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猛虎求醫，岐伯施針
    晨曦剛透過終南山的薄霧，在藥廬前的青石坪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軒轅正蹲在藥圃邊，用骨鏟小心翼翼地給新栽的“止血草”培土。這幾日跟著岐伯學習辨識藥性，他對每種草木的脾性都多了幾分敬畏——就像人有善惡，草亦有溫寒，稍不留意便可能錯用傷人。
    忽然，一陣腥風從林子裏卷了出來，帶著股懾人的戾氣，連枝頭的晨露都震得簌簌往下掉。軒轅猛地抬頭，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石刀——那是臨行前父親少典親手打磨的，石質堅硬，刃口鋒利，此刻卻被他攥得微微發顫。
    追風，那隻被他從幽穀救下的幼狼，原本正趴在腳邊曬太陽，這時猛地炸起了毛，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卻不敢往前衝，隻一個勁往軒轅腿後縮。軒轅低頭看了眼它瑟縮的模樣，心頭一緊——能讓野性漸顯的追風嚇成這樣，來者絕非善類。
    林子裏的響動越來越近，不是尋常走獸的蹄聲，倒像是某種巨獸在林間穿行，枯枝被踩斷的脆響此起彼伏，伴隨著粗重的喘息，每一次呼氣都帶著股濃烈的血腥味。軒轅站起身，將追風護在身後，目光死死盯著那片晃動的灌木叢。
    “嘩啦”一聲，灌木叢被硬生生撞開，一頭斑斕猛虎赫然出現在坪前。它足有小牛犢那般高大，渾身的皮毛金黑相間，在晨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隻是此刻那身威風的皮毛卻淩亂不堪，沾滿了泥土和暗紅色的血漬。最顯眼的是它的右前腿，不自然地向內撇著，每挪動一步，都能看到它肌肉抽搐，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軒轅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後背的冷汗唰地冒了出來。在有熊國時，他也曾見過獵手們圍獵猛虎，那需要整個部落最精銳的勇士合力，還得靠陷阱和弓箭配合，稍有不慎便會有人喪命。可眼前這頭猛虎，卻孤身一人出現在藥廬前，眼神裏沒有尋常猛獸的凶戾，反倒透著幾分……掙紮的痛苦？
    猛虎喘著粗氣，琥珀色的眸子掃過軒轅，又看向藥廬緊閉的木門，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不像是示威，更像是在忍耐劇痛。它沒有撲上來，反而緩緩地、極其艱難地伏下身，前腿蜷縮著，將受傷的右爪小心翼翼地收在腹下，腦袋微微低下，竟露出了幾分近乎溫順的姿態。
    這舉動讓軒轅徹底愣住了。他見過向部落乞食的孤狼，見過被獵人打傷後逃竄的野豬，卻從未見過一頭猛虎會擺出這樣的姿態——仿佛在……求助？
    就在這時，藥廬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岐伯背著雙手走了出來。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麻布長衫，頭發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著，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裏帶著幾分晨起的倦意，看到坪前的猛虎，卻絲毫沒有驚訝，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看來，你還是找來了。”岐伯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像山間的清泉，瞬間澆滅了軒轅心頭的慌亂。
    猛虎聽到他的聲音，喉嚨裏發出一聲更輕的嗚咽，腦袋又往下低了低，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岐伯緩步走到猛虎麵前，蹲下身，目光落在它受傷的右前腿上。軒轅這才看清，那腿骨似乎錯位了，關節處高高腫起，皮膚被撕裂，露出裏麵森白的骨頭碴，周圍的皮肉已經開始發黑，顯然傷得不輕，若再拖延，恐怕這條腿就廢了。
    “昨日在西邊的斷崖下，你是不是跟一頭黑熊爭食了？”岐伯伸出手，竟徑直朝猛虎的腦袋探去。
    軒轅嚇得差點喊出聲——猛虎再溫順也是猛獸，這般貿然伸手，若是被它一口咬斷手腕可怎麽辦？他下意識地想衝上去，卻被岐伯用眼神製止了。
    奇異的是，那猛虎竟真的一動不動，任由岐伯的手輕輕落在它的頭頂。它的皮毛雖硬，此刻卻微微顫抖著，不是因為憤怒，更像是因為疼痛和……信任？
    “看你這腿傷，是被黑熊一掌拍在關節上，骨頭錯位，還傷了筋絡。”岐伯一邊撫摸著猛虎的頭，一邊輕聲說道，“若不是你自己忍著痛，一路尋到這裏，恐怕撐不過今夜。”
    猛虎像是聽懂了，喉嚨裏發出一聲悠長的低吟，琥珀色的眸子裏竟似有水光閃動。
    岐伯站起身，對軒轅道：“去，把我放在石桌上的石針取來，再拿一小罐‘活絡油’。”
    軒轅這才回過神，忙應了聲，快步跑到藥廬門口的石桌旁。那石桌上擺著一排打磨光滑的石針，長短不一，針尖鋒利卻不刺眼，是岐伯用終南山特有的青石精心磨製的。旁邊還有個陶罐，裏麵裝著深褐色的油脂，散發著草藥的清香，是用當歸、紅花等幾種活血的草藥浸泡在獸油裏熬成的，專治跌打損傷。
    他捧著石針和油罐回來時，隻見岐伯已經讓猛虎調整了姿勢，將受傷的右前腿輕輕拉直。猛虎疼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硬是沒挪動分毫，隻是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望著岐伯，仿佛將所有的信任都交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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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好了。”岐伯對軒轅說了一句，然後拿起一根最長的石針，在火上烤了烤，又用烈酒擦拭了針尖——這是軒轅從部落帶來的烈酒，原本是用來祭祀的，此刻卻成了消毒的利器。
    他找準猛虎右前腿關節上方一寸的位置，那裏的皮毛下隱隱能看到一根凸起的筋絡。岐伯深吸一口氣，手腕微沉，石針快如閃電般刺了進去，隻留下一小截針尾在外。
    猛虎猛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前爪下意識地想抬起，卻被岐伯按住了。“忍一忍，這是‘曲池穴’，能通經絡，止疼痛。”岐伯的聲音依舊平靜，手上卻沒停，又取了幾根短些的石針，分別刺入腿上的“陽溪”“合穀”幾處穴位。
    軒轅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他看著那些石針精準地刺入穴位，看著猛虎從最初的掙紮到漸漸平靜，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在有熊國，若是有人摔傷了腿，巫醫隻會用燒艾草熏、塗獸血的法子，能不能好全看“神靈旨意”。可岐伯這一手，卻像是在與病痛直接對話，每一根針都刺在要害上，透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精準與自信。
    “這些穴位，對應著身體裏的經絡，就像山間的溪流，連接著各處。”岐伯一邊撚動著針尾，一邊對軒轅解釋，“猛虎雖為獸類，經絡走向卻與人有相通之處。這‘曲池穴’，便是疏通手臂氣血的關鍵，它不通，這腿便難好。”
    軒轅點點頭，目光落在猛虎腿上的石針上，又想起了山洞裏那些刻著經絡的石刻。原來那些彎彎曲曲的線條，真的對應著身體裏的“溪流”，而這些石針，便是疏通溪流的工具。
    片刻後，岐伯拔出石針，然後蘸了些活絡油，雙手搓熱，輕輕按在猛虎錯位的關節處。他的手法極其輕柔，時而按壓，時而揉捏，指尖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將藥膏一點點揉進皮肉裏。
    猛虎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不再像剛才那般痛苦，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嚨裏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像隻被順毛的大貓。
    突然，岐伯的手猛地一用力，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像是骨頭歸位的聲音。猛虎疼得嗷地叫了一聲，猛地掙脫開來，向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岐伯，右前腿卻下意識地輕輕踩在了地上——雖然還有些踉蹌，卻已經能支撐住身體了。
    “好了，骨頭歸位了。”岐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脂，對猛虎道，“回去後好生休養，莫要再與人爭鬥，過幾日便會痊愈。”
    猛虎盯著自己的右前腿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岐伯，忽然走上前，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岐伯的衣角，然後轉身，一瘸一拐地走進了樹林。走了幾步，它還回頭望了一眼，琥珀色的眸子裏似乎帶著幾分感激，隨即消失在濃密的枝葉間。
    直到猛虎的身影徹底不見，軒轅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追風也從他身後鑽出來，搖著尾巴，像是在慶幸躲過一劫。
    “師父，這……這太神奇了！”軒轅聲音還有些發顫，“您怎麽知道它會來？又怎麽敢用針給它治傷？”
    岐伯笑了笑，撿起地上的石針，用布擦幹淨：“這頭虎在終南山裏住了多年，從不傷人，隻在自己的地盤活動。昨日我去采藥，恰好在斷崖下看到它與黑熊爭鬥，被拍傷了腿。我知道它通靈性，定會尋到這裏來。”
    他頓了頓，看向軒轅，眼神深邃：“至於用針，醫道不分人畜，隻要摸清了經絡穴位，便有法可醫。你記住，治病救人，靠的不是畏懼，而是對生命的了解。”
    軒轅望著猛虎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石針，心中像是有什麽東西被點亮了。他想起了部落裏那些因傷病痛苦呻吟的族人，想起了幼弟發燒時母親焦急的眼神，想起了瘟疫中死去的鄉親。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一種方法，能不靠祭祀，不靠神靈，僅憑雙手和智慧，就能驅散病痛。
    那一根根小小的石針，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有了千斤重。
    岐伯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沒有再多說，隻是將石針收好：“回去吧，明日開始，我教你認人的穴位。”
    軒轅用力點頭，握緊了手中的活絡油罐，掌心的溫度仿佛能透過陶罐，傳到那些等待救治的生命那裏。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對醫道的認知，將徹底不同。
    而那隻猛虎，會不會真的如岐伯所說，幾日便能痊愈？它又會不會記住這份恩情，與這位藥廬中的醫者結下更深的緣分？
    想知道這針灸之術還有何神奇之處，軒轅又將如何學習為人施針？且看下一章情節內容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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