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船難控,方向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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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的手指摳進船沿的木縫,掌心被碎屑劃開一道口子。她沒鬆手,借著下一個浪頭抬起的瞬間,單臂發力,將身體拽上小船。船身一沉,隨即晃了兩下,穩住。她立刻跪行向前,膝蓋壓過潮濕的底板,伸手探向船尾接縫處——那裏沒有滲水,木料雖舊但未朽爛。她又摸到係繩的岩柱,用力扯了兩下,繩結紮得牢固。
她回身望向海麵。
那名農奴仍浮在水中,雙手扒著船殼邊緣,呼吸急促,嘴唇發紫。他試了第三次攀爬,腿剛搭上船幫就滑了下來。艾琳俯身,抓起艙底一根斷裂的槳杆——半截橡木,斷口參差,原本卡在石縫裏,是科爾留下的備用件。她撕下左袖,布條纏住斷杆根部,打三個死結,再把另一端甩向水中。
“抓住。”
那人抬眼,手指顫抖著伸過來。艾琳繃緊手臂,將他拖近船邊。他用盡力氣攀住,艾琳一手拽住布條,一手抵住他肩背,硬生生將他半邊身子推上船。第二人是從右側靠來的年輕婦人,幾乎失去意識,艾琳隻得再次翻出船外,跨坐在船沿,將她胳膊套進布條環扣,一點一點拉上來。最後一名能動的農奴自己攀住了船頭,指甲崩裂,血混在海水裏,被艾琳拽進船艙時已說不出話。
六人擠在不足一丈長的小船上,彼此靠著,喘息聲重疊。有兩人蜷縮在船尾,頭抵著木板,不再動彈。艾琳沒去查他們是否還有氣息。她隻盯著那根斷槳,又掃了一眼四周——沒有第二支槳,也沒有備用的撐杆或帆布。風從西麵來,正把船往礁石區推。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
鐵片還在指間,邊緣卷了,沾著幹涸的血和鹽粒。她把它塞進腰帶,然後解開外衣,扔給旁邊發抖的人。“脫下來。”她對另一個人說。那人愣著,她重複一遍,聲音不高,卻像刀劈進凍土。三個人陸續脫下外衣,布料濕透,沉甸甸的。艾琳將四件衣服擰成一股粗繩,又拆了自己褲腳的一圈結實布邊,裹住兩根斷槳的接合處,用鐵片當錐子鑽孔,再穿繩打結。拚接後的槳長約五尺,雖不勻稱,但能持握。
她第一個下槳。
左手握前端,右手壓後柄,逆著海流劃了一下。船身偏轉,避開一塊露出水麵的黑礁。但她立刻察覺吃力——槳杆太細,受力時微微彎曲,每一次劃水都震得虎口發麻。她試了三次,發現隻有在浪抬高船尾時發力,才能有效推進。她下令輪換:四人分兩組,每組劃十槳後換人,其餘人用衣服兜著往外舀水。
船開始緩慢移動。
起初是歪斜地走,左右搖擺,像喝醉的人。艾琳站在船尾,一腳踩住傷者的大腿以防他滾落,另一腳抵住船幫保持平衡。她不斷調整劃槳節奏:“慢……慢……停。右槳再壓一下。”她的聲音低,但每個字都清晰。沒人質疑,沒人說話。隻有喘息、水聲、布條摩擦木槳的吱嘎聲。
火光漸漸弱了。
燃燒的船體傾斜得更厲害,主桅徹底沉入水中,隻剩零星火星在海麵漂浮,像熄滅前的螢火。黑暗從四麵合攏。海麵變得難以分辨,天與水融成一片墨色。船隨波起伏,方向開始漂移。
“我們往哪去?”
問話的是那個曾被她踹開手腕的農奴。他坐在船頭,雙手抱膝,聲音嘶啞。“北岩壁後麵是什麽?有沒有岸?會不會越劃越遠,最後……什麽也找不到?”他抬頭看艾琳,“你確定這船能撐到天亮嗎?”
沒人接話。
有人低頭摳著船板,有人閉著眼假裝睡著。恐懼在沉默中蔓延,比海水更冷。艾琳沒看他,而是緩緩抬起頭。
夜空裂開一道縫隙,雲層散了些。她一眼就找到了那顆星——不高,也不亮,但在西北方向的天幕上,穩定地懸著。小時候父親教她辨認方向,說:“隻要找到它,你就不會丟。”那時她在自家莊園的陽台上,穿著絲綢裙子,手裏捧著一杯溫牛奶。如今她渾身濕透,肩胛骨疼得像被釘子貫穿,可那顆星還在。
她抬起右臂,指向北方。
“跟著那顆星。”她說,“它不會動。”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人眯眼,有人點頭,有人終於鬆開了緊攥的拳頭。艾琳收回手,重新握住拚接的槳杆。她下令調整航向,右槳加力,左槳微調。船頭慢慢轉向北偏東十五度,切入海流的側麵。
劃了二十槳後,她讓一組人停下休息。自己接過槳,繼續劃。她的動作不再追求速度,而是穩住節奏,每一槳都盡量深插進水裏,再平緩地拉回。船身平穩了些,不再左右晃蕩。她注意到,風向略有變化,西風減弱,轉為西南。她低聲告訴下一組輪換的人:“等會右槳多用三分力,別讓船被壓回去。”
又過了片刻,船駛出礁石區,進入開闊水域。海浪變大,但方向一致。艾琳站在船尾,目光始終鎖在那顆星上。她知道,隻要星不動,方向就不會亂。
突然,船身一震。
不是撞上了什麽,而是底部傳來悶響,像是被什麽東西頂了一下。所有人僵住。艾琳立刻蹲下,手探向船底縫隙。水沒滲進來,但船輕微傾斜了一瞬,隨即恢複。她抬頭掃視海麵——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她沒出聲,隻是把槳交給了下一個人。
自己退到船頭,撿起那根斷槳的殘件,握在手中。她蹲在最前方,背對著同伴,雙眼緊盯前方水域。海浪起伏,映著微弱星光,水麵像鋪了一層碎銀。
她的右手慢慢移到腰帶,摸到了鐵片。
船繼續向北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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