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濮州軍威,鄆兗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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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和四年九月初。
    感化軍節度使府的書房,時溥看著李燁使者。
    “招討使大人,我家主公說,盧瑭是秦宗權的先鋒,若汴州破了,盧瑭必掉頭攻徐州。” 使者躬身道,“屆時您腹背受敵,悔之晚矣。不如趁現在聯手,既能保住徐州,又能分得蔡州的利益,何樂而不為?”
    時溥走到地圖前,徐州的位置被他圈了個紅圈。
    孫儒的三萬大軍確實在徐州邊境襲擾,上個月剛攻破了豐縣,搶走了數千百姓充作 “軍糧”。
    李燁的話句句在理,隻是他與朱溫因搶奪黃巢首級素有嫌隙,不願低頭。
    “我家主公還說,” 使者補充道,“您是朝廷任命的蔡州招討使,若能牽頭平叛,事後論功行賞,您必是首功,封王爵也未可知。”
    時溥的心動了。
    他出身行伍,最看重的就是功名。
    封王爵的誘惑,遠比私怨重要。
    考慮片刻後,他轉身對親衛道:“傳我命令,點選一萬精兵,由我親自統領,三日後出兵汴州!”
    聽到出使徐州的使者傳回消息,李燁不禁感慨這半個月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這次組成聯軍去救名聲在外的朱溫,他必須得讓朱溫付出些代價。
    當即 他轉身對趙猛、霍存、劉闖、葛從周道:“傳令下去,陷陣都四千、銳士都五千、鐵壁都五千、泰山都五千,車營兩千,共計兩萬一千人,三日後出征!羅隱留守濮州,柳明姝負責糧草轉運,記住,後方絕不能出亂子!”
    李燁的話音剛落,趙猛便攥緊了手中的鐵槊,甲葉碰撞發出鏗鏘的脆響:“主公放心,陷陣都這四千兒郎,個個都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定叫秦宗權那幫雜碎嚐嚐厲害!”
    霍存則沉穩得多,他拱手道:“銳士都已備妥長刀與甲胄,三日內必能整軍待發,絕誤了行程。”
    劉闖摸著絡腮胡大笑:“鐵壁都的弟兄們早憋壞了,就等主公一聲令下,咱們的盾牌陣能把秦賊的骨頭都撞碎!”
    四人領命離去後,李燁轉身看向地圖,手指在汴州與蔡州之間重重一點。
    這一個月來,他先是親赴鄆州說動朱瑄,又派使者攜重禮奔走徐州,軟硬兼施才說動時溥,如今四鎮聯軍總算成形,這朱溫的麵子,沒那麽好給。
    他對身旁的羅隱道:“告訴諦聽都的影鼠,讓他們提前潛入汴州,摸清朱溫的兵力部署和府庫虛實。咱們救他可以,但該要的好處,一分都不能少。”
    羅隱躬身應道:“屬下這就去安排。另外,柳姑娘已將糧草清單送來,三萬石米、五千匹布、兩千副藥材,足夠大軍三月之用。”
    李燁點頭道:“替我謝過柳姑娘。讓柳姑娘把糧草分三批轉運,第一批隨大軍出發,第二批五日後續進,第三批由羅先生親自調度,務必保證糧道暢通。”
    他頓了頓,又道,“澶州和滑州的防務,就交給你了。河北若有異動,發快馬告知我。”
    羅隱鄭重應下:“主公放心,濮州有我在,定保萬無一失。”
    出征前夜,濮州城外的新兵營燈火通明。
    王緒正跟著教頭練習長槍,他的動作已從最初的笨拙變得流暢,戟尖劃過空氣,帶著呼嘯的風聲。
    三個月前,他還是個連木槍都握不穩的流民,如今已能輕鬆刺穿雙層甲片。
    “王緒,用力!” 教頭的吼聲傳來,“明日就要出征了,要是殺不了敵,就等著被蔡州軍當糧吃!”
    王緒咬緊牙關,長戟猛地刺出,正中靶心。
    他想起爹娘被蔡州軍殺害的場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要報仇,要讓那些吃人的惡魔付出血的代價。
    三日後的清晨,濮州城外的校場上,兩萬一千名忠義軍將士列成整齊的方陣。
    陷陣都的重騎兵身披亮銀甲,戰馬披著鐵甲,連綴的陣線如同一道移動的鋼鐵牆;銳士都的長刀手身著皮甲,腰間掛著短刀,手中的長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鐵壁都的士兵舉著半人高的楯牌,牌上還留著激戰的刀痕;泰山都的弓箭手則背著長弓,箭囊裏插滿了狼牙箭;張歸霸的車營最為惹眼,四百輛大車分為三列,運糧車的木板上已釘好了鐵皮,弩車的強弩蓄勢待發。
    柳明姝帶著濮州的世家大族前來送行,她穿著一身素色長裙,手中捧著一壺酒,走到李燁麵前:“使君,這是濮州的烈酒,祝您旗開得勝,早日凱旋。”
    李燁接過酒壺,仰頭飲盡,酒液順著胡須滴落,帶著灼人的暖意。
    他看著柳明姝眼中的擔憂,湊近她耳邊低聲道:“等我回來,就去柳家提親。”
    柳明姝的臉頰瞬間染上紅霞,她低下頭,手指絞著裙擺,聲音細若蚊吟:“使君…… 一路小心。”
    李燁哈哈大笑,翻身上馬,手中長槍直指前方:“忠義軍的弟兄們,秦宗權殘暴不仁,以人肉為糧,害我中原百姓!今日咱們出兵汴州,不僅是為救朱溫,更是為了天下蒼生!破蔡州者,賞黃金五十兩,封都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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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殺!殺!”
    士兵們的呐喊聲震徹雲霄,驚得天空中的雁陣四散飛逃。
    李燁一馬當先,陷陣都的重騎兵緊隨其後,鐵蹄踏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轟鳴。
    銳士都、鐵壁都、泰山都依次跟上,車營的四百輛大車在最後,車輪碾過地麵,留下深深的轍痕。
    濮州的百姓們站在道路兩旁,有的捧著幹糧,有的灑著酒水,目送大軍遠去。
    柳明姝站在城樓上,望著那麵飄揚的 “李” 字大旗,直到再也看不見,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輕輕吐出三個字:“我等你。”
    鄆州與濮州交界的官道上,塵土飛揚。
    朱瑄與朱瑾並轡立於高坡,望著遠處緩緩駛來的忠義軍隊伍,手中的馬鞭不自覺地收緊。
    時已近午,烈日懸於中天,地麵被曬得滾燙,連空氣都帶著灼人的熱氣。
    但忠義軍的士兵們卻如標槍般挺立在隊列中,黑盔黑甲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甲葉碰撞的脆響整齊劃一,竟無一人抬手擦汗,無一人挪動腳步。
    “這…… 這是怎麽練出來的?”
    朱瑾忍不住低聲驚歎。
    他麾下的兗州軍雖有數千精銳,但在這般烈日下,早已是東倒西歪,不少士兵正捧著水囊猛灌,隊列散亂如散沙。
    朱瑄沒有接話,目光死死盯著忠義軍陣中的輜重部隊,那是四百餘輛造型奇特的大車,車輪裹著鐵皮,車廂兩側插著厚實的木板,木板上還預留著箭窗,最前麵的幾輛車上,甚至架著數具強弩,弩箭上寒光閃閃,顯然是能即時發射的利器。
    “那是…… 戰車?”
    朱瑄眯起眼睛,他征戰多年,見過運送糧草的輜重大車,見過架設攻城器械的工程車,卻從未見過這般攻防一體的古怪車輛。
    就在這時,隊列前方傳來一聲清脆的號角。
    忠義軍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前排士兵向兩側分開,露出中間的通道,後續部隊踏著整齊的步伐穿過通道,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竟無半分滯澀。
    “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朱瑄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扭頭看向自己的鄆州軍,雖然親衛營的銳士還能保持隊形,但側翼的普通步卒已開始交頭接耳,甚至有幾個士兵趁軍官不注意,偷偷溜到樹蔭下乘涼。
    朱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的驚歎漸漸變成凝重。
    他湊近朱瑄,用馬鞭擋住嘴,低聲道:“堂兄,李燁的兵,怕是比咱們想的還要厲害。”
    “嗯。” 朱瑄沉沉點頭,“濮州不過三州之地,能練出這般強軍,此人手段深不可測。咱們與他為鄰,既是幸事,也是隱患。”
    朱瑾心領神會。
    這些年,藩鎮互相攻伐,誰的拳頭硬,誰就能占得先機。
    李燁能在短短時間內整合濮、滑、澶三州,又練出如此精銳,其野心絕不會止於一隅。
    今日見了忠義軍的軍威,他才真正明白,這位年輕的節度使,遠比傳聞中更可怕。
    “李節帥遠道而來,辛苦辛苦!” 朱瑄策馬迎上。
    李燁翻身下馬。
    “朱公說笑了。”
    “我這兵馬拖遝得緊,倒讓朱公與朱將軍久等,該罰該罰。”
    朱瑾緊隨其後,他比朱瑄年輕十歲,綠袍上繡著猛虎紋樣,翻身下馬時動作利落,他笑道:“李節帥的忠義軍才是真章法!你看那車營,四百輛大車排得筆直,車輪碾過的轍印都分毫不差,比我兗州的糧道還規整。”
    李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張歸霸的車營正緩緩推進,每輛大車的間距恰好容得下兩騎並行。
    “不過是些笨法子,讓朱將軍見笑了。” 他話鋒一轉,側身讓出道路,“軍中粗茶已備好,就在前麵的驛館,咱們邊喝邊聊?”
    朱瑄眼角的餘光掠過李燁身後的陷陣都,那些重騎兵的戰馬雖未披甲,卻個個昂首挺胸,馬鬃修剪得短齊,馬鞍旁的鐵槊穗子隨步伐輕搖,竟無一人擅自撥弄。
    他心中暗歎一聲,麵上卻笑得更熱絡:“固所願也!昨日剛從泰山采了新茶,正想請節帥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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