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回 璃月智言潮百記,子諾情動星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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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那如同傳奇史詩般的經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潮澎湃,久久無法平靜。
當所有的目光,帶著驚歎、好奇與一絲探究,最終匯聚到驚蟄身旁那位始終安靜微笑、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身上時,璃月知道,輪到自己了。
她並未如眾人預想的那般羞澀或推辭,反而嫣然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種超乎她外表的嫻靜與神秘。
“好吧,我來說我的經曆。”她輕輕抿了一口果酒,眼波流轉間,仿佛陷入了某種遙遠的回憶。
她想起驚蟄在石墓中,為了逗她開心,曾半真半假地給她講過的一個關於星辰與輪回的淒美故事。
此刻,為了巧妙化解自己真實身份可能帶來的尷尬畢竟曾經的將軍夫人與現在委身於年輕少年的自己,處境頗為微妙),她決定將那個故事稍加潤色,當做自己的“身世”來講。
她的聲音輕柔悅耳,如同幽穀清泉,卻投下了一枚比驚蟄的“葬神淵”更令人震驚的炸彈:
“我的故事,或許比驚蟄的更要離奇一些。”她微微一笑,語出驚人,“我…從一出生起,就清晰地知道,自己擁有著上一世,乃至很多很多世的記憶。”
“什麽?!”
“出生就記得前世?!”
眾人再次愕然,連見多識廣的幽影和夜無憂都愣住了。
這比天賦異稟更令人難以置信!
璃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敘述裏,眼神變得縹緲而悠遠,繼續編織著那個源於驚蟄、此刻卻由她娓娓道來的故事:
“在我的記憶裏,我源自…一萬多年前,啟源天尊剛剛開創這方世界不久之時。我是天地間第一株優曇花旁伴生的一縷精靈之氣,得天地造化,成為了那個時代最早誕生的精靈之一。”
她的話語將眾人帶入了蠻荒初開的歲月:“因緣際會,我有幸拜在了啟源天尊座下,成為了一名記名弟子,跟隨他修習最初的仙法道術。那時的世界,規則初定,萬物懵懂。”
“修行了幾千年後,我終於得以化形成功,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她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動作自然優美,“作為天尊的早期弟子之一,我本應繼續潛心修行,追尋無上大道…隻可惜…”
她的語氣帶上了淡淡的哀傷與甜蜜交織的複雜情緒:“那時,我遇到了另一位同在天尊座下修行的弟子。他…他是天尊點化、掌管一方神域的神將。我們…不可抑製地相愛了。”
“然而,在那個時代,天庭初立,戒律森嚴,尤其禁止神與仙、仙與仙之間產生情愛,認為那會擾亂道心,阻礙修行。”她的聲音低沉下去,“我們的戀情很快被發現,觸犯了天條。天尊震怒,將我們雙雙貶下凡間,打入輪回,承受情劫之苦,並詛咒我們每一世雖能相遇相愛,卻必遭磨難,生命短暫,不得善終。”
“就這樣,從八千年前開始,我們一次又一次地輪回轉世。每一世,我們真的都能奇跡般地找到對方,愛上對方,愛得轟轟烈烈,刻骨銘心…卻又真的如詛咒所言,每一世都曆經磨難,最終以悲劇收場,生命短暫得如同曇花一現。”
“就這樣經曆了一千多年的輪回,我們…真的累了,也膩了。既厭倦了無盡的離別之苦,也厭倦了天庭冰冷的規則。在某一世臨終前,我們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不再分離,哪怕是以一種永恒靜止的方式。”
“我們燃燒了彼此的靈魂本源,放棄了輪回的機會,將我們所有不朽的愛意、執念與靈魂力量,共同化作了一座通天徹地的‘星辰塔’,永遠地矗立在了一片海角之上。那座塔,就是我們愛情的豐碑,也是我們對抗天命、永不分離的象征。我們以這種形態,共同‘活’了八千年,看盡世間滄桑變幻。”
說到這裏,她的眼中閃爍著動情的光彩,仿佛自己真的親身經曆了那億萬年的愛恨糾葛。
“直到後來…啟源天尊降臨凡間,親身經曆劫難,在紅塵俗世中,他親眼目睹、親身感受到了無數真摯熾熱的情感,其中包括我們的故事。他終於明白,‘愛’並非修行的阻礙,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更為強大的力量源泉——‘愛之道’。”
“於是,天尊重塑了部分世界規則,開創了如今的‘大愛之道’。允許修行者結合,鼓勵在守護與愛中追尋更高的境界。他也原諒了我們,並將我們從星辰塔中釋放出來,賦予了我們新的輪回機會。於是,這一世,我們終於可以真正地、毫無阻礙地在一起了。”
她溫柔地看向驚蟄,眼中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意:
“隻是,或許是因為靈魂損耗,或許是天尊小小的玩笑,我比他早出生了一些年歲…但沒關係,隻要最終能相遇,就好。而就在前幾天,在石墓裏,就像過去無數世一樣,我們…又一次找到了彼此。”
她的故事講完了,淒美、壯烈、浪漫而又充滿了神性的光輝,遠比任何江湖傳奇都要震撼人心!
院子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徹底聽傻了,癡癡地望著璃月,仿佛在看一位從遠古神話中走出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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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知道內情的驚蟄,此刻看著璃月那完全代入的、深情而認真的模樣,也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她講述的就是真實發生的過去。
這個故事太過完美地解釋了她為何會愛上年輕的“星辰”,為何擁有如此絕世容顏和脫俗氣質,又為何對過往將軍夫人那段)似乎毫不在意。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坐在對麵的敖子諾,在璃月開始講述“優曇花精靈”和“神將相愛”時,臉色就微微變了一下。
當聽到“星辰塔”三個字時,她手中的酒杯歪斜,酒水灑了一身都渾然不覺!
她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擴散,眼神失去了焦點,仿佛靈魂被抽離,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一些極其破碎、模糊、完全無法理解的畫麵和聲音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猛地衝擊著她的腦海!
——一片無盡的、璀璨的星空……
——一座巍峨聳立、接天連地的巨塔輪廓……
——一個模糊卻讓她心痛的男性背影……
——一種跨越了萬古時空的、深入骨髓的眷戀與…悲傷?
這些碎片來得快去得也快,瞬間又消失無蹤,仿佛隻是一個幻覺。
但敖子諾的心卻砰砰狂跳起來,一種莫名的、巨大的悲傷和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攫住了她!
她怔怔地看著璃月,又看看驚蟄,腦子裏一片混亂。
“為什麽?為什麽這個剛剛聽來的、顯然是編造的故事,會讓我有如此劇烈反應?”敖子諾呢喃著。
“那個星辰塔…那個被貶下凡的神將…為什麽讓我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心痛?”
璃月的故事,本是信手拈來化解尷尬的巧計,卻在不經意間,如同一把精準的鑰匙,輕輕撬動了龍女敖子諾靈魂深處某個被層層封印的角落,雖然未能完全開啟,卻已讓一絲被遺忘的萬古星光,泄露了出來……
璃月那淒美婉轉、跨越萬古的故事餘音仿佛還在空氣中縈繞,將所有人都帶入了一個遙遠而神聖的夢境之中。
院子裏一片寂靜,每個人都還沉浸在那份震撼與感動裏,看著璃月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仰望女神般的敬畏。
然而,就在這片寂靜持續了幾息之後,原本一臉追憶與深情的璃月,突然“噗嗤”一聲嬌笑起來!
她笑得花枝亂顫,眼中的縹緲哀傷瞬間褪去,換上了靈動狡黠的光芒,仿佛惡作劇得逞的小狐狸,她指著驚蟄,對著目瞪口呆的眾人頑皮地說道:
“哎呀呀,看你們一個個認真的樣子!騙到啦!這根本不是什麽我的身世,這是前幾天‘星辰’——”她巧妙地用了驚蟄對外的化名,“——為了哄我開心,隨口編出來逗我的故事!我當時聽著就覺得好美好感人,一下子就記住了!怎麽樣?我講得還不錯吧?是不是把你們都唬住啦?”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語氣輕鬆又帶著點小得意。
“啊?!”
“什麽?!”
“是…是編的故事?!”
“我的天呐!”
眾人瞬間從那種神聖悲愴的情緒裏被拉了出來,一個個表情愕然,隨即爆發出更大的笑聲和喧嘩!
“嫂子!你…你也太會演了吧!”夜無憂拍著桌子大笑,差點笑出眼淚,“我剛才差點就信了!連眼淚都快出來了!”
幽影冰冷的麵容也徹底融化,搖頭失笑,看向璃月的目光裏多了幾分無奈的欣賞。
紫綰捂著肚子笑:“哈哈哈,姐姐!你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你是活了一萬多年的老…咳咳,仙女呢!”
恩琪也笑得前仰後合,指著璃月:“姐姐你好壞啊!聲音那麽好聽,故事講得那麽真,我們都完全被騙進去了!”
連驚蟄都忍不住扶額低笑,看著身邊這個瞬間從“遠古女神”變回“俏皮小嬌妻”的璃月,眼中滿是寵溺與無奈,他確實沒想到她竟然會把這個臨時編的故事如此完美地複述出來,還加了這麽多細節。
敖子諾也從那種莫名的怔忡和心悸中回過神來,聽到是故事,她先是長長鬆了口氣,仿佛卸下了什麽巨大的、未知的壓力,但心底那絲奇怪的悸動和熟悉感卻並未完全散去,隻是被壓了下去。
她也跟著大家笑起來,隻是笑容略微有些複雜,嘴上不服輸地哼道:“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是真的!”
經過璃月這麽一鬧,氣氛再次變得無比輕鬆活躍。
大家紛紛笑著“譴責”璃月的狡猾和智慧,居然能用這麽美的故事把所有人都帶進了溝裏,同時也感歎她那甜美的嗓音和講述故事的感染力實在太強。
正好這時,雷閃和雷牙端著烤好的、香氣四溢的盟重特色草原羊肉和各種野菜、菌類送了上來。
美食當前,剛才的故事立刻被拋諸腦後,少年們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
“哇!好香!”
“快來快來!嚐嚐這個!”
大家立刻動手,大快朵頤起來。
璃月也徹底放開了,或許是酒意上頭,或許是心情極好,她來者不拒,無論是誰敬酒,她都笑著碰杯,尤其是敖子諾,似乎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頻頻找她碰杯,璃月也毫不計較,眉眼彎彎地與她一杯接一杯地對飲,看得驚蟄都有些擔心,幾次想勸阻,都被璃月用眼神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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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飲一直持續到深夜,月已西斜。
除了驚蟄還保持著清醒他需用內力化解酒意,以防萬一),以及…看似醉眼朦朧實則眼神深處依舊清亮的敖子諾之外,其他人都已東倒西歪,醉意盎然。
驚蟄開始安排住宿。他將同樣喝得小臉通紅的恩琪和看似醉醺醺的敖子諾安排在了較為安靜的東客房。
夜無憂和幽影則被安排在了主樓一樓,原本驚蟄自己睡的那間臥室。
身份尊貴的魔族公主紫綰,被單獨安排在了更為雅致清淨的西廂房。
雷牙和雷閃作為男性仆從,住在南廂房。
而雷瑩則有些委屈地但她堅持如此)在北廂房湊合了一下。這位妖族少女性子執著強悍,寧願自己擠一擠,也堅決不肯上二樓打擾主人和主母的二人世界。
眾人各自回房歇息。
東客房裏,恩琪幾乎是沾床就睡,嘴裏還嘟囔著:“故事…真好聽…星辰塔…” 顯然璃月那個故事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而另一張床上,原本看似醉得厲害的敖子諾,卻睜開了眼睛,那雙龍眸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亮,毫無醉意。她翻來覆去,似乎毫無睡意。
她忍不住推了推旁邊快要睡著的恩琪,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困惑和執著,低聲喃喃道:“恩琪…恩琪…你睡著了嗎?”
“嗯…快了…”恩琪迷迷糊糊地回應。
敖子諾望著窗外的月光,眼神有些迷離,仿佛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恩琪說:“剛才…那個姐姐講的那個故事…雖然是假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種奇異的情緒:
“我總覺得…那個故事…好美,美得讓人心慌…又好像…莫名的熟悉…”
“就好像…那曾經是…我自己的故事一樣…”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奇怪的話。
她甩了甩頭,試圖拋開這荒謬的感覺,拉過被子蓋住了腦袋。
旁邊的恩琪早已進入夢鄉,並未聽清她最後的低語。
隻有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灑落,仿佛無聲地見證著某些被時光掩埋的、正在悄然蘇醒的秘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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