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夜診傷營,不辭勞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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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章:夜診傷營,不辭勞瘁
    夜色如墨,潑灑在涿鹿戰場邊緣的傷營之上。篝火的光芒忽明忽暗,映照著帳篷外懸掛的麻布幌子,那上麵用炭筆歪歪扭扭畫著的藥草圖案,在風中微微晃動,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白日裏的廝殺與傷痛。傷營裏,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壓抑的咳嗽聲、偶爾響起的痛呼,混雜著篝火劈啪的燃燒聲,織成一張沉甸甸的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軒轅提著一盞桐油燈,燈芯跳動著,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泥濘的地麵上,隨著他的腳步緩緩移動。他身上的麻布長衫早已被血漬和藥汁染得斑駁,袖口卷起,露出的小臂上還沾著幾塊未及擦拭的泥點。白日裏的激戰耗去了他太多精力,此刻眼皮像墜了鉛塊,每一次抬起都覺得費力,但他握著燈柄的手卻穩得很,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知道,這盞燈不僅照亮了腳下的路,更照在傷兵們心上,是他們此刻能抓住的一點安穩。
    “先生,您歇會兒吧,剩下的傷員我們來看就行。”身後傳來二弟子的聲音,帶著難掩的疲憊。這孩子從清晨忙到現在,額角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軒轅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腳步卻沒停。“再查一遍,今晚風大,傷口容易潰膿,不能大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那是一整天沒顧上喝水的緣故。
    第一個帳篷裏住著三個傷兵。最靠門的是個年輕小夥,左臂被箭貫穿,箭鏃雖已拔出,但傷口周圍仍紅腫著。軒轅蹲下身,將油燈湊近,仔細查看包紮的麻布。“滲血了?”他眉頭微蹙,伸手輕輕按了按傷口邊緣,小夥疼得“嘶”了一聲,卻咬著牙沒再出聲。
    “解開。”軒轅對守在旁邊的醫員說。醫員趕緊應聲,小心翼翼地拆開麻布,露出裏麵還在微微滲血的傷口。軒轅從腰間的藥囊裏取出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那是用蒲黃和地榆炭混合製成的止血藥,他指尖撚起藥粉,均勻地撒在傷口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擺弄易碎的陶器。“這幾日別亂動,傷口要保持幹燥。”他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新的麻布重新包紮,力道不鬆不緊,剛好能壓迫止血又不至於讓對方太過疼痛。
    小夥眼眶有些紅,低聲道:“謝先生……”
    軒轅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多說什麽,起身走向下一個傷兵。這是個中年漢子,肋骨被鈍器擊傷,此刻正蜷著身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喘息。軒轅伸手搭上他的手腕,閉目凝神。帳篷裏很靜,隻能聽到漢子壓抑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片刻後,他睜開眼,對二弟子說:“脈象沉澀,是瘀血阻滯。把我白天配的活血湯再溫一碗來,加半片生薑。”
    二弟子應聲要走,卻被軒轅叫住:“等等,告訴他,喝的時候慢點,分三次咽,別嗆著。”他知道,重傷的人往往虛弱,急著喝藥容易嗆咳,反而傷了元氣。
    第三個傷兵是頭部受了撞擊,一直昏昏沉沉。軒轅用指尖輕輕撥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倒是正常。“給他喂點米湯,少量多次。”他對醫員囑咐道,“若今夜能醒過來,說說話,明早就好辦了;若是還昏睡,記得隨時來報。”
    走出帳篷,夜風帶著涼意撲麵而來,軒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那裏因為長時間高度集中精神而隱隱作痛。二弟子端著一碗熱水過來,遞到他麵前:“先生,喝口水吧。”
    軒轅接過碗,仰頭喝了一大口,溫熱的水流過喉嚨,像是一股暖流湧進幹涸的心田,讓他精神稍振。“下一個帳篷。”他抹了抹嘴角,提起油燈繼續往前走。
    第二個帳篷裏的傷兵傷得更重些,是被刀劈開了小腿,骨頭都隱約可見。軒轅進來時,他正疼得渾身發抖,額頭上滿是冷汗。守在這裏的醫員一臉焦急:“先生,他疼得厲害,剛喂了止痛藥,好像不太管用。”
    軒轅放下油燈,蹲下身查看傷口。草藥敷在上麵,邊緣已經有些發黑。他伸手按了按傷兵的膝蓋上方,問道:“這裏疼嗎?”
    傷兵搖搖頭,聲音微弱:“不……就是傷口……像有火燒一樣……”
    “是熱毒攻心了。”軒轅沉聲道,從藥囊裏取出一根銀針,在火上烤了烤,對準傷兵腳踝處的“太溪穴”刺了下去。他撚轉針柄,動作沉穩,眼神專注。片刻後,傷兵的顫抖漸漸平息了些,呼吸也平穩了些許。“去取些蒲公英和紫花地丁來,搗爛了敷在傷口周圍,能清熱解毒。”軒轅一邊說著,一邊抽出銀針,又在另一個穴位紮了下去。
    看著傷兵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褪去,軒轅才鬆了口氣。他站起身,隻覺得膝蓋一陣發麻,大概是蹲得太久了。他悄悄用手撐了一下地麵,才穩住身形,不想讓旁人看出他的疲憊。
    就這樣,一個帳篷接一個帳篷地查過去。有的傷兵需要換藥,有的需要調整藥方,有的隻是需要一句安撫的話。軒轅都一一仔細應對,沒有絲毫敷衍。他的腳步越來越慢,油燈的光芒也似乎黯淡了些,那是燈油快要耗盡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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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中間一個帳篷時,裏麵傳來低低的啜泣聲。軒轅掀簾進去,見一個年輕士兵正背著身抹眼淚,旁邊的醫員一臉無奈。“怎麽了?”軒轅輕聲問。
    醫員歎了口氣:“先生,他胳膊保不住了,剛告訴他,就一直哭……”
    那士兵聽到聲音,猛地轉過身,臉上滿是淚水和絕望:“先生,我胳膊沒了,以後還怎麽打仗?怎麽幹活?我就是個廢人了……”
    軒轅看著他年輕的臉龐,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他走過去,在士兵身邊坐下,將油燈放在兩人中間。“我認識一個人,”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早年打獵被熊咬傷,丟了一條腿。後來他學會了用單腿射箭,比兩條腿的人還準,去年還獵到了一頭大野豬。”
    士兵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胳膊沒了,還有手,還有腳,還有腦子。”軒轅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戰場不是唯一的去處,醫廬裏需要人搗藥,田地裏需要人播種,家裏需要人撐起一片天。隻要活著,就不是廢人。”
    士兵怔怔地聽著,眼淚漸漸止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低聲道:“先生……真的嗎?”
    “真的。”軒轅點點頭,“等你好一些,我讓醫員教你認草藥,你腦子靈,肯定學得快。”
    士兵吸了吸鼻子,用力點了點頭,眼裏重新有了點光。
    離開這個帳篷時,天邊已經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東方的天空從墨黑漸漸變成了深藍,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橘紅。篝火快要燃盡了,隻剩下一堆暗紅的炭火,偶爾發出一聲輕響。
    傷營裏的呻吟聲似乎小了些,大概是天快亮了,人們也累得睡著了。軒轅走到最後一個帳篷,裏麵住著的是個老軍醫,昨天為了護一個傷兵,被流矢射中了肩胛。
    老軍醫見他進來,掙紮著要坐起來,被軒轅按住了。“躺著吧。”軒轅檢查了他的傷口,恢複得還不錯,“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先生。”老軍醫笑了笑,“倒是您,這一夜沒合眼吧?看您這黑眼圈,跟熊貓似的。”
    軒轅也笑了,那是這一夜以來第一個真正放鬆的笑容。“老夥計,辛苦你了。”
    “應該的。”老軍醫歎了口氣,“跟著先生,我才知道,醫者不光要會治病,更要懂人心啊。”
    軒轅沒接話,隻是默默地為他換了藥。
    走出最後一個帳篷,晨曦已經灑滿了大地。遠處的山巒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看起來格外壯麗。軒轅站在空地上,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都發出了“咯吱”的輕響。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麵布滿了細小的劃痕和藥漬,那是這一夜辛勞的印記。
    二弟子走過來,手裏拿著一個麥餅:“先生,吃點東西吧。”
    軒轅接過麥餅,咬了一口,粗糙的麥香在嘴裏彌漫開來。他看著眼前漸漸蘇醒的傷營,看著那些在晨曦中顯得不那麽猙獰的帳篷,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暖流。累嗎?當然累,累得恨不得立刻倒在地上睡上三天三夜。但值得嗎?他看著那些在睡夢中眉頭漸漸舒展的傷兵,覺得一切都值了。
    “走吧,回醫帳整理藥方。”軒轅咬了最後一口麥餅,將油燈吹滅,丟進旁邊的炭堆裏。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給他疲憊的身影鍍上了一層光暈,他的腳步雖然緩慢,卻異常堅定。
    二弟子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先生常說的“醫者仁心”是什麽意思——那不是一句空洞的口號,而是在無數個這樣的夜晚,用疲憊的身軀和熬紅的雙眼,一點一點踐行出來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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