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陷陣破陣,盧敢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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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軍的攻勢撞上槍陣,如巨浪拍擊礁石,瞬間迸發出慘烈的轟鳴。
泰寧軍的騎兵衝到陣前,最前排的騎士被密集的長槍同時刺穿,人馬翻滾在地的瞬間,又被後排的槍林戳成篩子,血漿噴濺在槍纓上,紅得發黑。
感化軍的步兵試圖從側翼突破,卻被蔡州軍的刀牌手死死纏住,盾牌碰撞的悶響如擂鼓,刀砍盾牌的脆響似裂帛,前排士兵的胸腔被盾牌撞碎,後麵的人踩著溫熱的屍體繼續向前。
雙方在車營前展開拉鋸,殺聲震得天地變色。
屍骸在陣前越堆越高,最厚處竟與槍尖齊平,士兵們踩著同伴的屍體揮刀互砍,甲片的碰撞聲、骨頭斷裂的脆響、瀕死者的嗬嗬聲交織成地獄交響曲。
一名斷了腿的蔡州兵拖著殘軀,死死抱住聯軍士兵的腳踝,用最後一口氣將短刀送進對方的小腹;感化軍的小校被三柄長矛同時刺穿,卻仍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戰斧劈進一名蔡州兵的頭顱。
連最懦弱的輔兵都紅了眼,撿起地上的斷矛,朝著敵人的咽喉猛戳。
朱瑄的天平軍從右翼發起衝擊,紅袍士兵如火焰般攻向蔡州軍的方陣邊緣。
他們的長槍陣如林推進,每一次突刺都能帶起一串血珠,但蔡州軍的抵抗愈發瘋狂,前排的長槍兵半跪在地,用身體抵住槍杆,後排的刀牌手踩著同伴的肩膀躍起,揮刀劈砍紅袍士兵的頭顱。
一名天平軍都頭剛撕開缺口,就被三名蔡州兵撲上來死死按住,亂刀砍得麵目全非,他手中的長槍仍死死插在一名敵兵的胸膛裏。
蔡州軍此刻已是困獸猶鬥。
每個士兵都知道退無可退,身後是尉氏城中早已空了的糧倉,前麵是聯軍的刀槍,投降隻會被當作泄憤的靶子,戰死反倒落個痛快。
他們的陣型雖在不斷縮小,抵抗卻愈發頑強,往往一個蔡州兵倒下,會拖著兩三個聯軍士兵同歸於盡。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
李燁望著膠著的戰場,眉頭緊鎖如鐵。
聯軍雖占優勢,但傷亡同樣慘重,泰寧軍隻剩三千餘人,青甲染血如紫;感化軍不足四千,旗幟被砍得隻剩半截;宣武軍折損過半,李唐賓的戰斧都已卷刃。
再拖下去,不等蔡州軍崩潰,聯軍先會流盡最後一滴血。
他的目光掃過蔡州軍方陣的各個角落,最終定格在南側:那裏是盧敢白袍隊的位置,這些原本的騎兵此刻下馬結陣,靈活性大減,甲胄下的汗水浸透了白袍。
“趙猛!”李燁轉身下令,聲音斬釘截鐵如刀劈,“陷陣都準備,隨天平軍從南側突破!”
趙猛的玄甲騎兵早已蓄勢待發。
這些精銳卸下了多餘的輜重,隻披重甲,手持鐵槊,戰馬也換上了最好的豆餅。
聽到命令,四千騎同時舉起鐵槊,玄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如一片移動的烏雲壓向戰場。
馬蹄聲如悶雷滾動,與朱瑄的天平軍形成夾擊之勢,紅袍與玄甲交織的洪流,朝著蔡州軍的軟肋猛衝。
“殺!”
趙猛一馬當先,鐵槊直指盧敢的白袍隊。
戰馬奔行間,甲片碰撞發出鏗鏘的戰歌。
陷陣都的騎兵結成楔形陣,尖端正是趙猛,這支精銳如黑色閃電般撕裂空氣,所過之處,蔡州軍的散兵被馬蹄踏成肉泥。
盧敢的白袍隊本是蔡州軍的精銳,此刻卻已傷亡過半。
這位二十歲的年輕將領左臂中箭,白袍被血浸透大半,卻仍挺立在陣前,手中的長槍舞得如銀龍盤旋。
他認出了趙猛,就是這個人在通許殺得蔡州軍丟盔棄甲,今日說什麽也要討回公道。
“攔住他!”
盧敢嘶吼著挺槍刺出,槍尖帶著破空的銳嘯,直指趙猛的麵門。
這一槍凝聚了他全部的力氣,槍纓顫動如紅蝶,槍杆彎如滿月。
兩馬相交的瞬間,趙猛不閃不避,左臂猛地下壓,鐵槊的長杆如巨蟒翻身,精準地磕在盧敢的槍尖側麵。
“鐺”的一聲脆響,盧敢隻覺一股巨力湧來,長槍險些脫手,槍尖不由自主地偏出半尺,擦著趙猛的玄甲劃過,帶起一串火星。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趙猛的鐵槊已如毒龍出洞,槊尖順著槍杆的縫隙鑽過,直刺盧敢的胸口。
盧敢驚出一身冷汗,猛地擰身側翻,槊尖擦著他的肋骨掠過,帶起一片血花。
他借勢翻身,長槍回挑,槍尖直指趙猛的咽喉,動作快如鬼魅。
趙猛的戰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猛蹬。
他借勢後仰,避過槍尖的瞬間,鐵槊橫掃如鞭,槊杆重重砸在盧敢的後背。
隻聽“哢嚓”一聲,盧敢的肩胛骨被砸得粉碎,慘叫著從馬背上跌落。
但他落地的瞬間,竟用長槍撐地,借力向前翻滾,短刀出鞘如閃電,直刺趙猛的馬腹。
這一刀又快又狠,眼看就要得手,趙猛的鐵槊已如影隨形,槊尖從空中斜插而下,精準地釘穿了盧敢的手腕。
短刀“哐當”落地,盧敢疼得渾身抽搐,卻仍圓睜著雙眼,用沒受傷的左手拔出腰間匕首,朝著趙猛的腳踝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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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
趙猛的鐵槊猛地向上一挑,盧敢的身體被硬生生掀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血弧。
玄甲騎兵的主將眼神冰冷如鐵,槊尖順勢前送,從盧敢的左胸入、右背出,將這位年輕將領高高挑在半空。
盧敢的長槍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弧線,槍纓上的紅綢沾著血珠,落地時仍在微微顫動。
“盧敢死了!”
天平軍士兵齊聲呐喊,紅袍如潮水般湧入缺口。
蔡州軍的方陣頓時出現鬆動,南側的士兵看到主將被挑在槊尖,再也支撐不住,有人扔掉兵器轉身就跑,恐慌如瘟疫般蔓延,先是南側的白袍隊,然後是左翼的長槍營,最後連最頑固的刀牌手都開始潰散。
“頂住!誰退斬誰!”
盧瑭親自拔劍砍翻兩名潰兵,滾燙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與汗水混在一起。
但他的怒吼在崩潰的洪流中顯得如此蒼白,越來越多的蔡州兵扔掉兵器,像沒頭的蒼蠅般四散奔逃。
有的跪地磕頭,求聯軍士兵給條活路;有的鑽進屍堆裝死,被槍尖捅刺時發出絕望的哀嚎;更多的人沿著通往尉氏的官道狂奔,連方向都辨不清。
陷陣都的騎兵在陣中縱橫馳騁,鐵槊翻飛間,將蔡州軍的陣型攪得粉碎。
趙猛的槊尖挑著盧敢的屍體,在敵陣中撕開一道又一道口子,玄甲騎兵如入無人之境,馬蹄踏過之處,隻留下滿地屍骸與斷裂的兵器。
天平軍的步兵穩步推進,長槍組成的槍林不斷吞噬著殘敵,紅袍與玄甲交織,像一張死亡之網,將蔡州軍的殘部層層包裹。
車營內的張歸霸見狀,嘶啞地吼道:“開營門!全軍出擊!”
四百輛大車的擋板同時升起,鐵鏈被斧頭砍斷的脆響連成一片,聯軍士兵如潮水般從車營湧出,與外圍的友軍夾擊蔡州軍。
張歸霸親自擂響戰鼓,鼓聲震得車營的木板都在顫抖。
劉闖的鐵壁都堵住了西側的退路,巨盾後的弓箭手不斷放箭,將潰兵射倒在逃亡路上。
一名蔡州兵試圖爬過盾陣,被劉闖的長槊釘在地上,他還在掙紮嘶吼,就被後麵湧來的潰兵踩成了肉泥,血汙順著盾陣的縫隙往下滴,在地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葛從周的泰山都如一把利刃,沿著蔡州軍潰散的路線追殺,長刀揮過之處,人頭滾滾落地。
蔡州軍徹底崩潰。
士兵們丟棄兵器,沿著曠野四散奔逃:有的跳進附近的渦河,卻被湍急的水流卷走,在漩渦中掙紮著沉入水底;有的鑽進玉米地,被聯軍騎兵的馬蹄踩斷脊梁;還有的跪在地上,雙手抱頭,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
盧瑭看著眼前的慘狀,知道大勢已去。
此刻他形容枯槁,戰袍被撕成碎片,發髻散亂如草,在百餘親衛的護衛下,調轉馬頭向尉氏方向逃竄。
他甚至顧不上帶走象征主將的大旗,那麵染血的“盧”字旗斜插在屍堆裏,很快被潰兵踩成了爛布。
夕陽西下時,戰場終於沉寂下來。
殘陽如血,將曠野染成一片暗紅,蔡州軍的屍體從車營前一直鋪到三裏外的官道,渦河被染成紫黑色,水麵上漂浮著屍體、斷矛和破損的甲胄,血腥味順風飄出十裏開外。
幸存的俘虜被聯軍士兵用繩索捆成一串,一個個麵如死灰,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像一群待宰的羔羊,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朱瑾站在張先的屍身前,將那顆被血浸透的首級擲在地上,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哭腔,淚水混合著臉上的血汙滾落,在下巴上凝成血珠。
他的青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左臂的夾板在廝殺中脫落,傷口重新裂開,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望著蔡州軍潰散的方向,笑得像個瘋子。
時浦的感化軍損失慘重,他拄著斷劍,看著戰場上的慘狀,突然老淚縱橫。
他腳下的土地浸透了鮮血,每走一步都能感到粘稠的阻力,那些死去的士兵中,有不少是他從徐州帶出來的子弟。
他想喊些什麽,最終卻隻化作一聲長歎,聲音嘶啞如破鑼。
朱溫站在宣武軍的殘部中,望著陷陣都縱橫馳騁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蔡州軍敗了,聯軍勝了,但他的宣武軍折損過半,李燁的忠義軍卻越發耀眼,玄甲騎兵的身影在夕陽下如不可戰勝的戰神。
這讓他心裏像塞了塊燒紅的烙鐵,既燙又痛,卻隻能強壓著不適,對身旁的朱珍低聲道:“清點傷亡,救治傷員。”
李燁立於高坡之上,望著遍地的屍骸,眉頭卻未舒展。
晚風拂過,帶來濃重的血腥味,遠處的尉氏城一片漆黑,隻有零星的火把在晃動。
這場勝利隻是暫時的,中原的亂局遠未結束。
但此刻,他隻想讓疲憊的士兵們好好休息。李燁對親衛道:“傳令下去,掩埋陣亡將士,救治傷員,善待俘虜。今夜,讓弟兄們睡個安穩覺。”
親衛領命而去,高坡下,聯軍的篝火漸漸燃起,映照著士兵們疲憊卻興奮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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