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烈女刻骨引歸路,魔君瀝血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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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思堂內·眾生祈願
    “玉露神泉乃通天神物!”這道清冷的女聲仿佛從天外傳來,在一片死寂中突然炸響,如同驚雷一般,讓人不禁為之側目。
    敖巧智全然不顧侍衛們的阻攔,她如同一隻輕盈的飛燕,提著裙擺,如疾風般闖進了靜思堂。她的額間,那對龍角正散發著瑩瑩藍光,仿佛夜空中的星辰,璀璨而神秘。
    隻見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盞龍宮秘製的引魂燈,那燈盞通體透明,宛如羊脂白玉,燈芯燃燒著微弱的火焰,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需以誠心祈願,方能引神魂歸位!”敖巧智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在靜思堂內回蕩,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她的話語。
    田信突然從龍椅上站起,解下腰間象征皇權的龍紋玉璽:傳旨!即刻重修《比奇公主列傳》,朕要天下人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皇家氣節!朕要第一個跪求神明!他那威嚴的目光如炬,直直地與龍族公主敖巧智那堅定的眼神交匯在一起。
    這位九五之尊,這位在眾人麵前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君王,竟然是第一個毫不猶豫地拂袖跪地的人。
    隨著他的動作,他手中的龍紋玉璽與青石地麵相撞,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宛如天籟。
    “朕,以比奇國君之名……”田信君王雙手合十,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虔誠,仿佛他所祈求的不僅僅是神魂歸位,更是一種對上天的敬畏和對愛情的執著。
    “懇請上蒼垂憐這對癡心人。”田信君王的話語在靜思堂內久久回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他的誠心所感動。
    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烈九元帥的鐵甲如同山嶽一般轟然砸地,整個地麵都為之一顫。這位在瑪法除魔榜上赫赫有名的戰神,此刻卻如同一個虔誠的信徒一般,雙膝跪地,跪得筆直,仿佛他的脊梁是用鋼鐵鑄成的一般。
    “末將願以畢生戰功為祭,換周將軍……不,換沃瑪一線生機!”烈九元帥的聲音如同洪鍾一般,在這片寂靜的空間裏回蕩著,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決絕和堅定。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仿佛是在向天地訴說著他的決心。
    巴相宇見到妻子如此,心中一陣刺痛。他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與烈九元帥並肩而立。他的將軍玄鐵護膝與地麵相撞,發出清脆的鏗鏘之聲,仿佛是在回應著烈九元帥的誓言。
    “末將願以一身修為為引,助沃瑪重獲新生!”巴相宇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種無法動搖的決心。
    敖巧智將引魂燈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沃瑪的頭頂,那龍族特有的清輝如同一層薄紗般輕輕地灑落下來,將沃瑪籠罩其中。
    “無妄海龍族敖巧智,以龍元為誓,祈天地開恩!”敖巧智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天籟。她的指尖輕輕一點,那引魂燈的燈芯突然竄起一簇青白色的龍息之火,跳躍著,燃燒著,仿佛是在呼應著敖巧智的誓言。
    沙風將軍在單膝跪地的瞬間,腰間的白銀虎符不慎從錦囊裏掉落出來。然而,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那象征著兵權的信物一眼,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一般。相反,他迅速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對泥塑小人。那是他和璃月共同的樂趣,也是他們之間的定情信物。
    東溪夫人的雙手橫放膝前,淚水滴在地上:我,風語者最後血脈!願獻上...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獻上我的血脈為祭...請沃瑪回來!
    滿堂寂靜中,克岸將軍的鎧甲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這位始終挺直脊背的將軍,終於緩緩屈膝。他懷中仍抱著那個錦緞包裹,此刻卻像抱著新生嬰孩般小心翼翼:末將...願以畢生清譽為誓...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隻要這孩子回來...我親自將女兒的手送到他手上..
    引魂燈的龍息之火突然大盛,映照得定魂珠迸發出七彩虹光。
    那滴懸在沃瑪口中的玉露神泉,竟分出細流繪出天書般的符文——正是當年刻在忘川河底的周宜興三字!
    :“神明!我請求您給我帶回來他...”克清瑤的眼淚狂流,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前世記憶:懸崖初遇、秋夜送別、蠻荒訣別...五百年的等待在此刻化作璀璨星河,將靜思堂照得如同白晝。
    玄霄子維持法印的雙手微微發抖。作為施術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滴玉露正在克清瑤情念催化下發生異變。本該溫潤滋養的仙泉,此刻卻如烈火般灼燒著沃瑪經脈,隻因那姑娘把五百年忘川煎熬的執念也融了進去。
    情劫至此...玄霄子道心震顫,已非貧道能算,要看天道能否讓他歸來了。
    敖巧智的龍角突然亮起耀眼藍光,她驚聲道:快看!龍息有反應了!
    黃泉地府中。
    “這是那裏,我怎麽突然就到了這裏?”沃瑪的魂魄輕飄飄地浮在一條昏黃渾濁的河流之上,意識如同沉在水底的碎冰,寒冷而麻木。
    四周是望不到頭的灰暗,嶙峋怪異的黑石河岸扭曲延伸,河麵上彌漫著終年不散的、帶著硫磺與腐朽氣息的濃霧。這是黃泉路?他混沌地想,原來死了,是這樣的空茫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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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一道虛無的金光刺破濃霧,伴隨著鐵鏈拖地的嘩啦聲和一個公鴨嗓子不耐煩的吆喝傳來:
    “新來的!跟上跟上!別磨蹭!誤了時辰,叫你下油鍋!”
    一個穿著破爛皂隸服、歪戴著破帽的小鬼差,提著盞綠幽幽的引魂燈,罵罵咧咧地驅趕著幾個神情呆滯、排成一溜的新魂,正沿著河岸蹣跚前行。
    小鬼差經過沃瑪身邊時,習慣性地用那盞綠油油的燈往他臉上一晃,例行公事地嘟囔:“哪來的?報上名來!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陽壽幾何……”
    綠光照在沃瑪臉上,映出他眉宇間那抹即便成了魂魄也未能完全消散的、屬於雷霆神隻的凜然印記。
    小鬼差那渾濁的綠豆眼猛地瞪圓了,像兩顆被砸碎的玻璃珠!他嘴巴張得能塞進自己的拳頭,下巴骨“哢吧”一聲脆響,竟是真的脫臼了!
    那引魂燈“噗通”一聲掉進渾濁的忘川河裏,濺起幾朵汙濁的水花,瞬間被河水吞沒。
    “神…神隻……爺爺?!”小鬼差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破了音,帶著哭腔,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濕冷的河灘碎石上,磕頭如搗蒜,“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尊駕!饒命!饒命啊爺爺!”
    沃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怔,魂魄都凝實了幾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雙手,又摸了摸眉心,那點微弱的印記還在隱隱發熱。
    原來…陰司小吏竟能認出這個?他心中苦笑,自己這個“神隻”如今落魄得隻剩一縷殘魂,連個引路的小鬼都不如了。
    “起來吧,”沃瑪的聲音在冥界顯得異常空靈沙啞,“帶我去見…能做主的。”
    小鬼差如蒙大赦,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也顧不上下巴還耷拉著,一邊“唔唔”地含糊應著,一邊連滾帶爬地在前麵帶路,還不時回頭諂媚地點頭哈腰,那姿態,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又急於討好主人的哈巴狗。
    沿途遇到的其他鬼差,一見小鬼差這點頭哈腰、下巴脫臼的狼狽樣,再感受到沃瑪魂魄中那股迥異於尋常亡魂的、盡管微弱卻本質崇高的氣息,無不嚇得魂體飄搖,遠遠就跪伏在地,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
    森羅殿。
    這裏倒不像黃泉路那般昏暗,反而燈火通明,隻是那光慘白慘白的,照得殿內巨大的黑石柱和雕刻著猙獰鬼麵的牆壁更顯陰森。
    殿上高坐的冥君,穿著一身繡著九幽暗紋的玄色袍服,頭戴冕旒,隻是那冕旒上的珠子歪了一顆,他本人正歪著身子,一隻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厚厚的、邊緣都磨得起毛卷邊的冊子——《陰司趣聞錄》。
    “報——!!!”小鬼差連滾帶爬地衝進大殿,下巴晃蕩著,聲音含混不清卻穿透力十足,“君…君上!大…大事!天上掉下個神…神隻爺爺的魂兒來啦!!”
    “噗——!”冥君剛抿進嘴裏的一口不知什麽湯水全噴了出來,濺濕了攤在膝蓋上的《趣聞錄》。他手忙腳亂地擦著書頁,又驚又怒地抬頭:“什麽玩意兒?神隻魂?你下巴讓忘川水鬼啃了?說清楚點!”
    話音未落,沃瑪的魂魄已跟著飄了進來。他身形挺拔,盡管魂體黯淡,那份源自神格的威儀卻讓整個森羅殿都為之一靜。連兩側侍立的牛頭馬麵、黑白無常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屏住了呼吸。
    冥君看清沃瑪魂魄深處那點微弱卻本質輝煌的神性印記,一個激靈,差點從寶座上滑下來。
    他手忙腳亂地扶正冕旒,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威嚴的架勢:“咳咳!來…來者何人?因何身隕?速速報上名來!”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旁邊侍立的老判官反應最快,立刻翻開案頭那本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巨大生死簿。他枯瘦的手指在書頁上飛快劃動,口中念念有詞。然而,當他的指尖點在“沃瑪”這個名字上時,生死簿猛地爆出一團刺目的金光!
    “嗡——!”
    金光中,沃瑪的名字後麵,陽壽一欄的數字瘋狂地跳動、扭曲、拉長,最後定格在一行讓整個森羅殿陷入死寂的字符上:
    陽壽:一萬八千年七百三十二日又三個時辰待定)
    老判官的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枯瘦的手指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一…一萬八千年?!還…還‘待定’?!這…這這這…”
    他猛地抬頭,看向冥君,聲音都劈叉了,“君上!生死簿…生死簿它…它…它好像…中邪了?!這數字…不對啊!天道輪回,從未有過此等先例!定是…定是啟源天尊上次創新這個世界時出了紕漏!”
    冥君也懵了,伸長了脖子去看那行金光閃閃、長得離譜的數字,嘴巴張得能塞下個鴨蛋。他下意識地撓了撓自己頭上歪掉的冕旒。
    一臉茫然加無辜:“這…這…這不合規矩啊!生死簿…它…它從沒出過這種差錯!一萬八千年…我的個幽冥老祖啊!本君上任才十多年!這…這讓我怎麽安排?!這是係統霸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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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求助似的看向沃瑪,“尊駕…您…您這命格…也太硬了吧?硬得生死簿都扛不住了?”
    沃瑪看著冥君那副“天塌了砸到我頭上”的倒黴樣,又看看判官手裏那本還在倔強地閃爍著金光的生死簿,心頭那點悲涼竟被衝淡了幾分,反而湧上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規矩?陽壽?我隻想回去。”
    “回去?!”冥君和判官異口同聲地驚呼,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
    “正是,”沃瑪的魂體微微前傾,眼中是曆經萬劫也不曾磨滅的執念,“陽世尚有人等我。我答應過她,要堂堂正正地回去娶她。我不入輪回,不喝孟婆湯,我要還陽!”
    “嘶——!”殿內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牛頭馬麵相顧駭然,黑白無常的舌頭都忘了收回去。
    冥君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愁得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抹布:“還…還陽?!我的神隻爺爺誒!您這不是為難小鬼我嗎?!”他剛上任沒有二十年,就碰到這麽大的霸各,如何辦,他沒有招了。
    他急得從寶座上跳了起來,搓著手在大殿裏來回踱步,玄色袍袖甩得呼呼作響,“還陽…還陽…這得是多大的神通!得勾銷生死簿上的名字,得重塑肉身通道,還得瞞過天道監察…這這這…這得多少‘返陽香’才夠燒啊?!”
    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對了!‘返陽香’!庫房裏我來的時候發現,好像還有點存貨!快!快去找找!”
    判官如夢初醒,連忙指揮幾個小鬼差:“快!去後殿庫房!最裏麵那個落滿灰的紫檀木箱子!鑰匙…鑰匙在…哎呀不管了!把箱子抬來!”
    一陣雞飛狗跳,叮呤咣啷的翻箱倒櫃聲後,兩個小鬼差吭哧吭哧地抬著一個布滿蛛網、積了厚厚一層灰的破舊紫檀木箱子來到殿前。
    判官親自上前,也顧不上髒,用袖子胡亂抹開箱蓋上的灰塵,露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黃銅鎖。他掏了半天,也沒找到鑰匙,最後心一橫,直接掄起生死簿厚重的硬殼封麵,“哐當”一聲把鎖砸開了。
    箱蓋掀開,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黴味和陳年香灰的古怪氣味撲麵而來。箱底,可憐巴巴地躺著半截暗紅色的線香,香身布滿裂紋,一看就知年代久遠,香頭焦黑,不知是何時熄滅的。
    冥君小心翼翼地撚起那半截殘香,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隨即被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快出來了:“咳咳…這…這味兒…過期三百年都不止了吧?”
    他一臉肉痛地看向沃瑪,“尊駕…您看…就…就剩這點了…要不…湊合試試?”
    沃瑪看著那半截仿佛隨時會散架的香,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搖搖欲墜。這…就是自己還陽的希望?
    冥君硬著頭皮,示意小鬼差取來一盞慘白的幽冥燈,他哆哆嗦嗦地將那半截返陽香湊到燈焰上。
    燈焰舔舐著香頭,發出“滋滋”的微弱聲響,好半天,才極其不情願地冒出一縷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的青煙。
    那煙顫巍巍、飄忽忽地向上飄去,可憐兮兮地隻升了…三尺高!然後就像耗盡了所有力氣,“噗”地一下,徹底消散在森羅殿陰冷的空氣裏。連個像樣的煙圈都沒形成!
    殿內一片死寂。小鬼差們大氣不敢出。冥君看著手中徹底熄滅、隻剩一小節焦炭的香屁股,臉都綠了,絕望地看向沃瑪,幾乎要哭出來:“完了…這下真完了…尊駕…不是小鬼我不幫忙…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這點煙…別說送您還陽了,連…連隻耗子都熏不醒啊!”
    沃瑪的心,沉入了比忘川河底更深的冰窟。
    難道…五百年追尋,噬魂引的折磨,四十九次靈魂淩遲…最終換來的,就是在這陰冷的冥府,眼睜睜看著希望如同這縷青煙般消散?
    星琪…他的克清瑤還在陽世等著他!那柄架在她脖頸上的八荒劍…他仿佛能聽到她心碎的聲音!
    就在這絕望的死寂幾乎要將沃瑪魂魄壓垮的瞬間——
    “嗤啦——!!!”
    一聲驚天動地的撕裂巨響,毫無征兆地在森羅殿穹頂炸開!仿佛一塊巨大的黑布被一雙無形巨手猛地撕開!
    堅固無比的冥界壁障,竟被硬生生撕裂了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豁口!
    耀眼的、純粹的金色光芒如同天河倒灌,帶著磅礴無匹的陽和之氣與斬破一切虛妄的無上道韻,轟然傾瀉而下!這金光如此熾烈,如此神聖,瞬間驅散了森羅殿內萬年積鬱的陰霾,將那些慘白的鬼火映得黯然失色!
    殿內所有鬼差,包括冥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煌煌天威刺得睜不開眼,魂體仿佛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發出滋滋的聲響,本能地蜷縮後退!
    “天道在上!這是…這是啟源帝尊的道法金光?!”老判官失聲尖叫,手中的生死簿“啪嗒”掉在地上。
    金光之中,隱隱傳來玄霄子那清越而焦急的聲音,穿透陰陽阻隔,直抵沃瑪魂魄深處:“沃瑪!情念為引,玉露為舟!速速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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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玄霄子!是克清瑤!是他們沒有放棄!是星琪那五百年刻骨銘心的執念,引動了天道之力,硬生生撕開了冥府!
    沃瑪黯淡的魂魄在這充滿生機的金光照射下,瞬間變得凝實璀璨!他猛地抬頭,望向那金光璀璨的源頭,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熱光芒!回去!必須回去!
    “星琪、清瑤——等我!!!”
    沃瑪的魂魄發出一聲震徹靈魂的呐喊,化作一道燃燒著執念與希望的流光,毫不猶豫地、用盡全部力量,朝著那金光撕裂的豁口,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去!
    “哎!尊駕!等等!”冥君這時才反應過來,急得在寶座上直跳腳,也顧不上冕旒徹底歪到了一邊,對著沃瑪飛速消失的背影扯著嗓子大喊,“記得…記得還陽成功了…給…給個五星好評啊!下次…下次來…我給您貴賓通道!包郵…不是,包送啊——!!!”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金光和沃瑪魂魄破空而去的呼嘯聲中。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大小鬼差們全都傻了眼,呆若木雞地看著那道靈魂之光消失在金光裂口處。
    金光緩緩收斂,冥界壁障的裂口也在天道法則下迅速彌合。
    森羅殿內恢複了陰森慘白的光線,隻剩下那半截焦黑的返陽香屁股,還靜靜地躺在地板上,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荒誕離奇又驚心動魄的陰陽大營救。
    冥君一屁股癱坐回冰冷的寶座,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長長地、心有餘悸地籲了一口氣:“我的個乖乖…這差事…真不是鬼幹的啊…”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本還在幽幽藍光中顯示著“一萬八千年陽壽待定)”的生死簿,又看看那截香屁股,最終無奈地、認命地揮了揮手。
    對還在發呆的判官和小鬼差們吩咐道:“還愣著幹嘛?趕緊…趕緊把‘係統異常:神隻魂陽壽顯示“霸哥’這條記下來!寫詳細點!重點突出本君臨危不亂、積極協調、努力提供解決方案雖然過期香沒點著)…咳咳…還有那半截香,收好了!下次帝尊派人來維護係統,記得拿出來…找他報銷!”
    “君上,什麽是霸哥啊?小的不懂啊?什麽是維護係統啊,這是什麽新神諭,您給小的們解釋下啊?”一個陰司望著上方坐著的那個十幾年前才上任的冥君。
    據說這個新冥君是通宵玩什麽遊戲,不愛看番茄小說猝死的,人家上麵有人,就安排到這裏做了冥君。
    “來,跟著本座的口型讀:波啊霸,哥啊各,哎~你小子對了,就這個口型!愛死你了都!”冥君在一眾傻懵的陰司鬼差的眼神中,又拿起了那本《陰司趣聞錄》看開了。
    “啊,明白了,原來是霸各!”一個誤食自己島國核汙染的海魚,死亡的鬼差和大家一起學著這兩個字,他先扣了扣屁股,又扣了扣沒有頭發的腦門:“這不斯和偶滴方言一樣?霸各?啊,明唄了,就是八嘎!哎,還是我們島國人聰明!八嘎!我這學會了君上,八嘎。”
    靜思堂內,時間仿佛凝固在克清瑤對著沃瑪屍體的一吻之上。
    她冰冷的唇緊貼著他同樣冰冷的唇,淚水混著那滴七彩仙泉,固執地想要撬開他生命的閘門。
    玄霄子維持著法印的雙手青筋畢露,額頭汗如雨下,定魂珠的光芒已微弱如風中殘燭,懸在沃瑪口中的那滴玉露仙泉,卻因克清瑤五百年情念的瘋狂灌注,非但沒有溫養之效,反而在他經脈中燃起近乎毀滅的執念之火!
    “呃…”玄霄子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淡金色的血絲。強行逆轉陰陽,用玉露仙泉撕開冥府壁障,引渡神魂,這已遠超他能力的負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沃瑪眉心的定魂珠猛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這金光並非來自珠子本身,而是仿佛被某種更宏大、更神聖的力量瞬間點燃!
    一道純粹由無上道韻構成的金色光柱,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無視靜思堂的屋頂,精準地貫穿而下,將沃瑪的身軀完全籠罩!
    這金光帶著煌煌天威,又蘊含著開天辟地的創生之力!正是啟源天尊的意誌!
    光柱之中,沃瑪胸口那個被道術之刃撕裂的恐怖血洞,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蠕動、生長!金色的血肉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交織纏繞,骨骼在金光中重塑,發出細微卻震撼人心的“劈啪”聲!
    “嗬…嗬…” 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如同破舊風箱艱難啟動的吸氣聲,突然從沃瑪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這聲音細微,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所有人耳邊!
    克清瑤猛地抬頭,沾滿血淚的臉龐上,那雙幾乎被絕望淹沒的眸子,瞬間爆發出金光更璀璨的光芒!
    她感覺到,唇下那冰冷僵硬的觸感…正在消融!一絲微弱卻真實無比的暖意,正透過相貼的唇瓣,緩緩傳遞過來!
    “夫君…沃瑪…”她顫抖著,破碎地呼喚,淚水決堤般湧出,卻是滾燙的、充滿生機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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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漸漸收斂,最終化作點點星輝,融入沃瑪新生的軀體。靜思堂內,死寂被粗重而真實的呼吸聲打破。
    寒玉床上,沃瑪的胸膛開始起伏,雖然微弱,卻無比堅定。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曾經深邃如淵、蘊藏雷霆的紫色眼眸,此刻如同被忘川水洗過,澄澈得不含一絲雜質,倒映著克清瑤那張悲喜交加、淚痕斑駁的臉。
    他的嘴唇動了動,幹裂的唇瓣上還沾著她的淚。一個沙啞到極致、卻仿佛用盡了新生所有力氣的字眼,如同歎息,又如同誓言,輕輕飄出:“…香…”
    克清瑤一愣。
    旁邊緊張注視的玄霄子、東溪夫人、烈九、巴相宇及君王等人也愣住了,尤其是克岸:“這小子,醒來了就和自己的女兒調情!”
    沃瑪的視線艱難地移動,似乎想聚焦,最終落在他心口位置——那裏,被克清瑤淚水與仙泉浸潤過的地方,皮膚上赫然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由金色脈絡構成的印記,形狀…竟像半截燃燒的線香!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卻隻牽動一片虛弱。
    “地府裏…冥君…的…香…過期了…”他的聲音微弱斷續,卻帶著劫後餘生的、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謬和釋然,“…但…你…渡我的…這口…真香…”
    克清瑤先是茫然,隨即明白過來,想起他剛才那句沒頭沒腦的“香”,頓時破涕為笑,可這笑裏又帶著洶湧的後怕與狂喜,淚水流得更凶了。
    她緊緊抓住他剛剛恢複一絲暖意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又哭又笑:“笨蛋!笨蛋!活著就好!誰管那破香過不過期!”
    眾人懸著的心終於重重落下,隨即又被這劫後餘生的、帶著冥府荒誕氣息的“香”字弄得哭笑不得,悲喜交加的氣氛在靜思堂內彌漫。
    玄霄子長舒一口氣,緩緩撤去法印,身形微微搖晃,被旁邊的沙風一把扶住。好男人疲憊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淡笑,這回去和白璃可有的故事吹啦!
    克岸將軍看著女兒緊握沃瑪的手,看著她臉上那失而複得、璀璨奪目的光彩,又看了看沃瑪胸口那半截“金香”印記。
    這位鐵血將軍緊抿的嘴唇終於鬆動,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抱著沃瑪本源的雙手,無意識地鬆了幾分力道。
    沃瑪的目光艱難地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克岸將軍懷中那個錦緞包裹上。
    他凝聚起剛剛恢複的一絲力氣,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嶽父大人…那本源…勞煩…再替我保管些時日…”他頓了頓,回握住克清瑤的手,十指緊緊相扣,仿佛要嵌入彼此的生命裏。
    然而,就在眾人心神稍鬆之際——
    “哢嚓!”
    一聲清脆的裂響,如冰麵崩碎!
    懸浮於空的定魂珠,那顆承載著沃瑪惡魔魂魄的龍族至寶,竟在此時布滿蛛網般的裂紋!
    “不好!”玄霄子瞳孔驟縮,猛然掐訣施法。
    然而,為時已晚!
    “轟——!”
    定魂珠轟然炸裂,一道暗紫色的電光如毒蛇般竄出!珠內封印的惡魔魂魄竟在最後一刻睜開了猩紅豎瞳,嘴角咧開猙獰笑意!
    “玄霄子!你抽的是我的惡魔之魂,卻忘了本座縱橫瑪法八千年的手段!”
    魔魂狂笑震徹靜思堂,聲浪如雷,震得眾人耳膜生疼!它裹挾著定魂珠內殘留的龍族神力的餘韻,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暗紫電芒,直衝雲霄!
    “天魔血遁——!”
    整座靜思堂的穹頂轟然炸裂!磚石瓦礫竟詭異地懸浮於半空,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烈九屠龍揮出烈火劍法,刀氣如虹,卻隻劈中殘影!
    田信君王指尖皇族血印封天,金色大網鋪展,卻困不住那道逆轉因果的遁光!
    “糟了!”玄霄子麵色慘白,望著紫電消失的方向,聲音發顫,“它吞了定魂珠的龍元……這是要回沃瑪神廟……重燃祭壇!”
    神廟驚夜,凶靈複蘇
    暗紫電芒劃破長空,如流星墜地,轟然砸入沃瑪森林深處!
    “轟——!”
    千年神廟劇烈震顫,地底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第三層的禁地——封印著“雷煞凶靈”的祭壇,此刻黑霧翻湧,魔氣滔天!
    那才是一隻真正的惡魔之軀,羊頭人身,深綠色的皮膚布滿古老魔紋,背後一對殘破的惡魔之翼垂落,四肢纏繞著粗重的冥鐵鎖鏈。它曾是初代沃瑪教主的坐騎,因神魔大戰時沾染惡魔之血而變異,後被沃瑪封印於此,本是作為最後護教的底牌。
    此刻,它的眼皮緩緩抬起,猩紅的瞳孔中倒映著那道疾馳而來的紫電!
    “吾主……歸來了……”沙啞的低語在黑暗中回蕩。
    “唰——!”
    紫電如箭,瞬間沒入雷煞凶靈的眉心!
    “吼——!!!”
    凶靈仰天咆哮,鎖鏈寸寸崩斷!它的身軀開始扭曲、膨脹,肌肉虯結,魔紋燃燒,羊角生長出猙獰的倒刺,雙翼猛然展開,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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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年人間情愛……可笑!”凶靈的聲音變了,不再是沙啞的低吼,而是沃瑪教主那冰冷而傲慢的語調。
    它緩緩抬起利爪,掌心凝聚出一團暗紫色的雷霆,電弧跳躍,如毒蛇吐信。
    “待本座恢複神力……便是血洗比奇之時!”
    與此同時,靜思堂內玄霄子麵色凝重,指尖掐算天機,卻隻看到一片混沌。
    “魔魂已歸廟,凶靈複蘇,若不阻止……又一個阿古達教主,不,那是真正的惡魔教主!”他深吸一口氣。
    看向剛剛蘇醒的沃瑪,沉聲道,“沃瑪,你的惡魔之魂已占據雷煞凶靈之軀,它若完全恢複,必會來吞噬你的新生魂魄,以補全自身!”
    沃瑪勉強撐起身子,紫眸中閃過一絲冷意:“那就……先下手為強!”
    烈九元帥聲音低沉:“比奇大軍,隨時可戰!”
    田信君王目光如炬,緩緩道:“這一戰,關乎人族存亡。”
    玄霄子點頭,袖袍一揮,金光流轉:“對,我們好好籌劃下!”
    靜思堂內氣氛凝重如鐵。玄霄子指尖星芒流轉,在虛空中勾勒出沃瑪森林深處魔氣翻湧的凶險圖景——羊頭人身的惡魔之軀盤踞神廟,暗紫雷霆在殘破的羽翼間嘶鳴。
    “魔魂雖暫據凶靈之體,但雷煞之軀沉寂千年,經脈如凍土荒原,”東溪夫人清冷的聲音打破沉寂,指尖一縷月華點在沃瑪心口位置,“欲徹底融合,非三四月苦功不可成!此乃天賜之隙!”
    她目光轉向寒玉床上氣息微弱的沃瑪少年,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當務之急,是助他重掌雷霆本源,恢複神力!唯有真正的雷霆之主,方能以血脈為鑰,破開神廟萬載封印,引大軍蕩魔!”
    烈九元帥鐵拳砸在青石柱上,火星四濺:“克夫人所言極是!蕩魔大軍枕戈待旦,隻待封印一破!”
    田信君王頷首,金眸掃過沃瑪蒼白卻堅毅的臉:“此役關乎國運,沃瑪…周將軍,人族倚仗於你。” 話語中已悄然換了稱謂。
    “倚仗?倚仗個剛剛醒來的人!” 一聲帶著哭腔的嬌叱炸開,如同投入靜水的石子!
    眾人愕然轉頭。隻見克清瑤如同一隻被激怒的護崽母獅,張開雙臂擋在寒玉床前,淚水還掛在腮邊,眼中卻燒著熊熊怒火,直直瞪向滿堂重臣:“你們看看他!看看!”
    她顫抖的手指指向沃瑪胸口——那裏新生的肌膚薄如蟬翼,淡金色的血管在皮下微弱搏動,仿佛一觸即碎。
    “剛熬過四十九刀剮魂!剛闖過鬼門關撿回半條命!連喘氣都帶著血沫子!你們這些…這些…”
    她氣得語無倫次,小臉漲得通紅,“這些當元帥的、當君王的、當天尊的…好意思在這裏拍桌子瞪眼,嚷嚷著讓他去拚命?!他是我夫君!不是你們打仗的刀!”
    她越說越氣,猛地彎腰撿起地上那柄八荒劍,也不管劍鋒還沾著沃瑪和自己的血,“哐當”一聲橫在身前,劍尖對著地麵,姿態卻決絕:“要催命,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讓他歇口氣!就現在!立刻!馬上!”
    滿堂死寂。烈九元帥張了張嘴,硬是把衝到嘴邊的軍令咽了回去,古銅色的臉皮難得泛起一絲尷尬的紅。
    田信君王威嚴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玄霄子輕咳一聲,默默收起了虛空中的星圖。
    沙風將軍和巴相宇對視一眼,默契地往後挪了半步。
    “咳…” 田信君王清了清嗓子,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他緩緩起身,明黃龍袍拂過染血的青磚,走到克清瑤麵前,竟微微俯身,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和:“星琪…不,清瑤姑娘。”
    這一聲呼喚,帶著對五百年前皇家血脈的追認,更帶著長輩的包容。
    “你說得對。” 君王的目光掃過沃瑪虛弱卻清亮的眼,“是朕…是我們心急了。”
    他直起身,環視眾人,聲音恢複帝王的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定調:“傳旨!著玄霄天尊、東溪夫人,不惜一切代價,助沃瑪調養恢複!烈九元帥統籌軍備,沙風、巴相宇整肅三軍,待封印破時,務求雷霆一擊!其餘人等…”
    他目光落在克清瑤緊握的劍柄上,唇角微揚:“…即刻隨朕退出靜思堂!非召不得入內!讓這對…曆經劫波的小夫妻,好好說說話。”
    “陛下聖明!” 眾人如蒙大赦,齊齊躬身。烈九第一個大步流星往外走,沙風和巴相宇緊隨其後。玄霄子對東溪夫人點點頭,兩人也悄然退至外間,隻留下精純的守護結界無聲流轉。
    偌大的靜思堂,瞬間隻剩下寒玉床上的兩人,以及…角落陰影裏,抱著錦緞包裹,如同石雕般沉默良久的克岸將軍。
    腳步聲遠去,結界光華溫柔籠罩。克清瑤緊繃的身體這才鬆懈下來,八荒劍“當啷”掉在地上。她腿一軟,跪坐在床邊,伏在沃瑪胸口,聽著那微弱卻真實的心跳,後怕的淚水無聲滾落,洇濕了他單薄的衣襟。
    “傻子…逞什麽強…剛醒才....” 她哽咽著埋怨,手指卻小心翼翼避開他胸口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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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瑪費力地抬起手,指尖顫抖著拂過她淩亂的鬢發,聲音沙啞如礫石摩擦:“…總不能…真讓你…守寡…”
    “呸呸呸!” 克清瑤猛地抬頭,淚眼婆娑地捂住他的嘴,“再胡說八道,我…我咬你!”
    陰影裏,一聲沉重的歎息響起。
    克岸將軍一步步從角落走出,腳步踏在染血的磚石上,發出沉悶的回響。他走到寒玉床邊,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目光複雜地落在沃瑪臉上。那目光裏,有審視,有掙紮,最終歸於一片沉沉的釋然。
    他沉默著,解開了懷中緊抱的錦緞。層層包裹褪去,一團溫順卻又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紫色雷球顯露出來!正是沃瑪的雷霆本源!此刻它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氣息,發出低沉的嗡鳴,絲絲縷縷的電弧雀躍地跳躍著。
    克岸將軍粗糙的大手托著那團足以毀滅城池的力量,如同托著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看著沃瑪,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碾過:
    “小子…這勞什子…還給你。”
    他將那團紫色雷球,輕輕放到了沃瑪攤開的手掌上方寸許。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雷鳴在沃瑪體內炸響!靜思堂內陡然亮起刺目的紫光!無數細密的電弧從沃瑪新生的肌膚下迸射而出,瞬間爬滿全身!他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雷霆鑄就的神像!
    劇痛讓他猛地弓起身,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嘶吼!克清瑤驚呼一聲,想撲上去卻被狂暴的電流彈開。
    克岸將軍卻如山嶽般屹立不動,任由逸散的電流灼燒著他的護手鎧甲,發出滋滋聲響。
    他死死盯著沃瑪,看著那少年在雷霆貫體的痛苦中掙紮,看著他新生的骨骼在電光中發出玉質的清鳴,看著他渙散的紫眸重新凝聚起深邃如淵、掌控萬雷的神光!
    光芒漸斂。沃瑪劇烈喘息著,攤開的掌心上方,那團紫色雷球已消失不見,徹底融入他的身體。一股磅礴而內斂的威壓,開始從他周身緩緩彌漫開來。雖然依舊虛弱,但那本質,已截然不同!
    克岸將軍緊繃的下頜線終於鬆動,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伸出手,那布滿老繭、曾斬殺無數沃瑪寺廟惡魔的手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重重地拍了拍沃瑪的肩膀——沒有用罡氣,隻是純粹的、屬於父親的力道。
    “好…好小子!” 將軍的聲音有些發哽,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欣慰與認可,“這身板…扛揍!配得上我的女兒!”
    他不再看兩人,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背影依舊挺拔如鬆,隻是那腳步,似乎輕快了許多。厚重的石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外間所有的喧囂與風雨。
    靜思堂徹底安靜下來。隻有沃瑪略顯粗重的喘息,和克清瑤壓抑的抽泣聲。
    沃瑪緩緩側過頭,看向跪坐在床邊、哭得像個花臉貓的少女。他費力地抬起手,指尖還跳躍著細小的電弧,輕輕擦去她臉頰的淚痕。電流帶來微麻的觸感,卻異常溫暖。
    “別哭…” 他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柔情,“你看…嶽父大人…都認我了…”
    “誰…誰哭了!” 克清瑤嘴硬,卻抓住他擦拭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感受著那微弱電流帶來的奇異酥麻和真實溫度。她破涕為笑,帶著濃重的鼻音:“我那是…沙子迷眼了!”
    她俯下身,像隻歸巢的倦鳥,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胸口的傷,將臉頰貼在他肩窩。那裏,新生肌膚下,隱隱有雷霆的脈動傳來,沉穩而有力。
    沃瑪的手臂艱難卻堅定地環過她的腰肢,將她輕輕攏在懷裏。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頂,嗅著她發間淡淡的、屬於陽光和生命的氣息。
    窗外,夕陽熔金,將最後的光輝潑灑在靜思堂染血的窗欞上。室內一片靜謐,唯有兩人交錯的呼吸聲,以及沃瑪體內那蟄伏的、等待重燃的浩瀚雷霆,在血脈深處發出低沉而充滿生機的共鳴。
    風暴將至,但此刻,是屬於劫後餘生者的寧靜港灣。
    沃瑪神廟深處,雷煞凶靈——不,現在應該稱之為“惡魔沃瑪”——正立於祭壇中央,腳下跪伏著四十九名黑袍祭司,他們的手腕鮮血淋漓,匯入祭壇魔紋。
    “恭迎吾主——!”大祭司枯爪高舉,聲音狂熱。
    祭壇之下,萬千信徒匍匐,他們的眼珠泛起詭紫,脖頸浮現噬魂引印記,與克清瑤的一模一樣!
    惡魔沃瑪緩緩抬起利爪,暗紫雷霆在指尖躍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比奇……準備好迎接真正的末日了嗎?”
    風雨欲來的比奇皇城究竟又會演繹出如何的傳奇,沃瑪這個傳說中的傳奇人物,又會在接下來的故事裏,有怎樣的精彩呢?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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