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陣法的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山洞中的靈氣如旋渦一樣快速的向大山四周散去。隻是片刻功夫就不再有靈氣散出。
    洞內重歸死寂，唯有陣法核心處殘留的符文還在明滅不定地閃爍微光。岩壁溫度驟降，凝結的露珠沿著鍾乳石尖緩緩滴落，在空曠的洞穴裏敲出單調的回響。洞外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黃卷曲——這座山的靈脈已然枯竭。
    隨著靈脈的枯竭，符文的光芒徹底消散，洞內陷入絕對的黑暗，唯有那單調的水滴聲還在頑固地延續，卻愈發微弱，仿佛連時間都在此處凝滯。岩壁上的露珠逐漸幹涸，留下道道濕痕，洞穴的寒意滲透到每一寸石縫，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而滯重。洞外，草木已化為枯槁的殘骸，山風呼嘯而過，卷起漫天塵埃，整座山巒仿佛失去了生機，隻餘下一片死寂的荒蕪。遠處的鳥獸驚惶四散，山澗溪流悄然斷流，大地在無聲中訴說著永恒的衰敗。
    按說這洞裏的東西早該出來了，這是怎麽回事。我蹲在一個大石頭後麵，等了一個多小時。看還沒有動靜，我便回去了。問一下大長老這洞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已經是後半夜了，明天再說吧！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在我半睡半醒間突然一道強大的神識鎖定了我，還不待我反應，它便進入我的丹田。我神念一動內視起來。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在我丹田內戰立。我竟然看不透他的境界。
    他的存在仿佛黑洞，將我丹田內的靈力都吸扯得微微扭曲。玄色長袍無風自動，麵容隱在一種難以言喻的光暈之後，唯有一雙深邃的瞳孔，如淵似海，不帶任何情緒地凝視著我的意識所在。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威壓彌漫開來，讓我催動靈力都感到凝滯。
    “你是誰？”我的神念在丹田內凝聚成虛影，強自鎮定，聲音卻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栗。體內的靈力本能地收縮戒備，如同麵對天敵的幼獸。
    那男子並未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靈力屏障，直接審視著我的本源。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功法運轉路線、靈力深淺，在那目光下都無所遁形，赤裸裸地被剖析。洞外的水滴聲仿佛徹底消失了，整個世界隻剩下丹田內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以及那如實質般壓在我意識上的沉重威壓。
    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並非通過耳膜，而是直接在神魂深處響起，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古老的韻律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吾名……淵。”
    “你來我的丹田是幹什麽？”我疑惑道。這次他沒再回答我。反而在我的丹田內盤腿坐了下來。我一下就急了。這是怎麽回事。試探的問道：“您是山洞裏的那位？”
    半天後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是啊！你抽光了我洞府的靈氣，我就在你的丹田內修煉。”我一下就麻了，這他媽的算怎麽回事。我檢查了一下，還好他沒有吸取我的靈氣，除了在我丹田內幾乎沒有什麽影響。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我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床。丹田裏那尊“大神”的存在感揮之不去，像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頭，攪得我一夜難安。雖說是“幾乎沒什麽影響”，可誰家丹田裏會莫名其妙多出個活物？況且是那般深不可測的存在。
    我試著再次內視，心神沉入丹田。淵依舊盤膝端坐於那片靈力匯聚的虛空之中，姿勢與昨夜一般無二，仿佛亙古以來就存在於此。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極其稀薄、近乎透明的幽暗光暈，若不凝神細察幾乎難以察覺。我的靈力流經他附近時，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場微微牽引，軌跡發生了極其細微的扭曲，如同水流繞過磐石，雖未被吸收，但那份幹擾感卻清晰無比，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整個丹田空間都因他的存在而顯得格外滯重，連我自身神念的轉動都仿佛被浸入了粘稠的膠質，平添了幾分遲滯。
    “前輩？”我在意識中小心翼翼地呼喚，聲音在空曠的丹田內回蕩，帶著一絲試探的顫音。
    淵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睫都未曾顫動分毫，仿佛沉入了最深沉的定境，又或者，我的呼喚對他而言不過是拂過山石的微風，不值一哂。那片幽暗的光暈如同呼吸般極其緩慢地明滅著，每一次明滅，都牽引著我丹田內的靈力隨之產生微不可察的漣漪。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與不安悄然滋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我的意識。這尊大神，到底要在我這裏待多久？
    我強壓下心頭的煩躁和一絲莫名的恐慌，決定還是先去找大長老問個明白。昨夜山洞的異變，枯竭的靈脈，還有這莫名其妙住進我丹田的“洞府主人”，樁樁件件都透著詭異。我匆匆洗漱，推開門，清晨微涼的空氣撲麵而來，卻絲毫未能緩解我內心的焦灼。山間的晨霧尚未散盡，鳥鳴聲稀稀落落，往日裏充滿生機的山門，此刻在我眼中也蒙上了一層灰敗的陰影。丹田深處那份沉甸甸的存在，如同一雙無形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的身體，已不再完全屬於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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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我連早飯都沒有吃，來到了大長老的小院。大長老坐在那吃早飯，看我過來。忙招呼我過去吃點。我也不客氣。拿起一塊餅咬了一口。邊吃邊說，“那山洞裏的到底是什麽人？”
    大長老麵帶微笑，不慌不忙的說道：“是我們巫族的一個前輩，不過他昨天晚上消失了。”
    你媽，我知道消失了，他現在在我丹田裏呢。
    大長老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手裏端著的粥碗“哐當”一聲砸在石桌上，米湯濺了他一身也渾然不覺。他猛地站起身，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我，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要將我刺穿，聲音都變了調：“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他……他在你丹田裏？！”
    我被他這劇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嘴裏嚼了一半的餅差點噎住，趕緊灌了口涼茶才咽下去。丹田裏淵的存在感在此時變得無比清晰，像一塊沉甸甸的異物，提醒著我這荒誕的現實。我艱難地點點頭，感覺喉嚨發幹：“是……昨晚他……他自己進來的。說是……我抽光了他洞府的靈氣，他就在我丹田裏修煉了。”
    “胡鬧！簡直是……簡直是……”大長老氣得胡子都在抖，手指指著我，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他繞著石桌焦躁地踱了兩步，猛地停下，眼神複雜地在我身上逡巡，像是在確認什麽驚天秘密。“難怪……難怪老夫今晨心神不寧，試圖感應前輩留下的最後一絲靈力印記，卻如同石沉大海，徹底斷絕了聯係！原來……原來他竟在你體內！”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股溫和但極其精純的靈力瞬間探入我的經脈。我知道他是在查探，沒有抵抗。那股靈力小心翼翼地繞行，在接近丹田氣海時，明顯停頓了一下，我能感覺到大長老的手猛地一緊，隨即他的臉色“唰”地變得慘白，額角瞬間滲出了冷汗。
    “真……真的……”他鬆開手，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回石凳上，仿佛瞬間被抽幹了力氣，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深切的憂慮。“這……這如何是好！前輩他……他怎會做出這等事？巫族記載中從未有過此等情形！丹田乃修士本源重地，豈容他人……他人寄居？這……這豈不是……”
    大長老的聲音帶著顫抖，那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蕩然無存。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一種我看不懂的沉重，仿佛我已經被卷入了某種無法挽回的巨大漩渦。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大長老，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位淵前輩，他究竟是什麽人？他……他不會對我有什麽不利吧？”
    “不利？”大長老苦笑一聲，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孩子，這不是利不利的問題！淵前輩……他是我們巫族上古時期的一位傳奇人物，關於他的記載語焉不詳，隻知他性情孤絕，力量深不可測，連天地規則都難以束縛。他當年選擇在那座靈脈之眼閉關，外界都以為他早已坐化，沒想到……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重現’！更沒想到……他會選中你！”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騰的心緒，但眼中的憂色絲毫未減：“至於他為何要寄居你丹田……老夫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若需要靈氣恢複，天地間靈山福地眾多，何必……何必屈居你這小小丹田？這其中的緣由，恐怕隻有他自己知曉。但無論如何，丹田內寄居如此強大的存在，本身就是莫大的凶險！你的本源靈力時刻被他氣息侵染，神念受其威壓，長此以往，輕則修為停滯道基受損，重則……”
    大長老的話沒說完，但那未盡之意已讓我如墜冰窟。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清晨微涼的風吹過，卻讓我感到刺骨的寒冷。我下意識地內視丹田——淵依舊盤坐如磐石，那幽暗的光暈緩慢地明滅著，牽引著我丹田內靈力的微弱漣漪。這份平靜在此刻看來，卻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未知和恐怖。
    “那……那我該怎麽辦？”我的聲音幹澀沙啞，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絕望。難道我的修真之路，就要這樣莫名其妙地斷送在這個突然闖入的“房客”手裏？
    大長老眉頭緊鎖，陷入深深的沉思，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石桌，發出沉悶的叩響。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眼神凝重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此事……太過匪夷所思，遠超老夫所知。為今之計，恐怕……隻能靜觀其變。你切莫主動招惹他，更不可嚐試強行驅趕，那無異於蚍蜉撼樹，自尋死路。你需時刻留意自身變化，若有任何不適，立即告知老夫！”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此事……先不要聲張！尤其不能讓其他長老和門人知曉。淵前輩的存在，對巫族而言是福是禍，尚難預料。若消息泄露，恐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引來更大的麻煩。”
    我心中苦澀，隻能點頭。除了聽大長老的，我還能做什麽？難道要昭告天下，說我丹田裏住了個上古大神？那恐怕第一個被當成瘋子或者異端抓起來的，就是我自己。
    “回去吧，孩子。”大長老疲憊地揮揮手，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保持心境平和，切勿妄動嗔念。老夫……會想辦法查閱更多古籍，看看能否找到……任何相關的線索或解決之道。”
    我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連告辭的話都忘了說，腳步虛浮地走出小院。丹田裏那份沉甸甸的存在感，從未如此刻這般清晰而令人窒息。它不再僅僅是一個神秘的“房客”，更像是一柄懸在頭頂、隨時可能斬落的利劍。陽光照在身上，我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覺得前路一片晦暗。
    就在我心神恍惚，一腳踏出院門門檻的瞬間，丹田深處，那一直如同亙古磐石般沉寂的存在，突然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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