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五行與體質,因人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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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五行與體質,因人施治
晨露剛漫過藥圃的石階,軒轅已蹲在田埂邊翻看晾曬的草藥。昨夜裏那場急雨打濕了半架新采的柴胡,此刻葉片邊緣還卷著水汽,倒讓他想起三日前那個總愛攥著拳頭的木型漢子——那人的脾氣,倒比這雨後的柴胡還要燥烈幾分。
“先生,西坡的石屋又來求醫了。”弟子靈樞捧著陶罐快步走來,罐裏新熬的甘草水還冒著熱氣,“說是那位常胸悶的婦人,今早又喘得厲害,按前日的方子加了麥冬,卻似更重了些。”
軒轅直起身時,指縫間還沾著柴胡的清香。他接過陶罐抿了口,溫熱的藥液滑過喉嚨,倒讓他想起那婦人初見時的模樣:麵紅如燃燭,說話時總愛扯著衣襟,額上的汗珠子掉得比話還密。那日診脈,她脈象洪數如奔馬,原是心火過旺,按常理用黃連清心、麥冬養陰該是對症,怎會不見好轉?
“去把她的卷宗取來。”軒轅往石屋走時,腳步踏過青石板的水漬,留下一串淺痕。靈樞很快捧著竹簡趕來,上麵記著婦人的生辰、居所,還有前兩次問診的細節——家住南坡向陽處,常年守著陶窯燒瓦,性子急,一點小事就跳腳,前幾日還因窯裏的瓦燒裂了半窯,跟丈夫吵了整整半日。
“你看這裏。”軒轅指尖點在“喜食辛辣”四個字上,竹片因常年摩挲已泛出淺黃,“南坡屬火,陶窯本就旺火,她又嗜食椒薑,這三味火相加,豈是黃連麥冬能壓得住的?”
靈樞恍然道:“先生是說,她這體質本就屬火型?”
“不單是體質。”軒轅推開石屋門時,婦人正扶著牆喘氣,雙頰紅得像要滲出血來。他伸手搭脈的瞬間,指尖竟覺脈跳如灼,仿佛觸到了窯裏未熄的炭火。“你昨夜是不是又動了氣?”
婦人咳著點頭,聲音嘶啞如破鑼:“那死鬼……又把窯溫燒過了頭,半窯瓦全廢了……”
軒轅收回手時,眉頭微蹙:“火型人本就心火旺,動怒如同給烈火添柴。前日隻知清火,卻沒顧著她這性子是柴,居所是風,燒窯是火,三者相濟,怎能單憑藥物奏效?”
他轉身取過紙筆,筆尖飽蘸鬆煙墨,在新裁的麻紙上寫下:火型人者,麵赤,性急,不耐熱,病多在火。治宜清熱兼養心,更需製怒,遠燥火之地。
“這方子改一改。”軒轅劃去原方中的黃連,換了知母,又添了合歡皮,“知母清三焦之火,比黃連更柔,再加合歡皮疏肝解鬱,你每日晨起煎服,另外……”他看向婦人時,目光溫和如春日融雪,“往後讓你丈夫多照看窯火,你且搬到北坡的涼棚住些時日,少動氣,試試?”
婦人將信將疑地接過方子,靈樞送她出門時,軒轅已翻開另一卷竹簡。那是前日那個木型漢子的卷宗:家住東溝,常年伐薪,性子倔,一點不快就攥拳瞪眼,近來總說脅下脹痛,夜裏輾轉難眠。
“木型人多易怒,肝屬木,怒則傷肝。”軒轅指尖敲著竹簡,竹片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前日用柴胡疏肝,本是對症,可你看他的脈案——脈弦硬如弓弦,這是肝氣鬱結過久,已成頑石,豈是猛疏能解的?”
靈樞湊近一看,果然見“脅痛拒按”四個字旁,有軒轅前日畫的小記:如按堅木。
“就像這園裏的老榆樹。”軒轅指著窗外那棵歪脖子樹,樹皮皸裂如老人的手背,“去年遭了蟲蛀,若猛用斧頭劈砍,隻會讓它更快枯死。木型人肝木過旺,如同老樹生了疙瘩,需用柔法疏導,而非強抑。”
他重開一方,減去柴胡的量,加了當歸、白芍,又添了少許薄荷:“當歸養血柔肝,白芍緩急止痛,薄荷輕清疏散,這三味如同給老樹澆水、施肥、鬆土,比單用柴胡硬疏要穩妥得多。”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拖遝的腳步聲。隻見一個矮胖的漢子扶著門框,臉色蠟黃,說話時總愛歎氣:“先生,我這肚子脹了半月,吃啥都不消化,按您給的方子吃了白術,反倒更脹了……”
軒轅見他身形敦厚,手指短粗,正是前日診的土型人。那日見他舌體胖大,苔白膩,斷為脾虛濕滯,用白術健脾本該見效,怎會如此?
“你近日是不是總思慮窯上的事?”軒轅示意他坐下,指尖按在他胃脘處,隻覺痞硬如按濕泥。
漢子唉聲歎氣:“可不是嘛,想著秋收前要燒夠百片瓦,給兒子蓋新房,夜裏總睡不著,越想越急,越急越吃不下……”
“土型人多敦厚,卻也多思。”軒轅收回手,取過他的卷宗,在“思慮過度”四字下重重畫了圈,“脾屬土,思則傷脾。你本就脾虛,又整日胡思亂想,如同給濕土上蓋了層密不透風的草席,白術雖能健脾,卻化不了這鬱積的思慮,反倒讓濕滯更重了。”
他提筆改方,加了遠誌、茯神,又減了白術的量:“遠誌安神,茯神寧心,先讓你睡個安穩覺,少些思慮,脾才能運化。另外,每日晨起去田埂上走走,看看莊稼,別總悶在屋裏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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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點頭時,門外又飄來一陣咳嗽聲。隻見一個清瘦的老者拄著拐杖進來,顴骨高聳,眼神裏總帶著幾分憂慮,正是前日診的金型人。他前日咳嗽痰少,咽幹口燥,按肺燥用了沙參,今日卻咳得更緊了。
“老先生近日是不是又在愁秋收的事?”軒轅見他眉頭緊鎖,如同秋日裏結霜的枯草。
老者歎道:“可不是嘛,看這天氣,怕是要早霜,地裏的粟米還沒熟透……”
“金型人多多慮,肺屬金,憂則傷肺。”軒轅翻開他的卷宗,“你本就肺燥,又整日憂心忡忡,如同給枯柴上撒了把幹灰,沙參雖能潤燥,卻解不了這鬱積的憂愁,反倒讓肺氣更滯了。”
他換了方子,加了桔梗、杏仁,又添了少許陳皮:“桔梗宣肺,杏仁降氣,陳皮理氣,先讓肺氣順暢,再配上沙參潤燥。另外,每日午後去曬曬太陽,跟鄰裏說說話,別總一個人悶著發愁。”
送走老者,靈樞見日頭已過正午,藥圃裏的草藥該翻曬了,卻見軒轅還在翻看最後一卷卷宗。那是個水型人女子,家住北溪,性子沉靜,近來總說腰痛,夜裏起夜頻繁,按腎虛用了熟地,卻似未見好轉。
“她脈象沉細如遊絲,確是腎虛。”軒轅指尖點著“畏寒”二字,“水型人多沉靜,腎屬水,若過於沉靜,不喜活動,水濕易滯。熟地雖能補腎,卻滋膩難化,她本就氣血不暢,怎能運化這熟地的滋膩?”
他改了方子,加了牛膝、杜仲,又減了熟地的量:“牛膝引血下行,杜仲補腎強腰,再配上少許桂枝溫通經脈。另外,讓她每日晨起去溪邊走走,曬曬太陽,活動活動筋骨,別總待在屋裏。”
夕陽漫過藥圃時,靈樞幫著收草藥,見軒轅將今日改的方子一一謄抄,分門別類:木型人肝病,需柔肝而非強抑;火型人心病,需清熱兼養心;土型人脾病,需健脾兼安神;金型人肺病,需潤燥兼理氣;水型人腎病,需補腎兼溫通。
“先生,原來體質不同,治法真的各異。”靈樞捧著謄抄的竹簡,眼裏閃著光,“就像園裏的草藥,柴胡喜陽,黃連喜陰,各有各的性子,不能一概而論。”
軒轅望著天邊的晚霞,晚霞如打翻的丹砂,映得他鬢角的白發也泛著紅光。“人亦如此。”他聲音裏帶著幾分感慨,“木型人如鬆柏,需順其性而疏之;火型人如烈火,需避其烈而導之;土型人如大地,需去其鬱而潤之;金型人如秋霜,需解其憂而宣之;水型人如寒泉,需溫其氣而行之。體質不同,治法各異,這才是因人施治的真諦啊。”
正說著,靈樞突然指著山下,隻見一群人抬著擔架往石屋來,為首的漢子跑得急,衣襟都被風吹得翻卷起來。“先生!快救救我家婆娘!”漢子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擔架上的人似乎已沒了聲息。
軒轅心頭一緊,快步迎了上去。暮色中,他隱約看見擔架上的婦人麵色青紫,嘴唇幹裂如枯木。這等急症,又該是哪種體質?是五行失衡,還是另有隱情?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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