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傷員關懷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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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的手指仍搭在藥膏瓶口,目光未從傷員臉上移開。窗外天光漸亮,她聽見自己呼吸聲比昨夜平緩了些,右臂舊傷不再抽痛,但腰背僵硬如石。她沒有起身,隻是將浸了冷水的布重新擰過,覆在傷員額上。
    彼得站在門邊,啃完最後一口硬餅,正要開口,卻被她抬手止住。她低聲問村民醫生:“燒退了嗎?”
    “還沒。”醫生蹲在床另一側,揭開傷腿繃帶查看,“紅腫沒消,血毒可能往裏走了。”
    艾琳點頭,把空陶罐放在床頭小木墩上。那罐子是她從廚房拿來的,原先裝小米粥,現在隻剩幾粒米渣粘在底。她沒讓人換,也沒提走。
    “從今天起,我第一個值夜。”她說,聲音不高,卻讓屋內其他人都停了動作。
    彼得皺眉:“你剛回來,該休息。”
    “我不是命令你去睡。”她看著他,“我是帶頭做事。誰都可以不幹,但我先開始。”
    沒人再說話。醫生低頭繼續調藥,一名年輕村民默默記下換藥時間。艾琳站起身,解下刀帶掛到牆鉤上,隻留短匕插在靴筒。她卷起袖子,接過盆去井邊打水。
    水桶沉,她用左肩抵著轆轤搖柄,右手發力時微微發顫。但她沒停下。回到醫所後,她把水倒進盆裏,蹲下幫傷員擦洗脖頸和手臂。動作慢,卻穩。
    第二天清晨,她又來了。這次提著一隻陶罐,熱氣從蓋縫鑽出。她掀開蓋,舀起一勺小米粥,吹了口氣,送到傷員唇邊。
    “喝一點。”她說。
    傷員眼皮顫動,勉強張嘴。吞咽時喉結上下滑動,有兩滴汗順著太陽穴流下。艾琳扶著他後腦,等他咽完才放下勺。
    門外有人探頭。是個中年婦人,端著一碗切碎的野菜湯。她本想轉身走,卻被艾琳叫住。
    “放桌上就行。”艾琳說,“明天也來,別空手。”
    女人愣了一下,把碗放下,輕聲問:“要一直送嗎?”
    “送十天。”艾琳盯著她,“或者等到你覺得他不該餓著。”
    那女人沒再說什麽,低頭走了。但第三天她又來了,還帶了個小女孩,提著一小籃曬幹的棗片。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醫所門口。有的送飯,有的幫忙換水,有個老木匠甚至搬來一張矮床,說是給陪護的人歇腳用。艾琳依舊每天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她教大家怎麽換布條、辨發熱、聽呼吸深淺。她說的話不多,但每句都落在實處。
    第五天夜裏,傷員突然驚醒,一把抓住床沿想坐起。他的手指摳進木縫,膝蓋剛離床就發出悶哼,整個人摔向地麵。艾琳立刻衝上前,單膝跪地將他托住。
    “別動!”她壓住他肩膀,“你要裂開傷口?”
    傷員喘著氣,眼裏泛紅:“我不能躺著……我得練……我不想拖累別人……”
    “你已經拖累了。”艾琳盯著他,“因為你受傷,我們少了六個人巡邏;因為你發燒,醫生三天沒合眼;因為我守你,昨天沒人檢查西嶺陷阱。你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活著,養好,別死在我前麵。”
    屋裏一片靜。傷員嘴唇抖著,終於低下頭。
    “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艾琳鬆開手,語氣緩了些,“它屬於這個村子。你想報答,就好好活下來,以後多站一班崗,多教一個新人。但現在,你不準亂動。”
    她扶他躺回床上,重新蓋好被子。臨走前,在床頭寫下今日用藥記錄。
    次日清晨,她在醫所門前召集所有人——送飯的、值班的、來看傷情的。她站在台階上,背後是初升的日光,照在肩頭卻不刺眼。
    “從今往後,每月初一,定為‘護傷日’。”她說,“那天不操練,不巡山,所有人力歸醫護調配。誰敢怠慢傷病同伴,就等於怠慢戰場上的自己。”
    人群中有人點頭,有人低聲議論。一個青年問:“要是沒人受傷呢?”
    “那就打掃醫所,補藥箱,練包紮。”艾琳答得幹脆,“傷員流血,我們記得;他們忍痛,我們也該學會忍耐等待。這不是施舍,是規矩。”
    她頓了頓,看向屋裏:“他們拚了命帶回糧食,不是為了讓我們吃得飽,然後忘了他們怎麽倒下的。”
    話音落,屋裏傳來一聲哽咽。接著,是拐杖拄地的聲音。那名傷員扶著門框走出來,臉色仍白,卻站得筆直。
    “我答應你們。”他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見了,“等我能走路,我要加倍訓練。我要當第一個報名進山哨隊的人。”
    沒人鼓掌,但有人悄悄抹了眼角。一個少年放下手裏掃帚,跑去接傷員胳膊。另一個婦人轉身回家,再回來時抱著一疊幹淨布條。
    艾琳沒再多說。她走進醫所,取出登記簿,在最新一頁寫下:
    “三月十七,護傷日立規,眾人響應。”
    她合上本子,交給村民醫生:“以後這類事,由你牽頭記錄,每月初一宣讀一次。”
    醫生接過本子,鄭重點頭。
    中午時分,炊煙升起。不止一家灶台冒著米香。有人把飯菜分成兩份,一份自家吃,一份送去醫所。孩子們也被母親領著來送水,雖不敢靠太近,卻站在門口喊:“叔叔快好起來!”
    艾琳坐在院中長凳上,看著這一切。彼得走過來,遞給她一塊烤餅。
    “你真打算每月搞一次?”他問。
    “隻要還有人流血。”她說。
    他沉默片刻,忽然說:“昨天西嶺換了雙哨,新兵器也發下去了。”
    “我知道。”她咬了一口餅,“今晚我去查崗。”
    她吃完最後一口,站起身拍掉碎屑。陽光落在她肩頭,照見袖口一處未洗淨的血痕。
    她走向村道,腳步平穩。路過醫所時,聽見裏麵傳出斷續歌聲——是個孩子在唱山謠,調子歪,卻不肯停。
    艾琳停下,聽了片刻,然後繼續往前走。
    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穿過打穀場,指向村口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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