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把塞西莉亞的銀發吹得亂飄，她貼在書庫窗戶上的臉剛被周佳威拍了一巴掌，整個人還掛在窗框上晃蕩。
    “你再裝鬼嚇人，我下次就用空間門把你直接甩進火山口。”周佳威揉了揉太陽穴。
    “哎喲，反應這麽大？”塞西莉亞翻身跳進來，尾巴一卷把窗戶關上，“還不是因為你們倆太有意思了？一個送花跟上刑場似的，一個接花耳朵紅到脖子根——嘖嘖，本王活了三百多年沒見過這麽憋著的戀愛。”
    莉婭冷著臉收拾背包，“如果你的‘三百多年’都用來偷窺別人，那確實挺長的。”
    “本王才不偷窺！”她挺胸，“是路過！純屬路過！順便提醒你們——血狼軍今晚換防，糧倉守衛有七分鍾空檔。這可是他們前線唯一補給點，錯過今晚，下一波物資三天後才到。”
    周佳威挑眉：“你連這個都知道？”
    “龍族鼻子靈。”她聳肩，“我剛才順路繞過去聞了聞，馬飼料味兒淡了，說明存量緊張。而且巡邏路線變了三次，明顯在防什麽人動手。”
    朵朵突然從周佳威背後冒頭，小手舉著一塊發光水晶：“爹爹你看！這是我昨晚偷偷錄下來的星軌波動圖，和糧倉位置完全重合！他們肯定藏了黑魔法陷阱！”
    她踮起腳，把水晶塞進周佳威手裏，眼睛亮晶晶的：“要不要我現在就去把它炸了？”
    “炸了？”周佳威笑了，“咱不搞破壞，咱搞‘合法征收’。”
    他轉頭看向莉婭：“坐標能鎖定嗎？”
    莉婭已經打開魔力譜儀，指尖在光屏上快速滑動：“東經三十七度，北緯十一，地下三層主倉。內部有反空間結界，普通傳送會被彈開。”
    “小事。”周佳威活動了下手腕，掌心浮起一圈銀光，“讓朵朵先壓一下結界，我負責搬運。”
    “你要一次性搬空百噸糧食？”莉婭皺眉，“動靜太大，容易暴露。”
    “誰說要發出動靜了？”他眨眨眼，“風係輔助，靜音傳送。”
    塞西莉亞咧嘴一笑：“懂了，這不是偷，這是‘無聲撤離’。”
    “對。”周佳威勾唇，“而且東西本來就不該用來打仗。”
    他閉上眼，空間感知如蛛網般鋪開，瞬間穿透數裏地皮，精準鎖定了敵營深處那座厚重石砌糧倉。成堆的麥袋、幹肉、豆餅整齊碼放，角落還有幾箱鹽巴——全是血狼軍維持戰線的命根子。
    “找到了。”他睜開眼，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劃，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銀色弧線浮現，像刀鋒切開空氣，“門開了。”
    “等等！”莉婭按住他手腕，“結界還在，硬闖會觸發警報。”
    “交給我！”朵朵蹦起來，小手一揚，金發無風自動，指尖泛起細碎銀光，“鑽石階·空間壓製！”
    嗡——
    一股無形波動擴散而出，遠處糧倉上方的空氣微微扭曲，仿佛玻璃被重錘敲擊，裂紋般散開。反空間結界應聲瓦解。
    “撐三十秒！”朵朵咬唇，“有點費勁……”
    “夠了。”周佳威雙手疾動，風元素纏繞在空間門邊緣，形成一層極薄的氣流屏障。整個傳送過程沒有一絲風響，沒有空氣流動，就像有人拿橡皮擦，一點點把倉庫裏的東西抹掉。
    第一袋麥子悄無聲息穿過門扉，落入己方地下儲藏室。
    第二袋、第三袋……
    成千上萬的糧袋如同被看不見的手托起，排著隊列魚貫而入。速度快得驚人，卻又安靜得詭異。
    四分十八秒。
    最後一袋鹽巴消失在門內。
    周佳威收手，空間門悄然閉合，仿佛從未存在過。
    “完事。”他拍拍手，“現在，那倉庫比廁所還幹淨。”
    塞西莉亞吹了聲口哨：“厲害啊，爹味戰術大師。”
    “別貧。”周佳威揉了揉朵朵的小腦袋，“累不累？”
    “還好啦。”她晃了晃腦袋，又掏出個望遠鏡，“不過我想看他們發現以後的表情！”
    黎明剛露頭，敵營中央一聲怒吼炸響。
    “糧呢？！全沒了？！”
    一名滿臉橫肉的將領衝進糧倉，一腳踹翻空貨架，咆哮道：“魔法協會的人呢？不是說有防護結界嗎？！誰偷的？！”
    沒人回答。
    外麵傳來戰馬淒厲的嘶鳴。
    朵朵咯咯笑著把望遠鏡遞過來：“爹爹快看！馬在啃帳篷！還有人在咬桌腿！”
    周佳威接過一看，差點笑出聲。
    一匹高頭大馬正死死叼住帳篷邊角，瘋狂撕扯布料往嘴裏塞；另一個士兵蹲在地上，拿牙啃木桌腿，啃得滿嘴木屑。
    更離譜的是，有個瘦得脫形的夥夫居然在舔鍋底，一邊舔一邊嘟囔：“油……還有油味……”
    “這下真成‘啃老本’了。”周佳威搖頭。
    莉婭站在旁邊記錄數據，語氣平靜：“士氣值跌破臨界點，倒戈概率升至百分之七十六。心理防線已崩。”
    “接下來怎麽辦？”塞西莉亞湊過來，“趁亂突襲？還是放點謠言說周佳威半夜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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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是。”周佳威收起望遠鏡，看向遠方一片低窪地帶，“下一步，賑災。”
    “啥？”三人齊聲問。
    “這些人之所以打仗，是因為老家沒飯吃。”他聲音低了些，“現在糧倉空了，但他們背後的百姓更慘。我們搶的是軍糧，不能讓平民跟著餓死。”
    朵朵仰頭看著他，忽然撲進他懷裏抱住脖子：“爹爹最好了。”
    周佳威笑著把她抱起來扛肩上：“走，去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等等。”莉婭叫住他，“你剛用了高階空間魔法，至少得休息半小時。”
    “我不累。”他活動了下手臂，“再說，你忘了？我可是學什麽都快。”
    “那是天賦。”她走近一步，伸手按在他胸口，感受魔力波動，“但身體承受力有限。別逞強。”
    兩人距離極近，呼吸相聞。
    塞西莉亞立刻怪叫一聲：“哇哦！當眾貼貼！這比偷糧刺激多了！”
    莉婭立馬退後半步，耳尖微紅：“我隻是檢查魔力殘留。”
    “嗯嗯，檢查得很深入嘛。”塞西莉亞擠眉弄眼。
    “你再廢話我就把你昨天偷吃供奉蛋糕的事告訴艾蕾娜。”
    “別別別！”她立刻閉嘴，尾巴一甩轉身就走，“我去查查誰給莫德裏奇通風報信！告辭！”
    看著她溜得飛快，周佳威忍不住笑出聲。
    “她每次都這樣。”朵朵趴在他肩上晃腳丫，“一聽到女王媽媽就慫。”
    “畢竟犯了錯。”周佳威邁步往外走，“走，咱們去東側丘陵，那邊靠近難民窟，適合隱蔽接近。”
    “我也要去！”莉婭快步跟上。
    “你不是要寫報告？”
    “報告可以晚點寫。”她淡淡道，“但我得盯著你，別又搞出什麽‘合法征收’的騷操作。”
    “我那是救人。”他笑。
    “那你現在也是在搞‘非法賑濟’。”她瞥他一眼，“沒有審批流程。”
    “審批？”周佳威攤手，“等批下來人都餓死了。”
    朵朵在上麵拍手：“爹爹霸氣！”
    三人一路前行，晨光灑在身上，影子拉得很長。
    抵達東側高地時，遠處難民營已經隱約可見。破布搭的窩棚連成一片，炊煙稀少，孩子哭聲斷斷續續。
    “糧食轉運點設好了。”莉婭打開地圖，“地下通道直通營地邊緣，今晚就能開始悄悄放糧。”
    “好。”周佳威點頭，“先送米麵，再配點藥草，預防瘟疫。”
    “你考慮得很周到。”她看著他，眼神柔和了一瞬。
    “當爹的，總得多想幾步。”他抬頭看向營地，聲音輕了，“尤其是……當了兩次爹之後。”
    朵朵聽到了，摟著他脖子親了一口：“我是你第一個女兒！永遠都是！”
    “知道知道。”他笑著蹭了蹭她小臉，“你是我的小祖宗。”
    莉婭靜靜看著這一幕，忽然說：“如果將來……你願意讓更多孩子也喊你爹，也不是不行。”
    周佳威一愣，轉頭看她。
    她卻已經低頭看地圖，仿佛什麽都沒說過。
    但他嘴角還是忍不住翹了起來。
    遠處，一隻烏鴉撲棱棱飛過營地，落在空蕩蕩的糧倉屋頂。
    屋內，一名士兵抱著空麻袋縮在牆角，牙齒打顫。
    他摸出半塊發黴的餅，猶豫半天，終於放進嘴裏。
    咀嚼兩下，猛地吐了出來。
    “媽的……連餿的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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