘魂,此刻正對著他無聲流淚,眼淚在冰麵上凝成小小的“同”字,與紅土坡、歸舟上的血紋如出一轍。
“阿玄哥哥,這冰在咬我的鞋。”極北孩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玄回頭,看見那孩子正踮著腳往冰縫裏望,棉鞋的鞋底已被冰碴紮透,腳踝處結著層薄冰,冰裏嵌著顆淡紫色的痣,位置竟與自己眼角的痣完全重合。“別碰!”阿玄伸手去拉,指尖剛觸到孩子的衣角,冰裏的痣突然亮起,兩人之間瞬間炸開道紫光,將周圍的冰晶震得粉碎。
冰縫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阿玄調動生之瞳的金光往縫裏照,隻見萬丈冰崖下,朵巨大的破冰蓮正緩緩綻放,花瓣是雙色的,一半如朝陽般金,一半似深潭般紫,花心嵌著顆拳頭大的露珠,露珠裏浮著兩個糾纏的虛影——一個是脈星太爺爺,一個是戴青銅麵具的初代霧主,兩人正往蓮心裏注入靈脈,動作竟一模一樣。
“原來破冰蓮是你們種的。”阿玄的聲音在冰縫裏回蕩,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西陲閣主的殘靈在墨玉裏輕歎:“百年前他們本想以此中和血脈,卻沒想到霧主的邪念會在蓮心紮根。”墨玉突然發燙,映出段被冰封的記憶——年輕的脈星跪在冰崖上,往蓮心滴入自己的血,而初代霧主站在他身後,麵具下的嘴角噙著抹詭異的笑。
黑霧突然從破冰蓮的花瓣間湧出來,在冰縫裏凝成初代霧主的虛影,這次他眼角的痣是金紫交織的,“你終於肯直麵了。”虛影往蓮心指了指,“看看那裏,藏著你最害怕的答案。”阿玄握緊冰手,發現自己的生死瞳正在同時發燙,生之瞳裏映出破冰蓮綻放的璀璨,死之瞳裏卻映出花瓣凋零後,蓮心浮出的東西——是個嬰兒的繈褓,上麵繡著暖痕訣的紋路,繈褓裏裹著的,竟是兩塊一模一樣的“暖”字木牌。
“那是你。”虛影的聲音帶著種殘忍的溫柔,“脈星當年為了保險,將你分成兩半寄養,一半在青陽鎮,繼承了他的善;一半被我帶回冰原,繼承了我的惡。”阿玄的心髒猛地抽痛,生之瞳的金光突然潰散,冰縫裏的冰晶同時炸開,殘魂的臉變得扭曲,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不可能!”阿玄調動死之瞳的紫光往蓮心衝,卻在半空中被道金光攔住——是脈星太爺爺的虛影,老人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掌心的暖痕與他眉心的守印輕輕碰了碰,“孩子,有些真相藏不住的。”虛影往冰崖上指了指,那裏竟刻著行小字:“雙生本一體,拆之則兩傷。”
阿玄順著指尖望去,隻見冰崖的裂縫裏嵌著具小小的冰棺,棺裏躺著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眉眼、痣、甚至掌心的太極圖都與他一般無二,隻是少年的眼角痣是純紫色的,胸口的木牌已被邪力侵蝕得發黑。“他叫玄陰。”初代霧主的虛影在蓮心輕笑,“這些年一直在冰裏睡,就等你喚醒他。”
冰棺突然發出“哢嚓”脆響,少年的睫毛輕輕顫動,睜開的眼睛裏,左瞳是紫,右瞳是金,與阿玄的生死瞳正好相反。“哥哥。”少年的聲音帶著冰碴的冷,往他伸出手,指尖的紫霧與他的金光纏在一塊兒,竟在冰縫裏凝成朵雙色續脈花,“我們該合二為一了。”
阿玄後退半步,發現自己的衣角纏著少年的黑霧,霧裏浮著段記憶——玄陰在冰原長大的日子,用紫霧救過受傷的馴鹿,用邪力暖過凍僵的狼崽,他的惡裏,竟藏著與自己一樣的暖。“你看,”初代霧主的虛影在蓮心旋轉,“你們本就分不開,他的惡裏有善,你的善裏藏惡,就像這破冰蓮,缺了哪瓣都開不完整。”
極北孩子突然抱著塊冰紋石跑過來,石上刻著他偷偷畫的暖痕,“阿玄哥哥,他在哭。”阿玄往冰棺望去,隻見玄陰的眼角正淌出金淚,淚水落在冰麵上,竟長出株小小的續脈花,花背的暖痕一半金一半紫,像在訴說他的掙紮。
“我……”阿玄的聲音發顫,生死二氣在體內劇烈衝撞,他突然想起阿恒爺爺的話“同源非同源,心暖即歸途”,想起阿安姑姑的“玄氣往軟處走”,想起青陽鎮的跟脈苗、西陲的暖脈樁、東海的歸舟……那些他曾守護過的暖,此刻都化作金光,往冰縫裏湧。
破冰蓮在金光中突然劇烈震動,花瓣上的雙色暖痕順著阿玄的手臂往上爬,在他與玄陰之間織成道光橋。“別怕。”玄陰的聲音軟了些,紫霧裏竟浮出顆合心果,“爺爺說,合心果要兩顆籽一起種才會結果。”阿玄望著他掌心的果子,突然笑了,往光橋裏注入最後一絲暖,“太爺爺也說過,暖痕訣的最後一招,是‘同生’。”
雙生的手掌在光橋中央相觸的刹那,冰縫裏爆發出萬丈光芒,破冰蓮的花瓣全部舒展,蓮心的嬰兒繈褓化作兩道光,分別鑽進兩人胸口。阿玄感到體內的善與惡在飛速融合,眉心的守印裂成兩半,一半飄向玄陰,一半留在自己額間,最後竟在兩人之間凝成個完整的太極圖。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初代霧主的虛影在光芒中發出淒厲的尖叫,紫霧被金光灼燒得滋滋作響,“不!我的計劃!”阿玄與玄陰同時調動生死二氣,雙色光在蓮心織成個巨大的“暖”字,將虛影徹底吞噬。冰縫裏的殘魂突然發出歡呼,化作點點星光往四境飛去,像終於得到了解脫。
冰棺徹底碎裂時,玄陰往阿玄手裏塞了半塊發黑的木牌,與他胸口的半塊正好拚成完整的“暖”字。“爺爺說,這是太爺爺留的。”少年的眼角痣開始泛金,“我們該回青陽鎮了。”阿玄握緊他的手,發現兩人的生死瞳已變成一樣的金紫交織,像兩朵永不凋零的破冰蓮。
離開冰縫時,極北的馴鹿突然圍過來,鹿角上的冰棱映出四境的畫麵——青陽鎮的跟脈苗抽出新枝,西陲的暖脈樁開滿續脈花,東海的歸舟載著霞光,南疆的紅土坡長出綠芽。阿玄望著玄陰的側臉,突然明白所謂同源,從來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是敢承認自己的不完美,敢擁抱另一半的缺憾,像這極北的冰與暖,缺了哪樣,都成不了完整的春天。
隻是他沒看見,玄陰藏在身後的手心裏,那半塊發黑的木牌正在滲出紫霧,霧裏浮著初代霧主最後的聲音:“合二為一才是開始,等他完全信任你時,我會借他的善,讓整個四境都變成冰原。”而玄陰的嘴角,勾起了抹與初代霧主如出一轍的笑,眼角的痣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極北的風變得溫柔,帶著破冰蓮的香往青陽鎮的方向吹。阿玄拉著玄陰的手,踩著陰陽魚往家的方向飛,兩人的笑聲在冰原上回蕩,像兩串被陽光融化的冰棱。他們都以為找到了最終的答案,卻不知真正的棋局,才剛走到落子的瞬間,而那枚決定勝負的棋子,正是他們緊握的手心,正在悄悄發燙的木牌。
喜歡玄黃衛道錄請大家收藏:()玄黃衛道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