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僚嘲諷,艾琳無視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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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的手指還扣在空壺的柄上,指尖殘留著金屬的涼意。她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提著壺穿過拱門,腳步落在石板上的聲音很輕,但每一步都踩得穩。她的右腿舊傷還在隱隱作痛,像是有根細線從膝蓋往上扯著筋肉,可她沒去扶牆,也沒放慢速度。
回廊兩側的燭火被夜風壓得忽明忽暗,人影交錯。三名同僚站在拐角處,正說著什麽,見她走近,話語戛然而止。其中一人冷笑出聲:“喲,這不是差點被拖去地牢的‘貴人’嗎?怎麽,命還挺硬。”
艾琳低著頭,目光落在前方石壁的接縫處,一寸一寸往前移。她沒應,也沒加快腳步,隻是呼吸平穩地走著。
另一人擋到路中央,肩膀故意撞向她。“托盤都端不穩,還想聽貴人們說話?也不照照鏡子,你這身粗布,配站在這條道上?”
壺身一晃,酒液未裝,卻仿佛重若千鈞。艾琳隻微微側身,避過對方肩頭,繼續向前。她的動作沒有遲疑,也沒有對抗,像水流繞過石塊,無聲無息地穿行而過。
“裝什麽啞巴?”第三人譏笑,“要不是廚師替你求情,你現在早被剝了皮扔進柴堆。你還真當自己清白無辜?伯爵大人的衣服值多少銀幣?你賠得起?你的骨頭都碾成粉也抵不上一角邊料!”
艾琳仍不回應。她的耳朵聽見了每一句話,可那些話落進來,就像雨點打在瓦片上,濺開即散。她想起老仆曾說過的一句話:嘴長在別人身上,心卻隻能由自己守。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也不再想說。她隻知道,一旦開口,就等於承認她們有權評判她。
她繼續走。腳步不快,也不慢。肩頭的撞擊、耳畔的冷語,都沒能讓她偏移半步。
終於走出回廊,前方是通往酒窖的窄階。鐵門半掩,冷氣從縫隙裏滲出。艾琳停住,將壺放在門邊石台上,伸手撫了撫裙角——那塊深色酒漬已經幹透,硬邦邦地貼在布料上,像一塊燒過的烙印。
她閉上眼,數了五次呼吸。
腦海中閃過宴會廳裏紅袍貴族暴怒的臉,閃過錯身後柱子後屏息偷聽的對話,閃過廚師走進大廳時沉穩的腳步。那些畫麵不再讓她發抖,而是慢慢拚成一條線:在這座府邸裏,生死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有人能一腳把你踩進泥裏,也有人能在關鍵時刻伸手拉你一把。而她要做的,不是祈求誰的憐憫,也不是報複誰的惡意,是學會在夾縫中站穩腳跟,一步步往前走。
她睜開眼,眼神已不再飄忽。
身後傳來腳步聲,那三人竟跟了過來,在不遠處站定。一人陰陽怪氣地說:“還裝模作樣呢?你以為躲在這兒就能當沒事發生?全廚房都知道你惹了禍,靠別人救才活下來。你算什麽東西?”
艾琳沒有轉身。她看著鐵門縫隙裏搖曳的燭光,低聲說:“你們的聲音,進不了我的將來。”
話音落下,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這不是回應,也不是反擊,而是一句確認——像在黑暗中劃了一道線,把過去和未來分開。
她不再看那扇門,也不再聽背後的喧嘩。轉身走向廚房方向,步伐比來時更穩。
回到後廚,雜役正蹲在角落清點器具。艾琳走過去,將空壺遞出:“第二灶缺酒,已補。”
那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接話,默默接過壺,放進筐裏。四周安靜,沒人問她去了多久,也沒人提起宴會的事。可她能感覺到,幾道目光從不同方向掃來,又迅速移開。有人在交頭接耳,聲音壓得很低,卻藏不住探究與忌憚。
她沒在意。轉身走向洗漱區,水槽邊已有兩個女仆在洗手,見她靠近,立刻收手離開,一句話沒說。
艾琳擰開木塞,清水流入陶盆。她卷起袖子,雙手浸入水中。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衝刷掉掌心的塵灰與汗漬。她低頭看著水麵,倒映出一張瘦削的臉——眼睛很黑,嘴唇很淡,下巴繃得很緊。這張臉不屬於宴席上的光輝,也不屬於地牢裏的陰影,它隻屬於此刻正在清洗雙手的這個人。
她搓洗得很慢,指節因長期勞作而略顯粗大,指甲邊緣帶著裂痕。就是這樣一雙手,劈過柴、搬過糧、埋過毒燕麥、翻過黑冊子。它們不美,也不柔弱,但它們還在動,還在做事,還能抓住她想抓住的東西。
她忽然想起發辮裏藏著的紙條,上麵寫著“北穀舊田”四個字。那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來曆,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命運並非天生注定。她不是生來就要跪著端盤子的,她的家族也曾擁有土地,哪怕後來被奪走,被貶為農奴,被抹去名字——可真相還在,隻要她記得,就不算徹底消失。
水麵上的倒影輕輕晃動。她抬起臉,目光穿過洗漱區的短廊,望向廚房入口的方向。那裏有一道拱門,是廚師常站的位置。她沒有走過去,也沒有抬頭凝視,隻是手指輕輕拂過石牆表麵,感受著粗糙的紋理從指腹劃過。
那一刻,她知道,有些人恨她,是因為她不再像從前那樣顫抖。她不再因一句嘲諷而慌亂,不再因一次失足而崩潰。她開始思考,開始記錄,開始選擇沉默而不是哭訴。這種變化比任何反抗都更讓人心驚——因為它意味著,她已經在精神上走出了這個廚房。
她關上水龍頭,用布巾擦幹雙手。動作利落,沒有多餘停留。
剛要轉身,一名年輕幫工匆匆從廚房跑出,手裏拿著一隻油紙包,直奔她而來。“艾琳!”他喊了一聲,聲音有些急,“廚師讓你把這個拿去,說是……防寒用的。”
艾琳接過紙包,觸手溫熱。她沒打開,也沒問,隻點了點頭。
幫工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她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手中的紙包。油紙粗糙,捆紮的麻繩打得整齊。她沒拆,卻已明白這是某種信號——不是安慰,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種承認:你還在,我也看見了。
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兩響。夜已深,仆役們陸續散去。艾琳將紙包塞進裙襯內側,貼近胸口的位置。那裏離心髒不遠,溫度剛好。
她邁步離開洗漱區,走向通往仆舍的通道。路過廚房門口時,眼角餘光瞥見拱門下似乎站著一個人影,背對著光,輪廓模糊。
她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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