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依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喬恩發來的植物照片放大在眼前。葉片厚實得像塗了蠟，邊緣泛著詭異的深綠，葉心藏著細密的絨毛，是她從未見過的品種。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沒給後勤打電話，隻是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給喬恩回了條消息：“離那植物遠點，我找人看看。”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她趕緊點開章平的對話框，把照片傳了過去，附帶一句：“章叔，幫忙看看這是什麽植物，有沒有問題？”
    “怎麽了？”身後傳來帶著水汽的聲音，季玄剛洗完澡，發梢還滴著水，他察覺到蘇依依對著手機蹙眉，走過來俯身看她，呼吸裏混著沐浴露的淡淡的香氣，“臉色不太好。”
    “沒事，沒事。”蘇依依下意識鎖了屏，她不想把季玄扯進來，畢竟現在連植物有沒有問題都沒實據，告訴他，以他的性子，怕是立刻就要找人查到底，反倒容易驚動對方。
    季玄沒多想，“對了上午幾個元老約了飯局，推不掉。”他雙手從她腰後繞過來，下巴擱在她肩上，帶點撒嬌似的黏人，“會議結束就來接你，好不好？”
    溫熱的呼吸掃過頸窩，蘇依依縮了縮脖子，心裏那點顧慮被他蹭得軟了些：“嗯……要不你先去吧，我想出去逛逛，好久沒買衣服了。”
    這話半真半假，她確實想借著逛街散散心，也想自己待一待，想清楚下一步怎麽辦。
    季玄果然沒懷疑，他最懂應付元老的無聊，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也好，別太累。”說著從外套內側口袋摸出張黑卡，塞進她牛仔褲後袋，指尖不經意蹭過她的腰，帶起一陣微麻的癢，“刷這個。”
    “啊……不用，我有錢。”蘇依依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掏，手腕卻被他按住。季玄的掌心溫熱，力道不重卻很穩，他俯身湊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額頭，眼神亮得像淬了光：“我喜歡給女朋友花錢，別掃我興，拜托。”
    尾音拖得有點長，帶著點耍賴。蘇依依看著他眼底的認真，到了嘴邊的“不用”咽了回去，隻好點頭：“那……好吧。”
    季玄這才鬆開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乖。”
    章平的消息遲遲沒回，想來是在手術室忙。蘇依依在客廳裏踱了兩圈，陽光透過紗簾落在地板上，洇出一片淺黃，卻驅不散心裏的焦灼。她摸了摸後袋裏的黑卡，金屬邊緣硌著掌心，幹脆抓起包：“去逛逛也好。”
    商場裏人不多，她漫無目的地晃著，路過一家首飾店時，櫥窗裏的項鏈突然撞進眼裏。銀鏈墜著顆鴿子蛋大的黑珍珠，像把揉碎的星光裹在了裏麵，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虹彩。
    “小姐好眼光。”櫃台小姐笑著迎上來，聲音甜得像浸了蜜，“這是大溪地黑珍珠，我們店走小眾路線，每個款式就一件，絕對不會撞款。”
    蘇依依指尖在櫥窗玻璃上點了點：“能試試嗎？”
    “當然。”櫃台小姐麻利地打開櫥窗，天鵝絨托盤托著項鏈遞過來。冰涼的銀鏈繞過頸間，珍珠墜在鎖骨窩，她對著鏡子轉了轉，確實好看，低調又襯膚色。
    “您戴這個太合適了。”櫃台小姐在旁邊讚不絕口，眼神真誠得不像推銷，“雖說我是店員，聽起來像是在推銷……但真覺得這珠子像是為您長的，氣質特別搭。”
    蘇依依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摸出黑卡：“刷卡吧。”
    “等一下！”一個尖利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胖店員像陣風似的衝過來，沒等蘇依依反應，一把奪走了她頸間的項鏈，動作粗魯得差點扯到她的頭發，“不好意思女士，這條項鏈我們VIP客戶也看上了，您隻能讓給他。”
    蘇依依懵了三秒，指尖還停留在頸側，那裏還留著珍珠的涼意。她看著胖店員把項鏈攥在手裏，指腹上的汗都蹭到了銀鏈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十分鍾前我就戴上了，你說的客戶，現在才看上？”
    項鏈本身不算多重要，但這被人當眾搶東西的感覺，像吞了隻蒼蠅。憑什麽？
    胖店員上下打量她，眼神像掃描儀，從她的白T恤掃到牛仔褲，最後落在她手裏的帆布包上，這女人……沒有愛馬仕也沒有梵克雅寶啊……
    她嘴角撇出點不屑：“女士，不是我說你，咱店裏的東西都不便宜。”
    她故意把“不便宜”三個字咬得很重，又假惺惺地俯身，聲音卻夠周圍人都聽見：“您可能不知道，要這條項鏈的是我們頂級VIP，每年在店裏消費得上百萬。這世界就是這樣，人家花得多，咱小老百姓就多擔待點，讓讓步唄？”
    “這條珠子要八十多萬呢，普通人哪買得起這個？”
    話裏的優越感快溢出來了，蘇依依看著她臉上那副“你不配”的表情，突然覺得好笑。她沒動氣，隻是歪了歪頭，從胖店員手裏把項鏈拿回來——這次用了點力，對方沒防備，手一鬆就讓她搶了回去。
    “買單。”她把項鏈遞給剛才的櫃台小姐，語氣平淡。
    “誒你！”胖店員急了，臉漲得像豬肝色，轉身著急看了看後麵的顧客。
    蘇依依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遠處茶座旁坐著個男人，背對著這邊，隻能看到穿著一身休閑裝。
    居然是個男人跟她搶首飾？蘇依依皺了皺眉，懶得理會，把黑卡遞給櫃台小姐：“快點吧。”
    櫃台小姐手忙腳亂地接過卡，指尖剛觸到卡麵就僵住了。她把卡翻過來，又翻過去，眼神裏的慌亂變成了震驚，抬頭看向蘇依依時，聲音都發顫：“小姐，您這卡……是季總的？”
    “嗯？”蘇依依正對著鏡子整理衣領，沒太在意，“怎麽了？”
    “沒、沒事！”櫃台小姐慌忙擺手，指尖在POS機上飛快操作，心裏卻在打鼓——能拿著季玄的黑卡，大清早來逛首飾店的，除了那位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蘇小姐，還能有誰？幸好剛才沒跟著胖同事瞎摻和，不然這工作怕是要保不住了。
    包裝好的首飾盒遞過來時，還帶著櫃台小姐手心的溫度。蘇依依接過盒子轉身往外走，身後突然傳來個低沉的男聲，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審視：“你就是季玄的女人？”
    蘇依依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