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僚監視,艾琳巧妙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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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火星子濺上鐵鍋沿,艾琳的手沒抖。她隻將炭條往袖中塞了塞,指尖在掌心劃了一道橫線,記下剛才默算的麵粉配比。火光映不到她眼底,她也沒再抬頭看牆角磚縫——那裏的紙片昨夜已被翻動過,邊緣翹起,像是被人用指甲揭看過又勉強壓回。
    她起身舀水,腳步比平時慢半拍。洗菜池邊站著瑪拉,那個總愛歪頭盯她動作的女工。艾琳低頭搓抹布,一遍、兩遍、三遍,把同一口鐵鍋擦得發亮。她嘴裏輕聲念:“鹽三勺,麵七兩,錯一錢,餓一人。”聲音不大,剛好夠旁邊人聽見。
    瑪拉沒應,可目光停在她圍裙口袋上。艾琳知道她在等什麽——等她掏紙,等她藏東西,等一個能指認她“鬼祟”的由頭。但她隻是繼續擦鍋,嘴裏的詞句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像被警告後嚇破膽的新人。
    辰時交接,她主動去柴堆找老仆。那人正彎腰撿鬆脫的麻繩,艾琳蹲下,替他繞好結。“柴垛輪換是哪天?”她問。
    “每月初五。”老仆答。
    “鹽袋補發呢?”
    “逢十。”
    她點頭,沒拿筆,也沒寫。站起身時順手拍了拍褲腳,仿佛隻是來討教雜活的勤快幫工。
    白天她照常值灶。切薑時,手指在砧板下悄悄掐算:勞工灶每餐耗麵六斤三兩,殘羹桶若回收一半,每日可省四斤以上。她不寫,隻在心裏編成短句:“六三耗,四省餘,三日積十二,足養一人。”一邊切,一邊默念,刀落節奏不變。
    傍晚送水桶回倉儲區,她故意在拐角停了一下。身後二十步,伊娜正抱著空筐走來,腳步隨她停下也停下。艾琳係鞋帶,低頭解繩結,手指在泥地上一抹,將一片爛菜葉塞進鞋墊夾層。她起身時動作略顯笨拙,像是怕誤了時辰,匆匆走了。
    夜裏值末班,她守著骨湯鍋,不再借光寫字。灶火暗了,她添炭,卻不再盯著磚縫。她閉眼,口中無聲滑過《膳務手記》裏的儲鮮法:“春三日,夏兩日,冬五日,風通則延半。”再背調度流程:“申領—批核—發放,三印一戳。”每背一句,手指在膝蓋上點一次,像在數豆子。
    第二天清晨,她比往常早半個時辰到廚房。瑪拉還沒來,隻有兩個幫工在掃地。艾琳走到調料架前,開始整理胡椒罐、鹽甕、幹香料袋。她排了又排,擦了又擦,連罐底積水都用布吸幹。其中一個女工看了兩眼,笑道:“今兒這麽仔細?”
    “怕錯。”艾琳低聲說,“不能再錯了。”
    那人撇嘴走開。
    她知道她們在等她出錯,等她慌亂,等她露出破綻。可她越規整,越沉默,越像一個被壓服的弱者,她們就越不敢輕舉妄動。試探還在繼續——有人在她淘米時突然靠近,假裝找漏勺;有人在她稱鹽時站在背後,盯著她的手。艾琳不做回避,反而放慢動作,一勺一勺數得極準,嘴裏還跟著念:“一勺三分,十勺成兩……”
    午間交接,廚師路過,瞥見她灶台整潔如新,點了點頭。她沒迎上去,也沒說話,隻低頭刷鍋。可就在他轉身時,她迅速從袖中抽出半截炭條,在掌心寫下“三印一戳”四個字,隨即攥緊,讓墨痕印在皮肉上。
    下午她去了糧倉背麵。那裏有一扇小門,門軸生鏽,拖痕清晰。她沒停留,隻走過時眼角掃了一眼地麵麻布碎片的位置。回來途中,她遇上了伊娜。對方抱著一摞陶碗,故意撞她肩膀。艾琳踉蹌了一下,水桶晃出半瓢水。
    “走路不長眼?”伊娜冷笑。
    艾琳低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
    伊娜得意地走了。艾琳站在原地,直到桶穩住,才繼續往前。但她左手悄悄摸了摸鞋墊——那裏換了新的炭紙,寫滿了昨夜背下的賬目節點。
    第三日,監視仍在。可艾琳已換了策略。她不再去任何可能被堵住的地方,也不再單獨停留。她總在人群裏做事,要麽在洗菜池邊刷蘿卜,要麽在灶前攪湯。她甚至主動向瑪拉請教切洋蔥的手法,態度謙卑。瑪拉反倒局促起來,支吾幾句便走開了。
    她真正的學習全在不動聲色間完成。稱麵粉時,她在心裏演算:“若運煤隊增三人,每人日耗麵一斤二兩,七日需多少?”送餐途中,她默背貴族議話中的關鍵詞:“東約克、船契、銀貨抵稅。”每一個數字,每一句話,都被她拆解成短語,嵌入日常動作中。
    某次她值夜,發現有人半夜來翻她掛圍裙的鉤子。她沒出聲,隻在次日換了個位置,把圍裙掛在灶台另一側,並在原鉤上留了張廢紙,寫著“勿取,髒布”。那人果然再沒碰過。
    她也開始利用他人之口獲取信息。一次幫工閑聊,提到管家昨夜召見倉司。她不動聲色插了一句:“是不是為冬糧入庫的事?”對方隨口答:“不止,還有礦監那邊催稅。”她點頭,不再追問,轉身去刷鍋,可那句話已在心裏刻下。
    第五日,她“不小心”在倉儲區掉落一塊布片。伊娜跟在後麵,立刻撿起來翻看。布上隻有幾道油漬和一道劃痕。伊娜皺眉,扔進水桶。可那劃痕是艾琳用指甲刻的符號,代表“三印未全”,隻有她自己懂。
    第六日,她開始調整藏物頻率。每三日換一次位置:第一日鞋墊,第二日抹布夾層,第三日鍋底凹槽。她不再依賴固定角落,也不再留下完整字條,隻記關鍵詞,靠記憶串聯。
    第七日晚,她結束值灶,將抹布掛回原位,輕輕拍了拍圍裙上的灰。她走出廚房時腳步平穩,目光低垂,仿佛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幫工。月光灑在石板路上,映不出她袖中緊握的半截炭條——那是明日默算的新題草稿。
    她回到仆舍,躺下閉眼,呼吸均勻,如同沉睡。但直到巡更聲遠去,她才緩緩睜開眼,盯著屋頂茅草的縫隙,一動未動。
    她右手慢慢抬起,指尖在空中緩緩劃動,一筆,一豎,一撇,一捺。
    寫完最後一個鉤,她停住。
    窗外,一隻夜鳥掠過屋簷,翅膀掃落一片枯草,砸在窗紙上,發出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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