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風雨殺人夜,張全義的最終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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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溫的使者,帶著張全義的決斷,星夜兼程趕回了汴梁。
    他帶回的不是長篇大論的盟書,也不是斤斤計較的條件。
    隻有一方被血浸透的絲帕。
    絲帕上,隻有一個字。
    “可。”
    以及一句問話:“何時?”
    朱溫看到那方血帕,先是一愣,隨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好一個張全義!夠狠!夠決絕!本帥喜歡!”
    他能想象到,張全義在寫下這個字時,是何等的掙紮與怨毒。
    但那又如何?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朱溫一把將血帕拍在桌上,眼中精光暴射,再無半分猶豫。
    “傳我將令!”
    “命大將李唐賓、氐叔綜,速來帥府見我!”
    李唐賓、氐叔綜,二人皆是跟隨朱溫多年的百戰宿將,前者智謀沉穩,後者勇猛果決,是執行此次絕密任務的最佳人選。
    半個時辰後,兩員大將抵達帥府密室。
    朱溫屏退左右,將李振的毒計與張全義的回複和盤托出。
    “……事情就是如此。”
    朱溫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本帥要你們二人,率領兩萬精銳,秘密奇襲洛陽!此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李唐賓與氐叔綜對視一眼,齊齊單膝跪地,聲若金石。
    “末將,遵命!”
    命令下達的第二天,汴梁城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朱溫親臨城外大營,大張旗鼓地檢閱三軍。
    數萬兵馬匯集成鋼鐵的洪流,旌旗如林,遮天蔽日。
    同時,一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中原。
    “北麵李燁得了河東三千戰馬,狼子野心,恐將南下報複,我宣武軍需枕戈待旦,嚴防死守!”
    一時間,宣武軍治下所有州縣都動員起來,糧草軍械源源不斷地向著東麵與李燁接壤的曹州集結。
    朱溫麾下的大將們,更是在公開場合屢屢討論東線防務,仿佛大戰一觸即發。
    天下所有諸侯的探子,所有的目光,都被這番操作牢牢地吸引到了東方。
    所有人都認為,朱溫與李燁這對宿敵,在短暫的平靜後,終於要迎來一場決定生死的血戰。
    然而,無人知曉。
    就在汴梁城為“東線戰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夜晚。
    一支兩萬人的大軍,在李唐賓和氐叔綜的率領下,如同黑色的潮水,悄無聲息地湧出了兵營。
    他們沒有走向東方。
    而是轉向了西北。
    出發前,最嚴苛的軍令已經下達。
    所有士兵的甲葉連接處,都用浸濕的軟布緊緊包裹,防止行動時發出碰撞聲。
    所有戰馬的馬蹄,都裹上了厚厚的麻布,踩在地上,隻有沉悶的噗噗聲。
    每個士兵的嘴裏,都銜著一片削好的木片。
    軍令隻有一條:行軍途中,不得發出任何非必要的聲響,違令者,無論官階,立斬不赦!
    大軍趁著夜色,抵達了黃河岸邊一處早已廢棄的古渡口。
    這裏蘆葦叢生,人跡罕至。
    數十艘渡船,早已在岸邊靜靜等候,船夫們全是朱溫的死士,眼神冷漠,一言不發。
    登船,渡河。
    整個過程,在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中進行。
    沒有將領的呼喝,沒有士兵的交談,甚至連戰馬都仿佛感受到了這股肅殺的氣氛,隻是偶爾不安地打個響鼻。
    月光下,隻有船槳劃破水麵的“嘩嘩”聲,在空曠的河麵上回響。
    一夜之間。
    兩萬大軍,便從宣武軍的腹地,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黃河以北。
    他們,踏上了河陽的地界。
    自此,大軍開始了更為嚴酷的急行軍。
    晝伏夜出。
    白天,他們會尋找最隱蔽的山穀與密林,潛伏起來,補充體力和馬料。斥候們會如同幽靈般散布出去,警戒方圓數十裏。
    夜晚,他們則沿著最崎嶇偏僻的小路,向著洛陽的方向疾行。
    所有的大路,所有的城鎮,都被遠遠繞開。
    這支軍隊仿佛從人間蒸發了。
    幾天下來,數名上山砍柴的樵夫,兩三個追逐獵物的獵戶,就這麽悄無聲
    聲地消失在了山林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疲憊,在軍中蔓延。
    但朱溫麾下這些百戰老兵的紀律性,在此時展現得淋漓盡致。
    無人喧嘩,無人抱怨。
    每個人的臉上,都隻有麻木的堅毅。
    壓抑,肅殺,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
    與此同時。
    千裏之外的洛陽城,卻是另一番景象。
    河南尹帥府,被李罕之強占後,已改名“晉王行轅”。
    此刻,行轅之內,燈火通明,絲竹悅耳,舞姬妖嬈。
    李罕之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懷裏摟著兩個衣著暴露的舞姬,喝得滿臉通紅。
    下方,是洛陽城內被他強請來的富商和官吏,一個個噤若寒蟬,強顏歡笑。
    “喝!都給老子喝!”
    李罕之將一杯酒灌進嘴裏,大手一揮,酒水四濺。
    “怕什麽!有老子在,這洛陽城就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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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醉醺醺地吹噓著:“朱溫算個什麽東西?一個靠背後捅刀子起家的叛賊!還有李克用,哼,當年要不是老子給他賣命,他早就死在黃巢手裏了!”
    “他們要是敢來,老子一隻手就能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就在他吹得興起之時,一名親兵隊長匆匆從門外跑了進來,神色慌張。
    “大帥!不好了!”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李罕之被打斷了興致,很是不滿。
    那隊長咽了口唾沫,急道:“剛剛接到下麵幾個村子的裏正來報,說……說最近幾天,城郊無故失蹤了十幾名村民,都是進山的青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懷疑,是有大股流寇竄入境內了!”
    “放屁!”
    李罕之聞言大怒,猛地一腳踹在麵前的案幾上,盤碟碎了一地。
    他指著那隊長的鼻子破口大罵:“大股流寇?幾百人就算大股了!老子手下幾萬精兵是吃幹飯的?連幾個毛賊都搞不定,傳出去,老子的臉往哪擱!”
    “滾!給老子滾下去查!再查不出來,提你的頭來見我!”
    “是,是……”
    隊長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李罕之餘怒未消,又灌了一大口酒,罵罵咧咧地繼續享樂,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而在另一邊,被趕到偏院的張全義府上,卻是一片死寂。
    張全義端坐在書房內,麵無表情地擦拭著一柄家傳的寶劍。
    他以“防備流寇襲擾,加強城防”為名,已經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手中僅有的數千府兵,全部調往了由他負責防守的南門段。
    親信們按照他的吩咐,將大量的滾木和礌石運上了城牆。
    隻是,堆放的位置,有些奇怪。
    不光對著城外,更多的是堆在了通往城頭的內牆甬道旁。
    一名心腹幕僚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大人,這些東西……為何要堆在內牆?這是要防誰?”
    張全義擦拭寶劍的手微微一頓。
    他抬起頭,幽幽地吐出三個字。
    “防內賊。”
    ……
    五日後。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洛陽城外的密林中,兩萬名宣武軍將士,如同從地裏冒出來的石雕,靜靜地潛伏著。
    連日的急行軍,加上此刻冰冷的雨水,讓每個人都疲憊不堪,渾身濕透。
    但他們的眼睛,卻在黑暗中閃爍著駭人的光。
    像一群餓了太久的狼。
    李唐賓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著雨幕中那個若隱若現的巨大輪廓,對身旁的親兵點了點頭。
    那親兵深吸一口氣,將手指放在唇邊,喉嚨裏發出一陣奇特的鳥鳴。
    “咕咕……咕……”
    “咕咕……咕……”
    三長,兩短。
    杜鵑鳥的啼叫聲,夾雜在風雨聲中,並不起眼,卻頑強地穿透了夜幕。
    信號,發出去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城牆的方向。
    一息。
    兩息。
    三息。
    突然!
    洛陽南城牆上,一處角樓懸掛的燈籠,猛地被一塊黑布罩住,光芒瞬間熄滅。
    林中的將士們,心髒猛地一縮!
    又過了三息。
    那黑布被迅速移開,昏黃的燈光再次亮起。
    一明,一暗。
    如此,反複三次!
    信號,對上了!
    張全義,準備就緒!
    黑暗中,李唐賓的嘴角,咧開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緩緩拔出腰間的橫刀,刀鋒在微弱的光線下,閃過一道致命的寒芒。
    手臂向前,猛地一揮!
    他用壓抑到極致的聲音,吐出了兩個字。
    “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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