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迎娶柳明姝,出使李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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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蕭瑟,吹過中原大地,卻卷不起半分淒涼。
    目之所及,自陳州至蔡州,再綿延至潁州,盡是一片晃動眼眸的金黃。
    曾經被戰火與饑饉蹂躪的荒蕪田野,如今被沉甸甸的穀穗壓彎了腰。
    農人黝黑的臉上,掛著一種近乎於失而複得的、小心翼翼的喜悅。
    收割的號子聲,孩童在田埂間的追逐笑鬧聲,與村莊裏升起的嫋嫋炊煙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連亂世都無法遮掩的豐收畫卷。
    李燁返回了忠義軍的龍興之地,濮州。
    碼頭上,參軍羅隱率著劉闖等一眾文武官吏早已肅然而立,望眼欲穿。
    當李燁的身影出現在船頭時,人群中響起壓抑不住的歡呼。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一個身著淡青色襦裙的女子身上。
    柳明姝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像旁人一樣激動呼喊,隻是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眸子裏,盛滿了數月未見的思念與牽掛,仿佛千言萬語,都已在這一眼中說完。
    李燁走下舷梯,徑直來到她的麵前。
    “我回來了。”
    他輕聲說道。
    “嗯。”
    柳明姝的眼眶微微泛紅,千鈞重擔般的擔憂在這一刻終於卸下,化作唇邊一抹淺淺的笑。
    數日後,一場轟動天下的婚禮,在濮州盛大舉行。
    彭城郡王李燁,正式迎娶濮州世家之女,前度支曹主事柳明姝。
    婚禮當日,車馬如龍,賓客雲集。
    最引人矚目的,是來自中原各大勢力的使者。
    河東李克用的使節團帶來了駿馬與美玉,宣武軍朱溫的使者奉上了錦緞與珠貝,就連隔岸觀火的魏博羅弘信,也遣人送來了厚禮。
    一張張笑臉背後,是一雙雙探尋、估量、甚至飽含殺機的眼睛。
    這場婚禮,早已超越了男女之事的範疇,更像是一場李燁向天下宣告自己崛起的盛大典禮。
    他不再是那個偏居一隅的草頭王,而是足以與朱溫、李克用這等梟雄並列棋盤的執棋者。
    府門前,上百名忠義軍親衛甲士身披銀甲,手持長戟,將道路兩側守護得水泄不通,卻難掩百姓們探頭張望的熱情。
    吉時已到,鼓樂齊鳴。
    府內,李燁身著一襲大紅色的常服,頭戴烏紗帽,腰係玉帶,英武中帶著幾分儒雅。
    他的目光穿過喧囂的人群,落在內宅深處那扇半掩的門扉上,心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與期待。
    今日,他將以最隆重的禮儀,迎娶他心愛之人。
    按照唐代婚俗,首先是“納采”,李燁早已派遣媒人攜雁為禮,向柳家提親。
    接著是“問名”,確認柳明姝的生辰八字與李燁相合。
    而後是“納吉”,將卜得的吉兆告知女方。
    數月前,李燁從蔡州凱旋,便已完成了“納征”之禮,以厚重的聘禮表明心意。
    如今,正是“請期”與“親迎”之時。
    在親衛的簇擁下,李燁大步流星地走向內宅。
    柳府大門外,柳明瑞作為兄長,早已等候多時。
    他身著青衫,麵帶微笑,拱手作揖:“彭城郡王親至,柳府蓬蓽生輝。”
    李燁回禮,眼中帶著一絲鄭重:“明姝乃世間珍寶,燁豈敢不親迎?”
    府內,柳明姝端坐在閨房之中,鳳冠霞帔,珠翠琳琅,卻難掩她清麗絕塵的容顏。
    她緊張地攥著手中的絲帕,耳邊是喧鬧的鼓樂聲,心中卻一片寧靜,唯有那個英武的身影,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當房門被輕輕推開,李燁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緩步走到她麵前,伸出手,輕輕掀開她頭上的紅蓋頭。
    四目相對,柳明姝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霞,美得不可方物。
    李燁的眼中,深情與憐惜交織,他輕聲喚道:“明姝。”
    這一聲,穿透了所有的喧囂,直抵她的心底。
    “請郡王與郡王妃行禮!”
    司儀高亢的聲音響起。
    在眾人的注目下,李燁牽起柳明姝的手,步出閨房。
    她的手有些冰涼,卻被他溫暖的掌心緊緊包裹。
    兩人並肩走出柳府,登上早已備好的華麗婚車,一頂八抬大轎,轎身雕龍畫鳳,流蘇飄搖。
    轎前,鼓樂手們吹奏著喜慶的樂曲,舞獅隊翻騰跳躍,引得街邊百姓陣陣喝彩。
    婚車一路穿過濮州城最繁華的街道,最終停在節度使府邸的正門前。
    李燁率先下轎,隨即親手扶柳明姝下轎,盡顯體貼。
    府內,早已布置好的大堂燈火通明,高懸的喜帳上繡著龍鳳呈祥,香爐中檀香嫋嫋。
    “一拜天地!”
    兩人麵對府門,向著蒼穹大地,深深躬身。
    柳明姝的指尖,不自覺地緊了緊李燁的手。
    “二拜高堂!”
    他們轉向大堂正中的主位,那裏供奉著李燁父母的牌位。
    李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哀思,但很快被堅定取代。
    父母在天之靈,定會為他今日的成就與幸福感到欣慰。
    柳明姝也隨他一同拜下,以兒媳之禮,敬拜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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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對拜!”
    兩人相對而立,目光再次交織。
    這一拜,拜的是百年好合,是相守白頭。
    李燁看著柳明姝眼中那份信任與溫柔,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
    從今日起,她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牽絆,他必將傾盡所有,護她一世安寧。
    禮成之後,便是“合巹”之禮。
    李燁與柳明姝並肩坐在喜案前,共飲合巹酒,寓意同甘共苦,永結同心。
    隨後,李燁將一縷柳明姝的頭發,與自己的一縷頭發係在一起,放入一隻錦囊之中,此為“結發”,象征著夫妻恩愛,永不分離。
    當夜幕更深,賓客散去,洞房花燭夜,紅燭搖曳。
    李燁坐在床邊,看著柳明姝羞澀的臉龐,心中充滿了柔情。
    這場婚禮,不僅是他們兩人的結合,更是他問鼎天下路上,一個重要的裏程碑。
    但此刻,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他隻是她的夫君,她也隻是他的妻子。
    他看著身邊巧笑嫣然的女子,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與豪情。
    江山與美人,大丈夫所求,莫過於此。
    ....
    數月後,寒冬將至。
    屯田之策雖已見成效,但這一個秋季的收成,對於新近收攏的數萬大軍以及數十萬流民而言,僅僅是稍富倉廩。
    幾日後,節度使府衙的書房內。
    李燁看著高鬱呈上來的糧倉賬目,眉頭緊緊鎖成一個川字。
    那上麵,每日支出的糧食數量,是一個觸目驚心的赤紅數字。
    “主公,秋收之糧已盡數入庫,但……缺口依然巨大。”高鬱的聲音幹澀沙啞,“若無新的來源,支撐到明年春耕,幾乎沒有可能。”
    李燁沉默不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更糟的是,”高鬱壓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朱溫的探子,號稱黑冰都的,近來在我們的地盤上活動極為頻繁。”
    “他們四處散播謠言,說我軍外強中幹,府庫空虛,即將斷糧,煽動新占之地的民心。”
    “就在昨日,潁州臨泉縣的豪強大族吳氏,公然聚眾抗命,打傷了我們派去的勸農官。”
    李燁敲擊桌麵的手指猛然停住。
    書房內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
    “吳氏?”
    他抬起眼,目光中不見絲毫怒火,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悸。
    “傳令霍存。”李燁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調銳士都一部,前往臨泉,將吳氏一族,凡持械反抗者,無論老幼,盡數誅絕。”
    他頓了頓,補充道:“將吳氏家主的頭顱,高懸於潁州城門之上,傳檄三州,告諭全境:此,即為叛逆下場。”
    “遵命!”
    高鬱心頭一凜,躬身領命。
    他知道,主公這是要用最血腥的手段,行霹靂之威,暫時震懾住那些搖擺不定的地方勢力。
    鐵腕鎮壓暫時穩住了局勢,但所有人都清楚,這隻是揚湯止沸。
    真正的危機,源於糧食,源於那個盤踞在西邊的龐然大物。
    軍事會議上,氣氛肅殺。
    “主公!”趙猛第一個站了出來,聲如洪鍾,“這麽憋著也不是個事兒!朱溫那老小子封鎖咱們,不讓一粒米、一寸鐵流進來,分明是想困死咱們!”
    他一拳砸在掌心,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給俺一支兵馬,俺去他娘的邊境線上溜達一圈,不把他十個八個糧倉給燒了,俺就不姓趙!到時候看誰先斷糧!”
    “不可!”
    葛從周立刻出言反對,神情凝重。
    “趙將軍,此舉太過魯莽。朱溫在邊境構築堡壘,陳兵數萬,擺明了是張好了口袋,就等我們往裏鑽。”
    “我軍新編,戰力雖強,但長途奔襲,後援不濟,一旦陷入宣武軍主力的圍攻,必是全軍覆沒之局。此非破局之策,實乃自殺之道。”
    大堂之內,主戰與主守兩派爭執不下,人人麵帶憂色,卻都拿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忠義軍,似乎陷入了一個無解的死局。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燁,緩緩站起身。
    他走到懸掛在牆壁中央的巨大堪輿圖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隨之匯聚了過去。
    “趙猛說得對,坐以待斃,死路一條。”李燁先是肯定了趙猛的戰意,隨即話鋒一轉,“但從周也說得沒錯,主動去撞朱溫這堵牆,更是愚蠢。”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
    “諸位請看。”
    他的指尖,沒有停留在與朱溫接壤的西部邊境,而是緩緩上移,越過了黃河,最終,重重地點在了北麵一個被群山環繞的地域。
    “河東,太原。”
    眾人一怔,不明白主公為何突然提及那個地方。
    李燁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朱全忠是頭猛虎,沒錯。”
    “但他忘了,在這中原的北邊,還盤踞著一頭比他更餓、更凶的獨眼惡狼。”
    他環視眾人,眼中閃爍著一種洞悉全局的智慧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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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兩頭猛獸都饑腸轆轆的時候,我們為何要親自下場去跟老虎搏命?”
    “我們真正要做的,不是去打老虎。”
    李燁的聲音陡然壓低,充滿了某種魔力般的誘惑。
    “而是給那頭狼,扔過去一塊它無法拒絕的肥肉。”
    “讓虎狼,自去相爭!”
    大堂之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趙猛、葛從周等人麵麵相覷,眼中先是茫然,隨即漸漸被一種恍然大悟的震撼與狂喜所取代。
    驅虎吞狼!
    不,這是……飼狼噬虎!
    李燁的手指,從河東的太原府,緩緩滑下,最終停在了宣武軍腹地與河東勢力範圍之間的一個關鍵節點上。
    “洛陽。”
    “此地乃朱溫北麵屏障,亦是李克用南下之咽喉。朱溫在此駐有重兵,由其心腹大將丁會鎮守。”
    “我們要做的,便是挑動朱溫與李克用之間那根早已繃緊的神經。”
    李燁緩緩轉身,目光掃過每一位心腹將領的臉。
    “我決定,派出一支最精銳的使團,秘密前往太原。”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麵見李克用。”
    夜色深沉,李燁獨自站在書房窗前,望著天邊那輪殘月。
    派誰去?
    這份足以引爆中原局勢的“厚禮”,又該是什麽?
    而那封寫給一代梟雄李克用的密信,又要如何措辭,才能讓那頭高傲的獨眼龍,甘心為自己火中取栗,揮師南下,猛噬朱溫?
    一個個問題在他腦海中盤旋,最終,化作一道深邃的目光,投向了無盡的黑暗。
    這盤棋,終於要從兩軍對壘,變成天下逐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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