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墨種凝歲月與深痕顯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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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雪落滿西陲荒原時,那粒藏在暗種花根須裏的墨種,已在凍土下凝成了團墨色的光。阿玄他們)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走到花海邊緣,金紫交織的瞳孔在風雪裏微微發亮——暗種花的枝椏上掛滿了冰棱,暗金色的花瓣在雪光裏泛著冷冽的光,唯有根須最密的地方,凍土正冒著淡淡的熱氣,像有什麽東西在底下醒了。
“它在等雪化。”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嗬出白氣,指尖的紫霧輕輕碰了碰凍土,冰層突然裂開道細縫,墨色的光從縫裏漏出來,在雪地上凝成個模糊的“藏”字,“就像老人把暖藏在苦裏,它把歲月藏在了最冷的地方。”阿玄的聲線往裂縫裏注入金暖,光裏突然浮起無數個細碎的畫麵:是荒原的春草頂開凍土,是夏蟲在花海產卵,是秋葉落在暗種花的根上,是冬雪給墨種蓋的厚被,四季的痕跡都被它悄悄收在了光裏。
極北來的老獵人裹著獸皮走來,背上的行囊裏裝著塊黑沉沉的石頭,石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像被歲月啃過的老樹皮。“這是冰原深處的‘記歲石’,”老人往阿玄他們)手裏塞了塊石屑,“埋在雪底下千年了,每道紋都刻著那年的風雪。老薩滿說,墨種要靠這石才能把藏著的歲月顯出來,就像人老了,要靠皺紋才能說清走過的路。”
石屑落在凍土的裂縫裏,墨色的光突然劇烈翻湧,像被點燃的墨汁。阿玄他們)“看”到墨種的根須正在瘋長,往四境的方向蔓延,所過之處,所有承過苦的土地都在微微顫動,把藏在土裏的記憶往墨種裏送:是青陽鎮鹽堿地長出的第一株苗,是西陲荒原老人倒下時的最後口氣,是南疆紅土坡山民瘸腿走過的腳印,是東海歸舟底貝殼裏的潮聲……無數個被時光遺忘的瞬間,都在墨光裏慢慢清晰。
夜裏的風雪停了,月亮從雲縫裏鑽出來,給荒原鍍上了層銀。阿玄他們)坐在暗種花下,聽著墨種發出細微的“哢哢”聲,像冰層在解凍。墨色的光從凍土下漫出來,在雪地上織成幅流動的畫——沒有具體的人影,隻有無數道深淺不一的痕,有的是犁耙劃過土地的溝,有的是車輪碾過荒原的印,有的是淚水落在石上的漬,每道痕裏都藏著段歲月,沉默卻厚重。
“這是‘歲月痕’。”玄陰的聲線輕輕撫摸著地上的痕,指腹傳來冰涼的觸感,像摸著真正的時光,“它不記名字,隻記痕跡,因為名字會忘,痕卻會刻在土裏,跟著靈脈長下去。”阿玄的聲線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墨光已漫到了天邊,與“容”字的淡金光、“受”字的暗金光融在一塊兒,像三條顏色不同的河匯進了大海,“原來靈脈的根,不是暖,不是苦,是這些實實在在走過的日子,是歲月留下的所有痕。”
立春這天,荒原的凍土突然“啪”地裂開,墨種頂著團墨色的光破土而出。苗稈是純黑的,卻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葉背的“藏”字痕裏嵌著無數個細小的年月,像本攤開的舊賬。最驚人的是苗尖的花苞,墨色的苞皮上布滿了金色的紋路,像用金線在墨布上繡的四季圖,春有草,夏有花,秋有葉,冬有雪,每個圖案裏都藏著個小小的“真”字。
“它要顯‘真如’了。”阿安姑姑帶著四境的孩童趕來,每個孩子手裏都捧著個陶罐,罐裏裝著自己收集的歲月痕跡——有青陽鎮的麥殼,有西陲的沙粒,有南疆的紅土,有東海的海鹽。“阿恒爺爺說,真如不是什麽玄乎的道理,就是日子本來的樣子,有暖有苦,有生有死,有來有去,就像這四季,從來不會隻留一個季節。”她把孩子們的陶罐挨個倒在墨種周圍,麥殼、沙粒、紅土、海鹽落在墨光裏,竟化作點點金斑,往花苞裏鑽。
花苞在四境靈脈的共鳴中緩緩舒展,墨色的花瓣層層打開,露出裏麵的花蕊——不是尋常的顏色,是透明的,像塊被歲月磨亮的水晶,水晶裏浮著無數道交織的痕,正是之前雪地上那些歲月痕,此刻都在輕輕顫動,像在訴說什麽。花蕊的中心,嵌著顆墨色的珠,珠裏映著片混沌的氣,氣裏慢慢分出金、紫、白、暗金、墨五色光,像天地初開時的靈脈雛形。
“是‘真如珠’。”年輕的西陲閣主捧著靈脈錄趕來,錄上的新頁正自動浮現出字,“老閣主的殘靈說,這珠裏藏著靈脈的本相,沒有善惡,沒有美醜,沒有分別,就是所有歲月痕揉在一塊兒的樣子,像塊未經雕琢的玉,帶著所有的原初痕跡。”他指著珠裏的五色光,“你看,金是暖,紫是銳,白是純,暗金是苦,墨是歲月,它們從來就沒分開過,隻是我們非要給它們貼標簽。”
阿玄他們)望著真如珠裏的五色光,突然明白所謂的圓滿,從來不是追求某種純粹的狀態,是接納所有歲月留下的痕,像這墨種,藏過暖,承過苦,記過歲月,最後顯出來的真如,就是所有痕跡的總和,不增不減,不垢不淨。
四境的鎮民們開始在墨種周圍搭起石欄,欄上刻滿了各自收集的歲月痕,沒有文字,隻有簡單的符號,像給靈脈寫的日記。孩童們圍著墨種唱歌,歌聲裏沒有華麗的詞,隻有“春種秋收,夏長冬藏”的樸素調子,卻比任何靈韻都更能打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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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輕輕哼起這調子,阿玄跟著和,兩人的聲音在荒原上蕩開,驚起無數隻墨色的蝶,蝶翅上的歲月痕往四境的方向飛去,落在那些還在發生的日子裏,像給未來的歲月留下記號。
“你說,這就是盡頭了嗎?”玄陰的聲線望著真如珠裏流轉的五色光,光裏的痕還在不斷增加,像永遠寫不完的故事。阿玄的聲線往墨種的根下望了望,根須已與地脈深處的混沌之氣連在一塊兒,那裏正慢慢凝聚出顆更小的種,顏色比墨更深,卻在中心藏著點極淡的光,像黑夜盡頭的星,“沒有盡頭,就像歲月不會停,痕就不會止,靈脈的故事,會跟著這些痕,一直長下去。”
沒人注意到,真如珠的最中心,藏著粒比塵埃還小的種,沒有顏色,沒有痕跡,像從未被歲月觸碰過,卻在五色光的包裹下,悄悄發著熱。而在天地的最深處,道若有若無的脈動正在與墨種共鳴,那脈動裏沒有任何痕跡,隻有純粹的“在”,像靈脈最初的心跳。
立春的風帶著融雪的濕氣往遠方吹,阿玄他們)坐在墨種旁,看著鎮民們給石欄上的新痕刻上符號,孩童們的笑聲裹著墨光,像串從歲月裏撈出的珠。他們知道,這不是結局,是連“真如”都無法定義的開始——關於如何帶著所有的歲月痕,在時光裏慢慢走,讓每個正在發生的瞬間,都成為未來靈脈裏的一道新痕,不刻意,不勉強,隻是自然地存在,像這墨種,藏了該藏的,顯了該顯的,然後繼續往下紮根。
而那粒藏在真如珠中心的無色種,正悄悄吸著五色光裏的歲月痕,等著某個無人知曉的時刻,從珠裏滑落,掉進新的土地,開始屬於它的故事,像段永遠不會重複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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