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農奴覺醒,團結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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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縫上方那滴水落下時,艾琳正靠在鐵壁上數呼吸。水珠砸在地麵鐵板,碎成八瓣,聲音極輕,卻像鑿子敲進她的耳膜。她沒動,指甲沿著牆上的刻痕滑過第三道橫線,指腹沾了濕鏽。
    亞瑟坐在對麵,閉著眼,胸口起伏緩慢。他的手臂纏著布條,血已凝成暗塊。守衛換班的腳步聲從外頭經過,低語斷續傳來。
    艾琳聽見後,把嘴裏的麵包屑咽下去。那是昨夜藏下的最後一口,幹得幾乎劃破喉嚨。她沒喝水,怕浪費身體裏僅存的水分。但她知道,門外有人在看,在聽,在猶豫。
    傍晚,守衛來收空碗。艾琳故意讓指尖一抖,幾粒碎屑從掌心滑落,順著門縫掉出去。她不動聲色地縮回手,貼著牆麵坐穩。
    第二天清晨,她醒來時,發現門檻內側卡著一根細繩頭——灰褐色,粗劣麻線,是從衣角撕下來的。她伸手勾進來,纏在食指上繞了三圈,又鬆開。
    亞瑟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艾琳用指甲蘸了牆上的濕鏽,在鐵壁上敲出節奏:三短,三長,三短。這是舊田莊裏召集人手的暗號,割麥、翻土、搶收都用它。聲音不大,但穿透鐵壁,能傳到上層艙室。
    她敲完,等了許久。
    深夜,頭頂通風口傳來三聲輕叩,間隔均勻。
    她閉了閉眼,手指在牆上又劃了一道。
    第三天,風向變了。甲板上的腳步比往常亂了些,巡邏間隔拉長,有人停駐時間變短。艾琳聽見水手咳嗽聲頻繁,還夾雜著酒瓶碰撞的脆響。
    傍晚,通風口外傳來極低的聲音:“管事昨晚喝空兩瓶朗姆,倒在倉庫門口,鑰匙掉了。”
    接著是另一段話:“帆索固定環鬆了,夜裏沒人上去查。”
    最後說:“我們能動手。”
    艾琳抬頭,對著通風口方向問:“你是誰?”
    “西排第三個草堆,昨天遞繩子的人。”
    她記起來了。那人曾在廚房外廊掃過煤渣,動作很慢,但眼神一直盯著她。
    “你不怕?”她問。
    “怕。但我爹被拖去船底填縫,活活釘死在木板間。我不再怕了。”
    艾琳沉默片刻,說:“帆索斷了,船會慢,但不會失控。風還在吹。”
    “可守衛會下艙查看。”亞瑟接話,“那時我們有人在廚房潑熱水,有人撞翻貨箱,製造混亂。”
    “老弱呢?”艾琳問。
    “貨艙底層有空位,”外麵的聲音說,“我探過,麻袋堆得高,能藏人。等他們衝下來抓‘暴動’的,我們就從背麵繞上去。”
    艾琳低頭思索。斷帆索不是為了逃,是為了拖延。拖延靠岸時間,爭取喘息機會。隻要船速減,潮汐、風向、航線偏差都可能帶來變數。而變數,就是活路。
    “誰去割索?”她問。
    “我。”
    “一個人?”
    “還有兩個信得過的。都是水手幫工,熟悉繩結位置。”
    艾琳看向亞瑟。亞瑟點頭:“可行。但必須同時動手,不能分批。一旦暴露,全船都會被鎖死。”
    “那就定在戌時三刻。”艾琳說,“管事每晚這個點獨去倉庫喝酒,守衛換崗間隙最長。”
    “到時候,我會在廚房倒油。”
    “貨艙藏人由我安排。”
    “割索三人組,我領頭。”
    每一句都壓得很低,像刀刃貼著地麵推進。艾琳聽著,手指在牆上畫出簡易布局:甲板、主桅、帆索走向、守衛路線、通風口位置。她用指甲點了一下帆索根部。
    “這裏下手,一刀就斷。”
    “刀呢?”
    “廚房有剔骨刀,我能拿到。”
    “萬一守衛提前巡哨?”
    “那就等下一夜。我們不急。”
    “但我們隻有五天。”
    “所以必須一次成功。”
    空氣沉了幾秒。
    “你信我嗎?”通風口外的人問。
    艾琳沒立刻答。她想起瑪莎被注銷名籍那天,灶台邊悄悄多出的一小撮鹽;想起老仆在柴房外遞給她短鑰匙時的手抖;想起自己吞下羊皮殘角時,喉管像被燒紅的鐵絲穿過。
    她終於開口:“我信。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不管發生什麽,不準殺人。我們不是為了複仇活著,是為了活下去。”
    外麵靜了片刻。
    “好。”
    “也不準傷無辜。”
    “我明白。隻割索,不傷人。”
    艾琳點頭,盡管對方看不見。她轉向亞瑟:“你覺得呢?”
    亞瑟靠著鐵壁,聲音沙啞:“計劃可以。但執行前,得讓更多人知道我們在做什麽。”
    “怕他們不配合?”
    “怕他們誤傷自己人。”
    艾琳懂了。若有人不知情,在混亂中衝出來,反而會被當成叛亂者當場打死。必須讓所有人明白:這不是瘋子鬧事,是一次有準備的反擊。
    “怎麽傳話?”她問。
    “用繩。”亞瑟說,“一根接一根,從黑艙到上艙,再到貨艙。你寫指令,我編暗碼,通過繩結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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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想了想,說:“不行。寫字太慢,容易被發現。用敲擊。”
    “三短三長三短是召集。”
    “兩短一長是同意。”
    “一長兩短是否決。”
    “四下連敲是危險。”
    “五下是安全。”
    亞瑟聽完,緩緩點頭:“簡單,有效。”
    他們開始演練。艾琳敲牆,亞瑟回應,再由他轉達給通風口外的人。消息一層層傳上去,又一層層確認回來。半夜,頭頂傳來五聲輕叩——安全。
    第四天清晨,守衛打開門,扔進半塊發黴的麵包。艾琳撿起來,掰成四份,自己隻吃一口,其餘塞進衣襟。亞瑟接過一份,默默收好。
    中午,甲板上傳來摔桶聲,接著是咒罵。艾琳聽出是廚房方向。她知道,那是信號——油已經備好,隻等時機。
    傍晚,風漸弱。守衛換班時間推遲了半刻鍾,腳步懶散。艾琳聽見有人打哈欠,還有酒瓶滾落甲板的聲音。
    她靠在牆上,手指摩挲著藏在肋下的木勺。勺柄磨得光滑,曾是她在廚房唯一的依靠。現在,它成了她與外界聯絡的工具——敲牆、傳訊、測量時間。
    亞瑟忽然低聲說:“他們醒了。”
    艾琳抬頭。
    通風口外傳來輕微摩擦聲,像是布料蹭過鐵框。接著,一根新繩子垂了下來,末端打了三個結——代表“全部到位”。
    她用手指係上回應:兩短一長。
    然後,她在牆上劃下第五道痕。
    夜裏,風停了。
    甲板上隻剩零星腳步。
    艾琳聽見遠處傳來管事的腳步聲,踉蹌,帶著酒氣。他推開倉庫門,鑰匙插了好幾次才進去。
    她數著時間。
    一刻鍾後,她抬起手,用木勺敲牆:三短,三長,三短。
    頭頂通風口傳來三聲回應。
    接著,另一處傳來兩短一長。
    再一處,又是兩短一長。
    信號傳遍了船艙。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放下勺子,忽然聽見通風口外一聲急促的輕咳。
    接著,一句話壓得極低:“水手長換了班次,提前上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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