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煙墩信號引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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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鐮的火星熄滅在潮濕的空氣裏,刀鋒還插在木樁上,箭尾微微顫動。艾琳沒有收回手,隻是盯著西南方那道山脊線,仿佛能穿透霧氣看見另一端的光。
六座煙墩的黑煙仍筆直地升向天空,像六根撐住天幕的柱子。唯獨西南方向,本該燃起第七道信號的地方,一片死寂。
她終於抬手,將短刀拔出,擦淨血跡,收回鞘中。
彼得從村道快步走來,腳步踏在濕石板上發出急促回響。他登上高台時喘著氣,聲音壓得很低:“後山和村口的哨位都確認了,西南方向——沒有火光,也沒有哨音。”
艾琳點頭,目光未移。
“會不會是……他們還沒發現?”彼得問。
“不是沒發現。”她終於開口,聲音平穩,“老獵戶臨終前說‘他們……今夜……’,這不是猜測,是他聽見了敵軍動向。若鄰村還活著,此刻也該知道危險臨近。七座煙墩是我們三村共定的警訊,一旦點燃,必須全數響應。現在六起一缺,不是來不及,而是不能。”
彼得皺眉:“可山路難行,翻嶺送信至少三日。”
“正因難行,才更不該沉默。”她轉過身,直視他,“敵人要的是混亂。他們不怕我們備戰,怕的是我們知道彼此尚存。如果鄰村已被控製,或者遭襲覆滅,那這道沉默,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風從背後吹來,卷起披風一角。遠處六道煙柱紋絲不動,像釘在天邊的旗。
“你去安排。”她說,“召集兩個人,要識路、穩重、嘴嚴。讓他們換上舊商旅的粗衣,背空簍,帶幹糧,裝作采藥販貨的山民。”
彼得記下。
“不走元道。”她繼續說,“繞北嶺斷崖的小道,避開所有開闊地。到鄰村外五百步停下,隻觀察,不靠近。若有炊煙、人影、守崗痕跡,回來報‘平安’;若見殘垣、焦土、屍臭,立刻以黑巾裹頭折返。嚴禁入村,嚴禁與任何人交談。”
“萬一被攔?”
“就說迷了路,找錯山口。”
“要是……他們已經不在了呢?”
艾琳沉默片刻。“那就說明,下一個目標,是我們。”
彼得喉頭滾動了一下,沒再問。
“去吧。”她揮了下手,“動作要快,但別驚動太多人。”
彼得轉身下台,身影很快消失在村道拐角。
台下陸續傳來雜音。有婦人抱著孩子站在屋簷下張望,指指點點說著什麽;幾個老人聚在井邊,低聲議論。一名年輕男子提著水桶走到半途,忽然停下,抬頭望著西南方向那片無煙的天空,怔住了。
艾琳走下高台兩級,在石階中央站定。
“煙墩燒起來了!”她揚聲說道,聲音清晰傳開,“不是因為敵人到了,是因為我們早知道了!”
人群靜了一瞬。
“敵人想要什麽?”她繼續說,“想讓我們慌,想讓我們亂,想讓我們互相猜忌。可現在煙墩全燃——除了那一處,其餘六座都在回應!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們還在,我們的規矩還在,我們的信還在!”
有人抬起頭。
“他們最怕的,不是我們的弓箭,不是我們的火油,而是我們知道他們來了。”她頓了頓,“所以現在,誰也不許逃,誰也不許散。火在人在,信在路在。聽懂了嗎?”
井邊的老者緩緩點頭。抱著孩子的婦人低頭安撫嬰兒,不再張望。
她轉向身旁一名少年:“你去告訴輪值的孩子們,從現在起,每半個時辰喊一遍口令——‘火在人在,信在路在’。聲音要齊,要響,讓全村都聽見。”
少年應聲跑開。
她又喚來一名守衛:“了望塔那邊,辰時、酉時準時吹哨三次,模擬西南煙墩回應。不管有沒有人聽,每天兩次,不得中斷。”
守衛領命而去。
她重新走上高台,立於邊緣,手按刀柄。視線掃過村落四周:東嶺、北崖、南丘、西坡、中台、後山溶洞口、村口塔樓——六處煙柱仍在燃燒,灰白煙跡劃破晨空。唯有西南方向,山脊如常,林木靜立,毫無動靜。
這不是意外。
她想起昨夜老獵戶被抬回時,褲管上的毒血,箭尾的刻紋。小貴族家徽下的斜刃紋,不是試探,是宣告。他們不再掩飾身份,也不再拖延時間。
今夜動手。
那麽鄰村的沉默,要麽是已失守,要麽是被迫偽裝。若是後者,對方可能已在村中布下眼線,等待我方反應。任何直接探查都會暴露虛實。
所以必須假戲真做。
她看向北嶺方向。兩名換好粗衣的村民正背著空簍走出巷口,低著頭,步伐沉穩。一人手中拄著舊拐杖,另一人肩上搭著褪色布袋,看起來就像常年奔波山道的藥販。
他們沒有走主道,而是貼著山腳,轉入一條隱蔽小徑。
艾琳目送他們身影漸遠,隱入霧中。
風忽然大了些,吹得高台上的旗幟獵獵作響。六道煙柱依舊挺立,但西南方向,依舊沒有一絲火光升起。
她站在原地,手指緩緩收緊,刀柄紋路嵌進掌心。
遠處,一隻烏鴉掠過山脊,飛向那片寂靜的林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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