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用了短短一天，一堆錢，三把火，就將這個死氣沉沉，瀕臨破產的國營大廠，徹底變成了他自己的軍隊！
    一支，嗷嗷叫著，渴望戰鬥的虎狼之師！
    張耀的三把火，像三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炸雷，徹底改變了罐頭廠死水一潭的生態。
    第二天，整個工廠展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詭異而又亢奮的景象。
    再也看不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打屁的工人，再也看不到拿著報紙在車間裏溜達半天的清閑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的一種混雜著貪婪和渴望的，綠油油的光。
    計件工資！
    上不封頂！
    一個月能拿兩三百！
    這幾個詞，像是魔咒一樣，在四百多號工人的腦子裏反複盤旋，刺激著他們每一根末梢神經。
    錢！
    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麽比實實在在的錢，更能激發一個人的潛能和動力了！
    上午九點，張耀召集了全廠所有原班子的車間主任、副主任，以及技術科的幾個核心技術員，在二樓的小會議室裏，召開了他上任以來的第一次正式生產會議。
    這些人，是這個工廠的骨架。
    他們昨天也領到了拖欠的工資，但此刻的心情，卻比普通工人要複雜得多。
    他們是舊製度的既得利益者，是管理者。
    可張耀的新規矩，卻把他們也推到了懸崖邊上。
    管不好車間，就得滾下去擰螺絲！
    這種前所未有的壓力，讓他們一個個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喘。
    會議室裏，煙霧繚繞。
    張耀沒有坐主位，他隻是隨意地靠在一張椅子上，手裏把玩著一個從生產線上拿來的空罐頭。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各位，都是廠裏的老人了，技術和管理，你們比我懂。所以，今天我不多說廢話。”
    張耀把罐頭往桌上一放，發出“當”的一聲輕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兩件事。”
    “第一，蘑菇生產線，今天，必須給我全麵開動起來！”
    他看向一車間的主任，一個名叫趙鐵軍的壯實中年人。
    “趙主任，你們車間負責清洗、分揀、蒸煮。我給你十二個小時，今天晚上天黑之前，我要看到第一批合格的半成品，進入罐裝車間。有沒有問題？”
    趙鐵軍猛地站了起來，腰杆挺得筆直，大聲回答道：“報告張廠長！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軍人般的幹脆。
    張耀點了點頭，很滿意。
    他要的就是這種雷厲風行的態度。
    他又看向二車間的主任。“罐裝，封裝，殺菌，貼標。流程你們都熟。我隻有一個要求，質量！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我不管是誰的責任，你這個車間主任，第一個擔責！”
    “是！張廠長放心！”
    任務，一條一條地分配下去。
    整個蘑菇生產線，就像一台沉寂已久的戰爭機器，被迅速地激活，每一個齒輪，都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王大山被張耀直接任命為生產總調度，拿著個小本子，跟在那些車間主任屁股後麵，一項一項地盯著落實。
    他雖然不懂技術，但他懂耀子要的是什麽！
    那就是效率！是結果！
    誰敢在這時候掉鏈子，他第一個不答應！
    “第二件事。”
    張耀的目光，轉向了會議室的另一角。
    那裏坐著幾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看起來文縐縐的技術員。
    為首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神情倨傲的老頭。
    他叫錢振華，是罐頭廠的總工程師，也是廠裏唯一一個大學生出身的高級知識分子。
    之前那批導致工廠資金鏈斷裂的，口味不對的黃桃罐頭，就是他帶隊研發的。
    可以說，工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錢振華，要負主要責任。
    所以，從張耀進門開始，他的臉色就一直很難看，帶著一種知識分子特有的，不屑和抵觸。
    在他看來，讓張耀這麽一個泥腿子來領導工廠，簡直就是對科學和技術的侮辱！
    “錢總工。”張耀的語氣很平靜，“那批積壓的黃桃，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它的問題出在哪裏。”
    錢振華推了推老花鏡，用一種公事公辦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腔調說道：“配方比例失調，酸甜度沒有達到出口標準，高溫殺菌後，果肉的口感也變得過於軟爛。這些，在我的報告裏，都寫得很清楚。”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那幾萬斤爛在倉庫裏的黃桃，和幾十萬的虧損，都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實驗數據。
    “很好。”張耀點了點頭，“報告我看了，寫得很專業，分析得也很透徹。那麽現在，我需要你，帶著你的技術科，在三天之內，給我拿出一個全新的，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吃的黃桃罐頭配方。”
    “三天？”錢振華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嗤笑一聲，“張廠長，你以為這是在廚房裏炒菜嗎？新配方的研發，需要大量的實驗，數據的比對，口味的調試！這是一個嚴謹的科學過程！三天？絕不可能！”
    他的態度，傲慢至極。
    會議室裏的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所有車間主任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們都知道錢總工的臭脾氣，仗著自己是廠裏唯一的技術權威，連以前的劉廠長都不放在眼裏。
    現在，這個刺頭，終於跟新廠長，正麵杠上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張耀這把火，到底能不能燒到錢振華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身上！
    張耀沒有生氣，他甚至笑了。
    “錢總工，你的意思是，你做不到？”
    “不是我做不到，是科學規律決定了，這件事，不可能在三天之內做到！”錢振華梗著脖子，一字一句地強調道。
    “好，既然你做不到。”張耀站起身，走到他的麵前，“那我就找個能做到的人來做。”
    他轉頭，對著門口喊了一聲。
    “桃花，你進來一下。”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陳桃花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茶，有些局促地走了進來。
    她今天被叫到廠裏來，到現在都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要自己幹什麽。
    “耀子，茶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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