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各懷心思,李燁奪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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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州東南的聯軍大營,中軍帳被數十盞牛油燈照得如同白晝。
    帳頂懸掛著四鎮節度使的軍旗,宣武軍的黑旗、忠義軍的玄旗、天平軍的紅旗、泰寧軍的綠旗在穿堂風中輕輕搖曳。
    朱溫親自站在帳門口迎客,見時浦騎著白馬而來,立刻快步上前,親手牽住馬韁:“招討使大人一路辛苦!末將已備下薄宴,都是汴州的土產,不成敬意。”
    時浦翻身下馬,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朱節帥太客氣了,本使身為招討使,理當與諸位同甘共苦。”
    話雖如此,他卻毫不推辭地接受了朱溫的攙扶,目光掃過帳外列隊迎接的親兵,些人個個身材魁梧,甲胄鋥亮,比他麾下的感化軍精銳多了幾分悍氣。
    朱瑄與朱瑾隨後而至,兩人並轡而行,朱瑄的紅袍上繡著金線祥雲,朱瑾的綠袍則綴著銀線猛虎,兄弟倆站在一起,倒有幾分相映成趣。
    朱溫老遠就拱手笑道:“朱兄、朱將軍來得正好!我特意讓人從汴州運了十壇陳酒,正是二位最愛喝的梨花白。”
    朱瑄握著朱溫的手。
    “朱節帥有心了。” 他笑著回話,目光掠過朱溫身後的親衛,這些人腰間的橫刀刀柄都纏著防滑的麻繩,顯然是久經戰陣的老兵。
    朱瑾則大大咧咧地拍著朱溫的肩膀:“朱兄朱溫字孟德)就是爽快!比起那些酸文假醋的家夥,我就愛跟你喝酒!”
    李燁抵達時,帳內人聲鼎沸。
    他穿著玄色常服,隻在腰間掛了柄普通的橫刀,與其他節帥的盛裝相比,顯得格外樸素。
    朱溫卻親自迎出帳外,拉著他的手往裏走:“賢弟可算來了!就等你開席呢!”
    帳內的宴席按身份排定,時浦坐主位,朱溫、李燁、朱瑄、朱瑾分坐兩側,各鎮大將則按品級分列兩旁。
    桌上的菜肴極為豐盛:整隻的烤羊腿油光鋥亮,燉得酥爛的牛肉飄著香氣,清蒸鱸魚的眼珠還泛著瑩光,甚至還有從江南運來的荔枝,用冰塊鎮著,在這深秋時節顯得格外珍貴。
    “諸位,” 朱溫端起酒碗,聲音洪亮如鍾,“今日能聚在此地,皆是為了討伐秦宗權這國賊!招討使大人是朝廷命官,咱們都聽大人調遣!”
    他率先將酒碗舉到時浦麵前,“這第一碗,敬招討使大人!願大人早日平定蔡州,榮歸長安!”
    時浦被這突如其來的恭維捧得飄飄然,連忙端起酒碗:“朱節帥過譽了!本使不過是奉旨行事,全靠諸位鼎力相助。來,幹了這碗!”
    酒液入喉,帶著醇厚的暖意,他看著帳內各鎮將領恭敬的目光,隻覺得渾身舒坦,這還是他第一次指揮如此多的兵馬,仿佛自己已是平定亂世的功臣。
    朱溫又轉向朱瑄、朱瑾,親自為他們斟滿酒:“朱兄、朱將軍,天平軍與泰寧軍是咱們的左膀右臂。盧瑭那廝的右翼靠著丘陵,正好是泰寧軍騎兵的用武之地;若是破了尉氏,蔡州東部的陳留、雍丘諸縣,任憑二位挑選!”
    朱瑄撚著胡須,笑容溫和:“朱節帥客氣了,我等隻為討賊,不敢奢求封賞。”
    手指卻在桌下輕輕叩了叩,陳留是中原重鎮,朱溫竟舍得讓出,必是另有圖謀。
    朱瑾卻已仰頭飲盡,抹了把嘴道:“朱兄這話中聽!隻要能殺秦宗權的狗崽子,別說陳留,就是蔡州城,我也敢闖一闖!”
    輪到李燁時,朱溫親自為他夾了塊烤羊肉:“賢弟,你我雖剛結為兄弟,卻一見如故。”
    李燁笑了笑,將羊肉送入口中:“兄長有心了。”
    席間,各將領也互相敬酒。
    葛從周拉著李唐賓的手,低聲詢問盧瑭軍的布防:“李兄,聽說盧瑭的軍中都是些亡命之徒?”
    李唐賓歎了口氣:“那些人都是秦宗權從死牢裏放出來的,打仗不要命。”
    霍存與龐師古曾同為黃巢麾下,此刻重逢,不勝感慨。
    “霍兄,” 龐師古灌了口酒,“李節帥治軍真是嚴啊!昨日見忠義軍操練,烈日下站了兩個時辰,竟無一人亂動,比咱們宣武軍的老兵還強。” 霍存笑道:“主公說,亂世之中,唯有軍紀嚴明才能活命。”
    夜漸深沉,宴席的氣氛卻愈發熱烈。
    時浦被眾人捧得暈頭轉向,連喝了十幾碗酒,說話都有些含糊:“等…… 等滅了秦宗權,本使奏請陛下,封…… 封諸位為王!” 朱溫連忙附和:“招討使大人英明!”
    朱瑄、朱瑾相視一笑,也跟著舉杯。
    次日清晨,中軍大帳內。
    一張巨大的輿圖鋪在案上,用朱砂標注著盧瑭軍的布防:中軍在尉氏縣城南的高崗上,約兩萬人;左翼靠渦河,駐有一萬五千人;右翼依丘陵,駐有一萬騎兵;糧草營則設在中軍後方十裏的張莊,由五千人守護。
    朱溫站在輿圖前,手裏的馬鞭重重敲在尉氏縣城的位置:“盧瑭這狗賊,仗著人多,把中軍紮在高崗上,分明是沒把咱們放在眼裏!依我看,不如明日拂曉,由宣武軍、忠義軍攻左翼,天平軍攻右翼,感化軍和泰寧軍為中軍,四路齊發,一舉搗毀他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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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剛落,朱瑄立刻搖頭:“朱兄,渦河沿岸多沼澤,若是強攻,我軍陣型必亂,盧瑭的騎兵從右翼迂回,後果不堪設想。再說,秦宗權在蔡州還有十萬大軍,若是得知尉氏開戰,兩日之內就能趕到,到時候咱們腹背受敵,怕是凶多吉少。”
    時浦也皺起眉頭:“朱節帥,本使覺得朱節帥說得有理。感化軍要防備孫儒,若是折損太多,徐州就危險了。依本使看,不如先圍住尉氏,派斥候盯著蔡州,等秦宗權來了再決戰。”
    他雖想立功,卻更怕損兵折將,丟了自己的地盤。
    朱溫臉色一沉,心裏暗罵這兩人膽小如鼠,卻又不好發作。
    他眼珠一轉,目光落在李燁身上,語氣帶著幾分懇切:“賢弟,你這忠義軍銳氣最盛,又是新力軍,不如由你當先鋒,率陷陣都攻盧瑭的中軍。我宣武軍作後援,隨時接應你!”
    他打得一手好算盤,陷陣都是李燁的精銳,若是能借盧瑭的手消耗他們,自己就能坐收漁利。
    帳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燁身上。
    朱瑄暗自搖頭:這朱溫太毒,竟想讓李燁去送死。
    朱瑾卻盯著李燁,想看看這年輕的節帥是否敢接招。
    時浦則抱著看戲的心態。
    李燁突然笑了,起身走到輿圖前,手指從尉氏劃到蔡州,聲音清晰而堅定:“朱兄的提議,我應了。不過,我有個條件,聯軍需聽我統一調度,且得按我的戰略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帳內眾人,繼續道:“秦宗權雖隻派盧瑭來尉氏,但蔡州主力有十萬之眾,距汴州不過百裏。若是咱們強攻尉氏,盧瑭求援,秦宗權親率主力來援,咱們八萬聯軍未必是對手!”
    “那依李節帥之見,該當如何?” 朱瑾忍不住問道,他覺得李燁的話頗有道理。
    李燁指著輿圖,侃侃而談:“我的戰略是疲敵擾敵,斷糧困城,伺機決戰。第一步,派輕騎襲擾盧瑭的糧道,通許到尉氏的二十裏官道,多是密林,正好設伏;第二步,聯軍主力堵住尉氏的南城門,不急於攻城,每日擂鼓呐喊,耗他士氣;第三步,派斥候盯著蔡州方向,若秦宗權來援,咱們就撤圍打援,若他不來,等盧瑭軍糧盡潰散,再乘勝攻蔡州!”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通許的位置:“通許官道有片密林,正好伏擊。朱瑾將軍的泰寧騎兵最擅奔襲,若是能借我五千騎,定能一舉截斷他的糧道!”
    朱瑾眼睛一亮,拍著桌子道:“好計策!李節帥放心,我這五千騎兵任憑調遣!”
    他本就覺得朱溫的強攻之計不妥,李燁的策略既不用硬拚,又能斷敵糧草,正合他意。
    時浦也點頭附和:“李節帥的計策穩妥,本使讚同。”
    反正不用他的感化軍當先鋒,何樂而不為?
    朱瑄見朱瑾支持,也道:“李節帥深謀遠慮,我天平軍願守住東側,防備盧瑭突圍。”
    朱溫臉色難看,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李燁的戰略確實無懈可擊,而且人家主動請纓當先鋒,他再反對,反倒顯得小氣。
    李振在一旁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同意。
    朱溫深吸一口氣,擠出笑容:“賢弟的計策高明!愚兄佩服!這先鋒一職,就交給你了!”
    李燁朗聲道:“多謝諸位信任。從今日起,聯軍騎軍由趙猛統領,率泰寧軍五千騎、忠義軍兩千騎,宣武軍三千騎,負責襲擾通許糧道;時浦招討使率感化軍一萬、宣武軍三萬堵住尉氏南門;朱瑄節帥率天平軍兩萬,守住東側;朱瑾將軍率泰寧軍餘部一萬,守住北側;忠義軍駐紮南側,戒備孫儒軍北上。”
    眾將齊聲應諾,聲音震得帳頂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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