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發動一場聖戰！”
    皮耶路易吉猛地拍案而起，語氣決絕如鐵，主張集結歐洲所有力量，徹底消滅神諭會與北方明國政權，將這股異端勢力連根拔起。
    他當即決定召開緊急擴大會議，以教廷的名義發出邀請函，邀請七國聯軍的所有指揮官齊聚亞齊港，共商討伐北方明國的大計，勢要將這“東方邪教”徹底扼殺。
    不出所料，這份聖戰議案剛一提出，便得到了七國指揮官的一致通過，會場內幾乎沒有任何異議。
    對他們而言，這簡直是瞌睡時遞來的枕頭——
    東印度殖民地正為勞動力短缺愁得焦頭爛額，南洋土著數量稀少且惰性根深蒂固，根本無法滿足大規模開發的需求；
    而明國坐擁兩億人口，堪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人力寶庫：
    計劃從中遷徙一億人填充東印度，剩餘人口還能分流至美洲與非洲的殖民地，徹底解決所有殖民點的勞力困境。
    更何況，明國人素來以勤勞隱忍著稱，是充當殖民地奴仆的絕佳人選；
    再加上明國境內豐富的金銀礦產、上等絲綢、醇香茶葉等珍稀資源，更是他們垂涎已久、勢在必得的掠奪目標。
    一場以“討伐異端”為名、行殖民掠奪之實的戰爭，就此拍板敲定，沾滿貪婪的盟約在肅穆的宗教外衣下悄然締結。
    就在會議達成共識、眾人準備散場之際，西班牙指揮官阿爾方索·凱奇·德萊加斯皮突然起身，抬手示意隨從呈上一份泛黃卷邊的卷宗。
    他指尖輕撫過卷宗上的家族紋章，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座眾人，沉聲道：
    “諸位，我這裏有一套完整的攻明方案，足以支撐此次聖戰，確保萬無一失。”
    這份方案源自遙遠的1586年，由耶穌會遠東觀察員阿隆索·桑切斯在《攻明國軍事方案備忘錄》中提出，小到兵力配置、武器清單，大到進攻路線、戰後規劃，無一不詳盡周全。
    兵力配置更是有著精確數字：
    以1.2萬名訓練有素的西班牙軍為核心骨幹，搭配6000名熟悉熱帶作戰的米沙鄢兵與5000名悍勇好鬥的倭兵，合計約2.5萬人，便可直搗黃龍拿下明國；
    戰後規劃更是野心勃勃——
    在明國各州府修建教堂、大學與醫院，以宗教與教育雙管齊下推行文化同化，再強製推行通婚政策，徹底消融明人的族群認同；
    繼而以明國信徒組建仆從軍，由東向西推進，配合神聖羅馬帝國夾擊，徹底消滅奧斯曼帝國，一舉掌控歐亞非三大洲的核心利益。
    阿爾方索的底氣絕非空穴來風。
    他是16世紀後期征服呂宋島的殖民先驅米格爾·洛佩斯·德萊加斯皮的嫡係後人，身為西班牙大殖民勢力德萊加斯皮家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這份塵封近六十年的方案於他而言，既是家族榮耀的延續，更是此次聖戰勝券在握的核心籌碼。
    他此刻拿出這份塵封六十年的方案，絕非一時興起，而是有著精密到極致的考量：
    桑切斯當年僅憑2.5萬兵力其中正規軍僅1.2萬），便敢定下攻克明國的宏願；
    而如今七國聯軍的實力早已遠超預期——
    單是登陸作戰的火槍兵就有一萬多名，再加上三萬名配備精良火槍與重型火炮的各國精銳海軍，艦船百餘艘、炮口千餘門，這般海陸協同的碾壓級戰力，即便麵對二十萬明國正規軍，也能憑借火器優勢輕鬆破局、肆意碾壓。
    桑切斯的計劃本就分四步循序漸進，環環相扣、步步為營：
    第一步先徹底掌控南洋航道與據點，順勢揮師登陸，占領南明的廣東與福建行省，將兩地打造成穩固的前沿基地與補給樞紐；
    第二步征用明國俘虜作為炮灰仆從軍，補充兵力缺口，再揮師北上，逐一攻占南直隸、浙江、江西、湖廣、廣西、山東等富庶之地，一路直搗北京，活捉明國皇帝，瓦解中樞統治；
    第三步以皇帝為人質，逼迫他下旨令全國各州府放棄抵抗、無條件投降，接受天主教的全麵改造與殖民統治；
    第四步則調轉兵鋒向西，與奧匈帝國聯手夾擊，徹底覆滅奧斯曼帝國這一老牌強敵，打通歐亞非三大洲的貿易與統治命脈。
    這套方案在當年看來堪稱完美無缺，1588年馬德裏甚至專門設立“明國事業委員會”，專項審議推進相關事宜，卻偏偏遭遇致命變數——
    同年西班牙無敵艦隊遠征不列顛慘敗，艦隊主力折損過半，國家財政瀕臨崩潰，戰略重心被迫撤回歐洲，全力應對歐陸紛爭，攻明計劃就此無奈擱置。
    隨後馬尼拉總督貢薩洛·羅梅羅·達斯馬裏尼亞斯奉命避戰，轉而謀求與倭國、明國的外交平衡，這份野心勃勃的設想，最終便在曆史長河中被塵封至今，成了德萊加斯皮家族代代相傳的秘密。
    作為殖民遠東的傳奇家族，西班牙德萊加斯皮家族從未將桑切斯的攻明計劃束之高閣。
    六十年來，家族先輩屢屢翻看卷宗，始終期盼著重啟方案的天賜契機，而此刻正是最好的時代——
    八國訴求高度一致：
    既能實現滅亡明國的夙願，為各大殖民地源源不斷輸送勞動力；
    又能徹底占據東亞這塊物產豐饒的肥地，掠奪無盡資源；
    更能順勢聯手覆滅奧斯曼帝國，瓜分其勢力範圍。
    如此龐大誘人的蛋糕，足以讓各國暫時放下嫌隙、通力合作，往後哪裏還有內鬥的必要？
    桑切斯的攻明計劃如同投入幹柴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
    各國指揮官眼神發亮，呼吸都變得急促，教廷與耶穌會的代表也難掩興奮，顯然大家早已心照不宣、不謀而合。
    原本眾人做好了在東印度與活僵血戰一場的準備，如今那裏的戰事已然落空，手握這般兵強馬壯的軍事力量，不打一場硬仗、撈一筆實在的好處，實在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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