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新苗藏舊影與輪回顯初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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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滿的雨絲裹著暖意在青陽鎮漫開,跟脈苗新抽的枝椏上,七十片嫩葉托著水珠,金紫交織的暖痕在雨裏亮得像碎寶石。阿玄他們)蹲在樹底下,指尖撫過最粗壯的那根纏根——昨夜發現的紫霧已消失無蹤,隻在根須上留下道淺淡的痕,像被指甲輕輕刮過。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輕輕顫:“真的走了嗎?”阿玄的聲線溫和地應:“就算沒走,我們也不怕了。”
    樹影裏突然竄出個小小的身影,是極北來的那個孩子,手裏捧著塊冰紋石,石上用紅土畫著歪歪扭扭的太極圖。“阿玄哥哥,這是玄陰弟弟教我畫的。”孩子把石頭往纏根旁一放,冰紋突然滲出細水珠,在地上暈開個模糊的“同”字,與根須上的淺痕慢慢重合。阿玄他們)的瞳孔同時收緊,金紫二色在眼底流轉——那字的筆畫走勢,竟與初代霧主血瞳裏的紋路如出一轍。
    “別慌。”阿玄的聲線穩住了有些發顫的玄陰,指尖往冰紋石裏注入暖,水珠突然蒸騰成霧,霧裏浮著片小小的紫花續脈花瓣,“是輪回的餘痕,不是他。”玄陰的聲線帶著釋然,卻又藏著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可輪回……不就是他說的‘等’嗎?”
    雨停時,鎮民們發現跟脈苗的根部冒出圈新苗,苗葉背的暖痕是純紫色的,像被晨露洗過的墨。阿安姑姑蹲在新苗旁,續脈花帕輕輕掃過苗尖,帕角的金線突然發黑,“這苗不對勁。”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往阿玄他們)手裏塞了片發黑的金線,“你聞,有蝕靈霧的腥氣,隻是淡得像隔了層紗。”
    阿玄他們)將金紫光覆在新苗上,紫苗突然劇烈搖晃,葉背的暖痕褪成慘白,卻在光離開的瞬間又恢複成紫。“是靈脈的記憶。”西陲閣主的殘靈在墨玉裏輕歎,玉麵映出幅畫麵——百年前的祭祀坑邊,初代霧主就是這樣用紫霧催生出第一株續脈花,隻是那時的花,根須裏纏著活人的血。玄陰的聲線突然變得尖銳:“所以他真的留下了東西!在土裏,在苗裏,在……”
    “在我們的靈脈裏。”阿玄的聲線接住了他未說出口的話,指尖撫過胸口的木牌,“暖”字中間的傷疤正在微微發燙,“但記憶不是他,是我們必須麵對的過往。”他們往新苗根下埋了半塊合心果核,核裏封存著四境靈脈的暖,“讓它長,看看它想開出什麽樣的花。”
    夜裏的打穀場,四境的修行者圍著篝火討論新苗的事。東海的老船長摸著胡須,煙鬥裏的火星映著他眼角的皺紋:“老朽在歸舟底見過類似的苗,當年霧主用它困住了十三條靈脈,最後是用銀靈基的光泡了整月才化掉。”南疆的山民往火裏添了把紅土,火苗突然竄起尺高,映出他手腕上淡去的血紋:“紅土坡的血契咒也是這樣,以為消了,卻在陰雨天隱隱作痛。”
    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翻湧著不安,阿玄能“看”到他正盯著篝火裏跳動的紫苗影子,像在看個隨時會撲出來的鬼。“別怕。”阿玄的聲線輕輕安撫,往火裏丟了塊跟脈苗的枯枝,枯枝爆出的火星落在紫苗影子上,竟燒出個小小的金點,“你看,連影子裏都藏著暖。”
    三更天時,新苗突然發出細碎的響,紫葉在月光下舒展開,花心冒出個小小的苞,苞尖泛著絲金。阿玄他們)站在苗旁,看著花苞慢慢裂開,露出裏麵的花蕊——不是尋常續脈花的粉黃,是金紫交織的螺旋,像個微型的太極圖。“它在學我們。”玄陰的聲線帶著驚訝,指尖剛觸到花瓣,花蕊突然噴出縷淡紫霧,霧裏浮著個模糊的孩童影,正對著跟脈苗的方向伸出手。
    “是當年祭祀坑活下來的孩子。”阿玄的聲線突然變得沉重,金紫光往霧裏探,孩童影的輪廓漸漸清晰——眉眼像極了玄陰,眼角卻沒有那顆痣,手裏攥著塊碎木牌,上麵刻著半個“暖”字,“是輪回裏的餘念,不是邪,是沒被好好安放的疼。”
    孩童影往他們伸出手,碎木牌突然飛起來,與阿玄他們)胸口的木牌輕輕碰了碰,“暖”字中間的傷疤竟滲出絲金紫血,血珠落在新苗上,紫苗突然瘋長,在打穀場織成個巨大的花棚,棚頂的紫花同時綻放,每朵花的花心都嵌著個小小的人影,有南疆山民,有西陲商隊,有極北馴鹿人,都是被霧主吞噬過的靈魂。
    “他們在說謝謝。”阿玄他們)聽見無數細碎的聲在花棚裏回蕩,像春雨落在續脈花田。孩童影在金光中慢慢變得透明,最後化作顆種子,落在新苗的根下,“等下一個小滿,我還會來,看你們把暖種得更遠。”
    天快亮時,花棚突然消散,打穀場的泥土裏冒出無數紫苗,隻是這次,苗葉背的暖痕都帶著絲金,像撒了把碎星。阿安姑姑端著暖漿走過來,漿碗裏浮著片紫花瓣,花瓣在漿裏打了個轉,竟變成金紫交織的顏色,“這才是真正的續脈花。”她的眼角泛著淚,“有光有影,才活得紮實。”
    四境的傳訊符在這時同時亮起,西陲的荒原上,九座暖脈樁開出了金紫花;極北的冰原,破冰蓮的花瓣多了道紫紋;東海的歸舟底,同源草的根須纏上了紫苗;南疆的紅土坡,血紋石上的“同”字被金點填滿。“是靈脈在回應。”阿玄他們)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胸口的木牌突然浮起,“暖”字中間的傷疤徹底消失,露出底下完整的紋路,像被春雨洗過的舊痕。
    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笑得輕快:“原來他說的‘等’,不是威脅,是提醒。”阿玄的聲線應和著:“提醒我們,光和影從來不是敵人,是一起長大的夥伴。”他們往新苗根下埋了塊新刻的木牌,上麵寫著“輪回即歸途”,刻到最後一筆時,木屑落在土裏,竟冒出株金紫苗,苗尖頂著顆露珠,露珠裏映著個模糊的身影,正往四境的方向走去,眼角的痣金紫相間,像枚小小的太極圖。
    沒人注意到,打穀場最邊緣的那株紫苗,葉背的暖痕是純紫色的,根須悄悄往青陽鎮外的荒原鑽去,所過之處,泥土裏滲出的不是水,是與百年前祭祀坑一樣顏色的血。而在遙遠的南疆紅土坡,那塊刻著“同”字的血紋石突然裂開,裏麵滾出顆黑色的種子,種子表皮上的紋路,與阿玄他們)胸口木牌上的“暖”字,有著驚人的相似。
    小滿的風帶著續脈花的香往遠方吹,阿玄他們)站在跟脈苗下,看著鎮民們把新苗往四境送,孩童們的笑聲裹著金紫光,像串會跑的暖。他們知道,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關於如何帶著光與影,把暖種進更深的輪回裏。隻是他們不知道,那株純紫的苗,已在荒原的沙裏紮了根,正等著某個害怕影子的人經過,輕輕說一句:“我懂你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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