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同僚告密,艾琳再陷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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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鍋的鐵絲擦過陶碗內壁,發出短促的刮響。第四聲落下時,艾琳的手停了一瞬,隨即繼續來回。她沒有抬頭,眼角餘光卻已掃過廚房門口——伊娜站在廊下,半邊身子隱在石柱後,像是等人,又像在躲什麽。
她把碗放進瀝水架,動作未變。昨夜她提前返房,將油紙條埋進灶灰堆底層,又用炭屑層層蓋實。此刻灶台冷寂,無人知曉那薄紙正貼著地磚,被餘溫烘得微卷。她轉身去取下一摞髒器皿,經過伊娜方才站立的位置時,腳步略沉,鞋底碾過一處濕痕——不是水,是泥,帶著田埂特有的黑褐,從外院一路延伸至廚房門檻。
她不動聲色走回原位,手繼續洗涮,心卻記下了這條線。伊娜本不該走這條路,她的洗衣區在東側井台,離田頭遠,更不會沾上運煤隊踩出的泥道。
晚飯後,艾琳照例留在廚房多幹一刻。她擦拭調料架,順手把鹽罐挪了半寸,讓影子遮住下方一道舊劃痕。這是她與老農約定的暗記:若鹽罐偏移,說明次日可遞信號。做完這些,她低頭走出後門,步履略顯疲憊,肩頭微塌,仿佛一日勞作耗盡了氣力。回到仆舍,她吹熄油燈,躺下後閉眼不動,耳朵卻聽著門外每一聲腳步。
三更天,西跨院傳來低語。她沒睜眼,隻將右手緩緩壓在枕下——那裏空無一物,真正的記錄早已轉移。她知道,有人在串通,也在等待時機。
清晨五更剛過,廚房尚未生火。艾琳起身梳發,手指穿過發辮,確認那根藏有紙條的銅絲仍在。她綁緊裙帶,推門而出。天光灰白,庭院靜得反常。她走過回廊,發現糧倉背麵小門虛掩了一線,比往日開得稍寬。她放緩腳步,目光掠過門縫,未停留,徑直走向灶房。
剛擰開冷水桶,伊娜迎麵進來,身後跟著兩名老仆。三人站定,伊娜開口:“你最近總往田頭跑,還給麵包做記號,什麽意思?”
艾琳擰緊桶蓋,聲音平穩:“分餐而已,手滑刻了道印。”
“手滑?”另一人冷笑,“那你為何專挑那個老頭?他還回你麵包,你們打什麽暗號?”
艾琳抬眼:“他咳得厲害,我多看了兩眼。你們若覺得不對,去問管事便是。”
她說完便繞過她們,提桶進灶間。心裏卻已繃緊——她們盯住了交接細節,連老農還麵包的事都知道,必是有人徹夜監視。她迅速檢查抹布夾層,確認油紙條不在其內;又摸了摸灶灰堆表麵,炭屑未動。
辰時初,倉司管事帶著兩名護衛踏入廚房。他腳步沉重,臉上毫無征兆。艾琳正將一筐土豆倒入水槽,聽見動靜並未回頭。
“艾琳·布萊克。”管事聲音冷硬,“你涉嫌私通農奴、圖謀煽亂,現予拘押,即刻執行。”
她放下筐子,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動作一絲不亂。陶筐擱在槽邊,穩穩當當,沒碰翻一粒豆。
護衛上前,她未掙紮,隻在被拽離前,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廚師身上。對方正站在儲鮮櫃旁,手裏握著一把鐵勺,指節泛白。兩人視線相觸不過一息,艾琳垂下眼簾,再抬起時已無波瀾。
走出廚房前,她對管事說:“若查賬目,請細看菜窖損耗三月對比。”
管事皺眉:“你還有臉提賬?”
“我隻是說,數字會說話。”她平靜道。
他們穿過中庭,陽光斜照在石路上,映出四道影子。艾琳被押入西側舊儲物室,門哐當鎖死。屋內無床,僅有一張瘸腿木桌和半塊塌陷的坐墊。她坐在牆角,雙手交疊置於膝上,手腕被粗麻繩勒出紅痕,但她未動。窗外透進一線光,落在她右腳鞋尖,那點泥痕還未幹透。
她閉眼,腦中重演昨夜灶灰覆紙的過程。炭屑鋪第一層時厚了些,第二層拍得太實,第三層撒得稀。若有人翻找,會先碰到鬆軟表層,誤以為無物。而真正藏紙處,靠近地磚接縫,需掀開整片灰堆才能觸及。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真去找,但她留了這一步活路。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輕響。她未睜眼,隻耳廓微動。
“是你告的密?”一個聲音從門縫擠進來,壓得很低。
艾琳不答。
“你以為你聰明?”伊娜的聲音帶著喘,“我親眼看見你和老農交換麵包!你還學寫字,查賬本,想造反是不是?”
“你想聽我說什麽?”艾琳終於開口,語氣如常,“說我有同黨?說我要燒糧倉?你說什麽都行,反正你現在說了算。”
門外沉默片刻。
“你嚇不到我。”伊娜咬牙,“你早該像你爹一樣爛在田裏。”
艾琳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隨即鬆開。她沒回嘴,也不動怒。這種話她聽過太多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狠,但她活到了今天。她隻是記住了這句話——伊娜恨她,但更怕她。怕她不再跪著,怕她看得太清。
門邊腳步退去,漸遠。她重新靠回牆麵,呼吸放慢。現在最危險的不是被關押,而是有人趁她不在,翻找廚房。灶灰堆若被動過,她還能辯解;可若抹布裏的炭條、賬本背麵的符號、甚至那枚銅釘也被發現,她就再無翻身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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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回想過去七日的所有痕跡:送餐時間、刻痕數量、翻垛計劃的草圖、與老農接觸的次數。每一項都可能成為罪證,每一項也都可能被解釋為勤勉或巧合。她必須在審訊時守住邊界——承認觀察,否認串聯;承認記錄,否認密謀。她不能說出“活路計”,但也不能讓人覺得她毫無準備。
她左手緩緩撫過右手腕,繩索磨破了皮,血滲出來,沿著掌紋往下流。她沒去擦。痛感讓她清醒。她想起廚師最後那眼神,像一塊壓在火上的鐵板,沉而不發。他知道些什麽,也可能打算做些什麽。但她不能指望任何人。
外麵傳來換崗的腳步聲,整齊有力。她知道這是每日辰末巡更的時間。再過半個時辰,廚房將進入午間備餐高峰。若廚師此時打開灶灰堆,發現那張油紙條,他會怎麽做?燒掉?藏起?還是……交給管事?
她不知道。
她隻能賭。
她忽然想起昨夜睡前最後默背的一句話。不是寫在掌心的,也不是刻在腦中的,而是某次老仆低聲念叨的舊諺:“糧不言,人不語,地底的東西自己會往上爬。”
她睜開眼,盯著門縫下的光。
那道光慢慢移動,像一把尺子,量著時間。
她坐著,不動,也不喊冤。
她在等門再次打開。
她在等第一個問題。
她在等能說第一個字的機會。
繩索勒進皮肉,血珠順著小指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小點。
她看著那點紅,慢慢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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