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戰事間隙，授急救法
    涿鹿山下的營地暫歸寧靜，硝煙的味道還未完全散去，泥土裏混雜著血腥氣與草藥的苦澀，在秋日的風裏慢慢沉澱。軒轅踏著被車輪碾出深痕的土路，走向士兵們休整的營帳區，他的布靴踩過散落的箭杆與斷矛，每一步都透著沉穩。身後跟著兩個弟子，一人背著裝滿草藥的竹簍，另一人捧著捆紮好的麻布與骨針，竹簍裏的馬齒莧、薄荷、艾草隨著腳步輕輕晃動，散發著清苦卻安心的氣息。
    “先生，昨日那隊巡山的士兵，有三個說頭暈得厲害，怕是中了瘴氣。”身後的弟子低聲稟報，聲音裏帶著幾分擔憂。軒轅腳步不停，目光掃過營帳外晾曬的獸皮與兵器，淡淡回道：“無妨，昨日已讓他們服了薄荷水，此刻該緩過來了。倒是你們，記著薄荷的性子——味辛涼，能清頭目，解風熱，若遇著士兵中暑、頭痛，嚼幾片葉子或煮水灌下，比等著醫隊來要快得多。”
    說話間，幾個赤裸著上身的士兵正圍著篝火打磨石斧，他們的胳膊上纏著滲血的麻布，其中一個年輕士兵聽到“薄荷”二字，猛地抬頭，額頭上還沾著泥土，眼睛亮起來：“先生說的是真的？前日我中暑倒地，便是喝了您弟子給的薄荷水，片刻就舒坦了！”
    軒轅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士兵，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不僅是薄荷，這山野裏的草木，多是能救命的藥。你們日日在山林裏穿行，若能識得幾樣，便是多了幾分自保的本事。”他示意弟子放下竹簍，蹲下身從裏麵取出幾株草藥，攤在鋪開的麻布上，“來，都圍過來看看。”
    士兵們紛紛放下手裏的活計，圍攏過來，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眼裏滿是好奇。軒轅拿起一株莖稈帶棱、葉片厚實的植物，葉片邊緣帶著細小的鋸齒，湊近了能聞到淡淡的酸味：“這是馬齒莧，你們行軍時常見，田埂邊、石縫裏都有。它性子寒，味酸，若吃了不潔的食物鬧肚子，采一把煮水喝，止瀉最快。”
    他將馬齒莧遞給最近的士兵，那士兵小心翼翼地接過，捏著葉片翻來覆去地看，又湊到鼻尖聞了聞，撓撓頭：“這東西……我前幾日還見野兔子啃呢，沒想到能治病。”周圍的士兵們都笑起來，軒轅也跟著笑：“萬物有靈，草木也有其用處。你們記著它的樣子——葉片肥厚，莖稈發紅，斷了的地方會流出黏黏的汁液。”
    說著，他又拿起一株葉片對生、氣味清涼的植物，正是薄荷：“這個你們都認得，剛才說過，解暑、治頭痛。還有這個，”他舉起一株葉片細長、開著細碎小白花的草藥，“這是蒲公英，你們看它的根是圓錐形，折斷後有白色的乳汁。它的葉子能治瘡瘍，若是被蚊蟲叮咬起了疙瘩，或是身上長了疔瘡，搗碎了敷在上麵，能消腫止痛；根煮水喝，還能治嗓子疼。”
    一個臉上帶著疤痕的老兵皺著眉問：“先生，這些草看著都差不多，萬一認錯了怎麽辦？”軒轅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問得好。辨藥要先看形，再聞味，最後記性子。比如這蒲公英，氣味微苦帶甘；馬齒莧味酸；薄荷則是清涼的辛味。再者，不熟的草藥絕不可亂吃，若是拿不準，就采來問醫隊的人，切莫逞強。”
    他站起身，走到一個正揉著太陽穴的士兵身邊，那士兵臉色發白，額頭上滲著冷汗。軒轅抬手，用拇指按住他兩側的太陽穴，輕輕打圈按壓，聲音沉穩：“你們在戰場上，若遇著頭昏頭痛，來不及找藥，就按這裏。”他示意士兵自己試試，“用拇指按住兩邊的凹陷處，力度以感到酸脹為宜，按上片刻，就能緩解。”
    士兵依言按壓，不過半炷香的功夫，便長舒一口氣：“哎，還真舒服多了！先生，這是什麽道理？”軒轅收回手，解釋道：“這處是太陽穴，連通著頭部的經絡。頭痛多是氣血不暢，按揉此處能疏通氣血，就像堵住的河道被疏通了，自然就不痛了。”
    他又走到一個捂著肚子的士兵身邊，那士兵是前日作戰時受了驚嚇，之後便一直腹痛。軒轅讓他平躺下來，自己半蹲在旁，手掌貼在他的肚臍周圍，順時針輕輕揉動：“若是受了寒，或是氣不順導致腹痛，就像這樣揉肚臍周圍。順時針為補，逆時針為瀉，一般的脹痛，順時針揉上百餘下，就能緩解。”
    士兵起初還有些拘謹，片刻後便放鬆下來，臉上的痛苦漸漸散去，忍不住道：“真神了！肚子裏暖暖的，不那麽疼了。”軒轅收回手，站起身：“這是因為肚臍周圍是脾胃所在，揉動能促進脾胃運化，氣血通了，痛自然就止了。”
    他看了看天色，夕陽已染紅了半邊天，遠處的山林被鍍上一層金邊。“戰場上刀劍無眼，除了辨藥、推拿，還有些急救的法子要教你們。”他示意弟子拿出麻布與骨針，“若是被箭射中，箭頭不深，可自行拔出，拔的時候要順著箭頭射入的方向，不可硬拽。拔出後，用幹淨的麻布按住傷口，用力壓迫止血，若是傷口在四肢，可在傷口上方用布條捆紮，但每隔一炷香要鬆一次，免得血脈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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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年輕士兵緊張地問：“那若是箭頭太深，拔不出來怎麽辦？”軒轅的目光沉了沉，語氣卻依舊平靜：“那就不可強拔，保持傷口清潔，用麻布輕輕包裹，盡快找醫隊處理。記住，止血是第一要務，失血太多，神仙也難救。”
    他拿起骨針與麻線，演示著簡單的縫合：“若是被刀砍傷，傷口太深太大，就要縫合。先用煮沸過的麻線穿好骨針，從傷口的一側刺入，另一側穿出，像縫獸皮一樣將傷口對齊拉緊，每縫一針都要打結。縫合後，敷上金瘡藥，再用麻布包紮。”士兵們看得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還有，若是有人中暑暈倒，”軒轅繼續說道，“要趕緊把人抬到陰涼處，解開衣襟，用涼水擦拭額頭、腋下，再灌些薄荷水或淡鹽水。若是凍著了，就靠近篝火取暖，喝些溫熱的薑湯，薑湯能驅寒，你們隨軍攜帶的幹薑，就是用生薑曬幹製成的，煮水時放幾片，效果一樣。”
    他講得細致，士兵們聽得認真，有人用炭筆在木片上畫下草藥的樣子，有人低聲複述著穴位的位置，還有人互相按壓太陽穴，試試效果。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黝黑的臉上，映出專注的神情，先前因戰事而起的疲憊與緊張，似乎都被這滿是生機的草藥與實用的法子衝淡了些。
    一個負責炊事的士兵突然問：“先生，行軍時吃的幹糧太硬，好多人胃疼，有沒有什麽法子？”軒轅想了想，道：“可以在煮幹糧的水裏放些山楂，就是那種紅果子，味酸，能助消化。若是沒有山楂，就把飯煮得軟些，細嚼慢咽，也能減輕脾胃的負擔。”
    夜幕漸漸降臨，篝火被點燃，跳動的火光映著軒轅的身影，他的白發在火光中泛著銀光。弟子輕聲提醒：“先生，該回醫營了。”軒轅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圍攏的士兵們：“這些法子，你們相互轉告，多記多練。戰場之上，能救你們的，或許不隻是手中的兵器，還有這些草木與手藝。”
    士兵們紛紛躬身行禮，聲音洪亮：“謝先生賜教！”軒轅擺擺手，帶著弟子轉身走向醫營，竹簍裏剩下的草藥在夜色裏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身後，士兵們還在低聲討論著剛才學到的知識，有人已經拿起木片，借著月光辨認上麵畫的草藥圖譜。
    夜風微涼，帶著草木的氣息，軒轅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星辰，腳步沉穩。他知道，這些在戰事間隙傳授的點滴知識，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刻，就能救下一條性命。醫道不止於醫廬，更在這千軍萬馬之中，在每一個士兵的生存與安危裏。而他能做的，便是將這智慧一點點播撒出去，如星火燎原，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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