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隱藏的危機——海盜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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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抬手示意趙姓青年停下,腳步也跟著釘在原地。北坡那根灰羽竹竿處的敲擊聲短而急,隻一聲,便再無動靜。她沒再往打穀場走,轉身朝林道入口方向快步奔去,木冊夾在腋下,隨著步伐拍打肋側。
    風從山口灌下來,帶著濕土和腐葉的氣息。她貼著田埂邊緣跑,避開鬆軟的翻耕地,鞋底踩在硬土上發出悶響。身後傳來奔跑聲,回頭一瞥,趙姓青年已調轉方向,朝村中央的老屋衝去。她不再回頭,繼續向前。
    林道入口前的陶罐哨還在原位,半埋在草叢裏,表麵幹燥無裂痕。她蹲下身,指尖撫過罐口邊緣——沒人動過。可剛才那聲敲擊確實來自這裏。她伸手探入罐內,觸到底部一片薄鐵片,那是用來共振傳音的。鐵片微顫,餘溫尚存。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入口兩側。泥土鬆動,有新踩壓的痕跡。她蹲下,手指沿一道深窄紋路劃過——鞋底紋細密,溝槽筆直,與村民常穿的寬底布鞋完全不同。這種紋路能抓牢濕石,適合攀岩走險,不是農人用的。
    她順著腳印往前看,印跡通向林中約二十步後消失在碎石與落葉間。沒有折返的痕跡。來的人知道如何藏蹤。
    她起身,解下腰間短刀,用刀背輕敲陶罐。兩長一短,是“確認異動、待援”信號。敲完收刀入鞘,她退後幾步,靠在一棵老橡樹後,將木冊塞進懷中,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上。
    片刻後,趙姓青年領著老村長出現在村道盡頭。老村長手裏提著巡更名單,邊走邊卷開羊皮紙。兩人低語幾句,青年又折身往打穀場跑,應是去召集巡線隊。老村長獨自走向林道口,腳步沉穩,但眉心擰緊。
    艾琳從樹後走出,迎上去。老村長抬頭看她一眼,沒問什麽,隻低聲說:“三組輪崗,現在就換。”
    她點頭:“東頭那根竹竿得加人守。”
    “已經安排了。”老村長把名單遞給她,“你定誰接崗。”
    她接過名單,快速掃過名字,在三個空格填上人名,撕下一角遞給趕來的另一名巡線員:“去通知他們,一刻鍾內到崗,帶火種和哨罐。”那人接過紙條,轉身就跑。
    老村長看著她:“你覺得是什麽人?”
    “不像灰鷹團。”她說,“灰鷹慣用重靴,這腳印輕,走得穩,像是常走山道的。”
    “山外來的人……這時候進林,圖什麽?”
    她沒答。遠處又有敲擊聲傳來,這次在南側邊界,節奏不同——三短一長,是“目視可疑物”。她抬眼望向那邊,隻見一根灰羽竹竿微微晃動,羽毛未斷。
    “不是誤觸。”她低聲道,“有人在試探我們的哨線。”
    老村長臉色沉了下來。他望向村莊:李氏正提水澆菜,幾個孩子在打穀場邊追雞,王家子跪在田裏扒土,像要把整塊地重新翻一遍。沒人注意到北坡的異樣。
    “得讓大夥知道。”老村長說。
    “不能亂。”她攔住話頭,“現在說,隻會引恐慌。等我們弄清來的是什麽人,再定怎麽應對。”
    “可要是他們今晚就動手呢?”
    她盯著林道深處:“那就讓他們知道,這村子不是沒人守門。”
    她把名單還給老村長,轉身走向林道口。老村長想叫住她,終究沒開口,隻站在原地,望著她背影消失在樹影之間。
    艾琳在入口處停下。她彎腰撿起一片被踩斷的蕨葉,葉莖斷裂處滲出乳白汁液,是新鮮折斷的。她甩手扔掉,蹲下身,再次比對腳印。這一次,她發現右腳第二步落地時略向外偏,像是右腿不便。這個細節救過她的命——去年在東塘村外,她就是靠這樣的跛痕識破敵方斥候偽裝成樵夫。
    她緩緩站直身子。來的人不是漫無目的遊蕩,而是有目標地勘察防線。他繞開陷阱區,避開通風穀,專挑盲區走。這不是偶然闖入,是偵察。
    她摸了摸腰間的刀,又探手入懷,確認木冊還在。然後她退後幾步,在一棵橫倒的枯樹後坐下,麵朝林道,雙腿分開,雙手擱在膝上,隨時能起身。
    風又起,吹動林梢。樹葉摩擦聲中,她聽見遠處打穀場傳來銅鑼輕響——那是日常勞作的收工信號。有人在喊牛,有人在關門板,炊煙從幾戶人家屋頂升起。村子還在照常運轉。
    但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半個時辰後,第一批換崗的巡線員到了。三人一組,帶火把和哨罐。她低聲交代:“盯死竹竿,聽聲辨位,不要離崗。發現移動黑影,先敲罐示警,不要追。”
    一人問:“要是對方動手呢?”
    “按預案,點燃引信,退守村口。”
    三人領命而去。她看著他們分散隱入林邊,才稍稍放鬆肩膀。
    天色漸暗,林道口的光線被樹冠切割成碎片。她靠在枯樹上,閉眼片刻,耳中捕捉每一絲異常聲響。一隻夜梟掠過頭頂,撲翅聲驚起落葉。她睜眼,目光鎖定林中某處——那裏,一根低枝微微晃動,像是剛被人撥開。
    她沒動。若對方在觀察,就不能露急。她緩緩抽出短刀,放在腿上,刀刃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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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又傳來敲擊聲,這次在西側,兩短兩長——“發現蹤跡,方位確認”。她記下方向,心中推演來者路徑:北坡入,西線移,東側試,幾乎繞了一圈。他們在測繪。
    她忽然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木冊,翻開一頁,用炭筆在空白處畫下四點連線——正是四根灰羽竹竿的位置。然後她在北側加一點,在西側加一點,連成一條斜線。這條線避開所有陷阱和高崗,直指村後水源地。
    她合上木冊,手指用力壓住封麵。
    這時,趙姓青年從村道跑來,喘著氣:“老村長說,南塢那邊今天沒人過來。”
    她抬眼:“不該這個時候到嗎?”
    “信使早該到了。往常午前就進村。”
    她沉默。南塢若真派人來,必走主道經北嶺林口。可剛才的腳印隻有一人,且刻意避人耳目。若信使被截,或根本沒出發,那這林子裏的人,就不是路過。
    “你去告訴老村長,”她說,“今晚所有人不得離村,孩童歸家,婦人鎖門。巡線隊加倍,火把不滅。”
    趙姓青年臉色變了:“真要出事了?”
    “我不知道。”她盯著林中,“但不能再賭。”
    青年咬牙點頭,轉身就跑。她看著他背影,直到消失在暮色裏。
    林道口恢複寂靜。她重新握緊刀柄,身體前傾,目光如釘。
    風穿過樹林,帶來一絲鹹腥。
    她猛地抬頭。
    那味道極淡,混在腐葉與泥土氣中,若非曾在海邊生活多年,絕難察覺。那是海風浸透衣物後留下的氣味,是鹽與潮腐混合的氣息。
    海盜。
    她終於明白那些腳印為何如此輕巧穩健——那是習慣在搖晃甲板上行走的人,才能走出的步伐。
    她緩緩站起,沒有後退,也沒有前進,隻是立在林道口,像一扇關不上的門。
    遠處,最後一縷夕陽落在她肩頭。她不動,影子拉得很長,投在身後的土路上,一直延伸到村莊的方向。
    她的右手仍按在刀柄上,左手緩緩將木冊塞進懷裏,貼著胸口。
    林中,又一片葉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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