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暗中觀察,管事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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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熄滅後,艙內陷入一片昏暗。艾琳的手指仍貼在木勺柄的裂隙上,指尖能觸到藥粉的顆粒感。她沒動,呼吸壓得極低。守衛的腳步聲剛過,巡邏間隔大約一刻鍾,她還有片刻時間。
她緩緩將左手移開,掌心擦過裙褶邊緣,確認那塊布片已被重新藏好。昨夜鞭傷在肋骨下方撕開三道口子,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鈍器在皮肉裏攪動。但她不能呻吟,也不能蜷縮。她隻是慢慢把身體靠向船壁,讓背部的傷口避開稻草堆的摩擦。
亞瑟在不遠處翻了個身,動作很輕,像是睡不安穩。可艾琳知道他在醒著。那一小團裹著幹草的破布滾來時,她就明白了——他沒睡,也沒退縮。
天剛亮,鐵門被拉開一條縫,監工站在外麵點名。農奴們一個個爬起來,腳步拖遝地往甲板去。艾琳最後一個起身,故意踉蹌了一下,扶住門框才站穩。監工掃了她一眼,見她臉色發白,肩頭還在滲血,便揮揮手:“你留下清桶。”
她低頭應下,聲音虛弱:“是。”
等人都走光了,她才挪到角落,從破碗底摳出一點昨夜藏下的清水,蘸濕布角,輕輕抹過傷口邊緣。藥粉已經敷過,不能再多用。她把剩下的塞回木勺柄深處,用指甲壓實。勺柄的裂縫隻有她知道怎麽打開,怎麽合上。
中午前,第一批人被趕回來清理殘羹桶。艾琳主動上前,低聲對監工說:“我走得慢,不礙事,讓我送水吧。”
監工皺眉:“你剛挨了打。”
“正因如此,”她說,“我不敢亂來。”
那人盯著她看了幾秒,終於點頭。她接過木桶,提著走上甲板。
陽光刺眼,風帶著鹹腥味刮在臉上。她低著頭,腳步緩慢,桶裏的水晃出一點,灑在甲板上。管事坐在前桅旁的帆布椅上,披著厚鬥篷,手裏拿著一本賬冊。兩名守衛立在他身後,一名水手正在匯報什麽。
她從十步外經過,聽見管事說:“風向偏北,調左舷帆角。”
水手頓了一下,低聲應了句什麽,轉身去傳令。等他走遠,另一名水手湊近同伴,聲音壓得極低:“他又不懂帆索配重,偏要下令。”
同伴冷笑:“隻要沒人戳穿,他就還是主子。”
艾琳沒停步,也沒回頭。她把桶送到廚房區,放下後順手扶了下腰側,像是支撐不住。沒人注意她多看了兩眼。
第二天清晨,她又申請送水。這次監工沒阻攔。她提桶經過舵位時,故意放慢腳步。管事正和水手長說話,語氣強硬:“這批貨必須準時交割,誤期一天,扣你半月糧。”
水手長低頭稱是,轉身時卻微微搖頭。舵手低聲接了一句:“他又不知道潮汐表,裝什麽行家。”
艾琳記下了。
第三天,她換了一條路線。送完水後繞到船尾,借著整理繩索的動作停留片刻。管事沒在前桅,也不在艙室。她抬頭看了望台,水手正調整風旗。忽然,一盞燈出現在船尾倉庫門口——是管事,獨自一人,手裏提著燈和賬冊,推門進去。
她立刻低頭,假裝係鞋帶,眼角卻鎖住那個方向。五分鍾後,燈還亮著。又過了十分鍾,門開,管事出來,鎖好門,朝主艙走去。
當晚,她躺在角落,聽著守衛的腳步聲遠去。她從袖中摸出一小截炭條,用破布包好,借著咳嗽掩護,悄悄滾向亞瑟的方向。
亞瑟沒動,但半夜裏,他翻身時,右手有意無意地壓在稻草下。第二天清晨,艾琳在起身時,指尖觸到地麵一道淺痕——是劃出來的符號:一個歪斜的“賬”字,下麵三橫。
她懂了。他也看見了。
接下來兩天,她繼續送水。每次都在不同位置停留片刻,觀察管事如何發號施令。她發現他從不親自查看貨物堆放,隻聽匯報;從不登高查風向,卻總在眾人麵前強調“航行調度”;每次下令後,都會立刻翻賬冊核對數字,仿佛怕被人質疑。
最奇怪的是,他每晚戌時過後必去船尾倉庫一次,從不帶守衛,隻提燈、拿賬冊,進出約十五分鍾。
她開始在心裏拚湊線索:他依賴賬冊,卻不理解實際運作;他怕被水手識破無知,所以用嚴厲壓製異議;他每晚獨行,說明那裏有他必須親自確認的東西。
第五天夜裏,她再次用炭條傳遞信息。這次寫得更具體:“酒氣濃,入倉前必飲。”
次日清晨,亞瑟在稻草堆下回應:“可信。他怕水手知其無知。”
兩人再無交流。但他們都知道,裂口已經找到。
第六天,艾琳沒有申請送水。她留在艙內,閉目養神。其他農奴以為她傷重難支,沒人多看她一眼。可她腦中反複回放過去幾天的畫麵:管事走路的姿態,說話的節奏,翻賬冊的手勢,進倉庫前是否左右張望。
她發現一個規律:他每次去倉庫前,都會先回主艙,端一杯酒出來,邊走邊喝。酒杯空了,才開門進去。
這意味著——他不是去檢查貨物,而是去核對某種秘密記錄。而他選擇酒後獨行,或許是因為清醒時不敢麵對那些數字,又或許,是怕有人趁機偷看賬冊內容。
她睜開眼,手指在掌心緩緩寫下六個字:酒後、獨行、賬冊。
然後,她將手掌握緊,指甲掐進皮肉。
第七天清晨,她照常起身,走到角落喝水。亞瑟坐在對麵,目光短暫與她相接。她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他沒反應,但片刻後,他彎腰撿起一塊碎布,順勢在地麵劃了一道短痕——是箭頭,指向船尾。
計劃已定。
她回到位置,靠在船壁上,閉目不動。背部傷口仍在滲血,但她不再感到疼痛。她隻覺得頭腦異常清晰,像一塊磨過的石板,能刻下每一個細節。
她想起府中廚房的賬本,想起糧倉黴斑蔓延的豆袋,想起管家念出她名字時那種隨意的語氣。那時她隻能記錄,隻能忍耐。現在不一樣了。
她睜開眼,看向艙頂縫隙透進的一線光。那光移動得很慢,像在計算時間。
她抬起右手,指尖沿著木勺邊緣滑過,動作極輕。勺柄裂隙微微震動了一下。
她沒再動。
遠處傳來守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垂下眼,呼吸放緩,像一個疲憊不堪的奴隸,終於撐到了休息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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