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營地還帶著夜露的潮氣，艾琳已經站在西側帳篷前。她沒有回營帳換衣，身上的作戰服還沾著昨夜訓練場的塵土。腰間的短刀被她取下，遞給了站在簾幕內的老學者。
    “這是用銀藍礦石嵌入的武器。”她說，“之前在訓練中試過，刃口更硬，不容易崩裂。”
    學者接過刀，手指沿著紋路滑動。他的指甲縫裏有墨跡，袖口磨得發白。身後桌上擺著幾塊水晶碎片，是從遺跡石門後帶回的，表麵泛著微弱的光暈。
    “我們想試試這些水晶能不能不隻是用來攻擊。”艾琳走進帳篷，掀開內層布簾。
    帳篷中央放著一個金屬環陣，由五根鐵條圍成圓圈，中間留出空位。這是工匠按她的要求連夜趕製的。旁邊堆著測試用的木箭和小錘。
    “先從小範圍開始。”她說，“把水晶放進去，看看能不能激發反應。”
    學者點頭，將一塊拇指大小的水晶放入環心。他念了幾句古語，聲音低而幹澀。水晶閃了一下，隨即暗了下去。
    “不穩定。”他說，“能量散得太快。”
    艾琳盯著那枚石頭。“昨天我用這把刀的時候，礦石紋路在受力時會發燙。也許魔力需要引導方向。”
    她走到環陣旁，伸手調整鐵條間距，讓它們對準正前方一點。然後親自拿起另一塊水晶，放在掌心，閉眼三秒。
    再睜開時，她抬手一推，水晶落入環中。
    同時右手劃出一道直線，從胸口向前劈出。
    嗡——
    空氣震了一下。透明的弧形屏障在環陣前浮現，像一層看不見的膜。一支木箭立刻被射出，撞上屏障，彈飛出去。
    帳篷外守著的士兵發出一聲低呼。
    艾琳收回手，屏障瞬間消失。
    “有效。”她說，“而且可以定向生成。”
    學者急忙記下數據，筆尖在羊皮紙上沙沙作響。他抬頭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不知道具體原理。”艾琳說，“但我感覺到了阻力。就像推一扇很重的門，必須用力均勻，不能停頓。”
    她轉向簾外：“叫十名誌願兵進來，保持安全距離，輪流感受屏障波動。記錄他們有沒有不適。”
    片刻後，十名士兵列隊進入，在五步外站定。每次屏障生成，他們都報告身體反應。
    “有點麻。”
    “耳朵嗡了一下。”
    “像是風吹過皮膚。”
    沒有人出現疼痛或眩暈。艾琳讓文書官把這些記錄下來。
    “初步確認無害。”她對學者說，“下一步，擴大覆蓋範圍。”
    中午過後，校場一角被清空，鋪上了標記線。新的測試裝置已經架好：三個環陣並排擺放，中間為主，兩側為輔，通過銅線連接。
    艾琳召集了第一批參與實驗的士兵。五人站成一排，每人手裏拿著一根金屬鏈環，末端連向主環。
    “這次由一人主導施法。”她說，“其他人隻負責傳導，不要主動輸出力量。”
    她指定一名曾在訓練中表現穩定的遊俠擔任主控者。那人接過主水晶，放進中心環陣。
    艾琳親自監督啟動流程。
    “開始。”
    遊俠照做。水晶亮起，但剛形成半圓形屏障，右側環陣突然爆出一串火花。一股反衝力撞向那名士兵，他悶哼一聲，手臂發紅。
    艾琳立刻下令停止。
    她快步上前查看傷處，皮膚隻是微微灼熱，並未破皮。她讓醫官塗了藥膏，然後轉身對所有人說：“沒事。隻是能量沒調勻，不會致命。”
    她等眾人情緒平穩後才繼續。
    “問題出在同步。”她說，“每個人接收和傳遞的速度不一樣。我們需要統一節奏。”
    她提出新方案：“單源驅動，多點傳導。主控者控製開關和強度，其他人像傳遞水流一樣，隻管接住和送走。”
    下午進行了三輪低功率測試。
    第一次，屏障隻撐了兩秒。
    第二次，維持了五秒，成功擋住一次投石模擬。
    第三次，五人配合默契，屏障穩定持續十秒，承受了三次連續撞擊。
    艾琳點頭：“可以用了。”
    黃昏前，她在校場邊緣召集團隊。
    幾名老兵站在後排，抱著長矛，臉上寫滿懷疑。
    “那種光罩子真能擋箭？”有人低聲說，“我看就是個影子。”
    艾琳沒反駁。她命人抬來一麵厚木盾，立在靶位上。又讓人準備一張強弓。
    “射。”她說。
    弓手連發三箭。第一箭卡進木盾，第二箭穿透表層，第三箭直接破開裂縫。
    接著她讓人架起剛剛調試好的魔力裝置。主控士兵就位，啟動環陣。
    透明屏障再次浮現。
    三支箭接連射出，全部被彈開。
    人群安靜了幾秒。
    “它比木頭結實。”艾琳說，“現在它還不大，隻能護住幾個人。但我們已經知道怎麽讓它工作。”
    她當眾宣布：“組建‘魔護小隊’，成員從今日參試者中選出。明日起，加入主力部隊合練。”
    五名通過測試的士兵站了出來。其中兩人臉上還有緊張，但站姿挺直。
    艾琳看著他們：“你們的任務不是衝鋒，是保護關鍵崗位。比如傳令兵、弓陣指揮、器械操作員。隻要你們在，防線就不會輕易斷裂。”
    沒人再說話。
    她收起手中的羊皮紙卷，上麵記滿了參數和失敗次數。
    遠處營地陸續點亮燈火，炊煙升起。校場另一頭，士兵們正在收拾訓練器材。有人喊口令，聲音整齊。
    艾琳走向崗哨方向。她的腳步落在壓實的土路上，發出持續不斷的輕響。
    離哨位還有二十步時，值班士兵認出她，立刻挺直身體：“統帥！”
    她擺了擺手。
    走上平台後，她拿起望遠鏡，對準北麵山脊。鏡頭裏依舊靜寂。
    放下望遠鏡，她靠在木欄邊。
    一隻烏鴉從遠處飛過，翅膀拍打聲清晰可聞。
    她轉身準備離開，忽然停下。
    帳篷那邊傳來輕微震動。是測試台上的主水晶，正在自主發光。頻率和今天的啟動方式不同。
    她皺眉走過去，蹲下查看。
    水晶內部的光流開始逆向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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