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對比地域醫案,異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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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對比地域醫案,異同分析
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慢悠悠地鋪滿軒轅居住的石屋。案幾上,堆疊的竹簡從屋角一直蔓延到窗邊,月光透過木格窗灑進來,在泛黃的竹片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仿佛給那些記載著生命與疾病的字跡鍍上了一層銀輝。軒轅撚著一枚竹簡的邊緣,指腹摩挲著上麵被歲月磨得光滑的紋路,耳畔是窗外偶爾掠過的晚風,裹挾著遠處篝火劈啪的輕響,還有弟子們整理醫案時低低的交談聲。
“先生,這是今日從東方淮水流域送來的新案。”岐伯捧著一捆用麻繩捆好的竹簡走進來,額角還帶著薄汗。他將竹簡輕輕放在案幾另一側,順手推開半扇窗,讓帶著草木清氣的晚風灌進屋裏,吹散了些許因久悶而產生的沉悶。“那邊的醫者說,近來陰雨連綿,患寒病的人比往年多了三成,症狀倒是與北方去年冬日的風寒有些像,卻又不盡相同。”
軒轅抬眼,目光從案上那疊標記著“北方·風寒”的竹簡上移開,接過岐伯遞來的新案。竹簡剛解開,一股淡淡的水汽仿佛就從字裏行間漫出來——那是淮水流域特有的濕潤氣息,混著草藥的微苦,與北方醫案裏透著的幹燥凜冽截然不同。他展開最上麵的一枚,目光掃過“惡寒發熱,肢體沉重,關節處似有黏膩之感,舌麵滑膩,脈象濡緩”這幾行字,指尖在“肢體沉重”與“黏膩”上稍作停頓,眉頭微蹙。
“你看這裏。”他將竹簡轉向岐伯,聲音裏帶著思索,“北方的寒病,患者常說‘骨縫裏像揣著冰碴子’,痛起來是尖銳的,走竄的,就像寒風鑽進去似的。他們發熱不高,但怕冷得厲害,一到暖和地方就舒坦些,舌頭是淡白的,脈像繃緊的弦,摸上去硬挺。”說著,他從北方醫案裏抽出一枚對比,“可這東方的寒病,患者說‘身上像裹了濕棉絮’,沉得挪不動腿,關節疼是鈍的,悶悶的,就算烤火也覺得那股寒氣散不去,反而渾身發潮,舌頭滑溜溜的,脈摸起來軟塌塌的,像泡在水裏的棉線。”
岐伯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竹簡。他跟著軒轅的指點反複比對,忽然“啊”了一聲,眼裏閃過恍然大悟的光:“是了!北方的風烈,冬天裏刮的風像刀子,能直接鑽進皮肉裏,所以寒氣是跟著風走的,帶著一股子‘燥’勁兒。可東方這陣子老下雨,地上的水窪積了一層又一層,寒氣裹著水汽,就像一塊浸了冰水的布,往人身上一蓋,又冷又潮,那股子濕邪,是北方風寒裏沒有的。”
“說得好。”軒轅讚許地點頭,將兩枚竹簡並排鋪開,月光恰好落在相鄰的兩行字上,仿佛在無聲地勾勒著兩者的界限。“同樣是寒,夾帶著的東西不一樣,性子就變了。北方的寒,是‘風裹著冰’,傷人的是那股子‘燥烈’,所以患者多是頭痛、鼻塞、流清涕,咳出來的痰也是清稀的,像凍住的水。他們的皮膚摸上去是幹的,就算出汗也是冷汗,黏在身上反而更冷。”他頓了頓,手指在“祛風散寒”四個字上重重一點,“所以我們用麻黃、桂枝,都是些性子張揚的藥,像趕羊似的把風趕出去,再用生薑溫一溫,讓寒氣跟著汗走,病就去了。”
可說到東方的寒病,軒轅的語氣慢了下來,像是在細細品味那股黏膩的寒氣。“東方的寒,是‘水裹著冰’。那濕氣本就黏人,跟寒氣纏在一起,就像把冰碴子拌進了泥漿裏,死死扒在人的筋骨上。你用麻黃去趕,它躲在濕泥裏不出來;你用生薑去溫,它借著水汽又冒出來。患者身上的汗是黏的,擦了一層又一層,關節處摸上去是涼的,還帶著潮意,這就是濕邪在作祟。”他指著東方醫案裏“祛濕散寒”的批注,眼神變得深邃,“對付它,得先把濕邪這層‘裹腳布’解開。用蒼術、厚樸,這些能燥濕的藥,像曬幹潮濕的柴草似的,把水汽抽幹,再配上生薑、附子溫寒,才能讓那股子黏人的寒氣真正散掉。”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負責整理醫案的弟子阿明抱著一摞竹簡跑進來,臉上帶著焦急:“先生,西邊傳來的醫案裏,有個病例好奇怪!也是寒病,卻又和北方、東方都不一樣。”他把竹簡遞過來,聲音裏帶著困惑,“患者說‘心裏像揣著塊冰,吃多少熱飯都暖不熱’,身上倒不怎麽痛,就是老覺得累,喘不上氣,舌頭紫暗暗的,脈摸起來沉得像墜了石頭。”
軒轅接過竹簡,屋裏的空氣仿佛一下子靜了下來。岐伯和阿明都屏住呼吸,看著他的神情變化。隻見軒轅的手指在“心冷”“喘促”“舌紫”這幾個字上反複移動,目光從北方的“風”、東方的“濕”上掃過,忽然抬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裏正有一顆孤星閃爍,像極了患者描述的“心裏的冰”。
“西邊多山,地勢高,風是幹燥的,卻也帶著一股子肅殺之氣。”他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新的發現,“那裏的寒,怕是夾著‘瘀’。山高路陡,人們勞作時多彎腰負重,氣血容易瘀在胸口,寒氣一來,就像把瘀血凍住了,堵在心裏。所以患者不覺得肢體痛,隻覺得心裏冷,那是瘀血擋著熱氣過不去。這既不是北方的風邪,也不是東方的濕邪,而是‘寒凝血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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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聞言,頓時來了精神:“那治法也得變?不能再用麻黃趕風,也不能用蒼術祛濕了?”
“自然要變。”軒轅拿起筆,在竹簡邊緣寫下“溫陽化瘀”四個字,筆尖劃過竹片的聲音在寂靜的屋裏格外清晰。“得用當歸、川芎這些能活血的藥,像化開凍住的河流似的,把瘀血通開,再用肉桂溫心陽,讓熱氣能順著血脈流到心裏。這就像北方的寒要‘祛風’,東方的要‘祛濕’,西邊的要‘化瘀’,同是寒病,因地域裏藏著的邪氣不同,就得走不同的路。”
阿明聽得眼睛發亮,忍不住追問:“那南方呢?南方熱,會不會也有寒病?要是有,又該是什麽樣子?”
軒轅放下筆,看向窗外漸漸亮起來的東方,那裏的天際已泛起魚肚白,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到來。他笑了笑,眼底藏著一絲期待:“南方濕熱,若是有寒病,怕是寒邪裹著濕熱,像冰泡在滾水裏,更複雜呢。不過,這就得等南方的醫案送來了。”
他將三地域的醫案重新分類,在每一類的封皮上分別寫下“風裹寒”“濕裹寒”“瘀裹寒”,然後用紅繩一一係好。晨光透過窗欞照在這些竹簡上,仿佛給它們注入了新的生命。
“同是寒病,看似一樣,實則藏著地域的脾氣。”軒轅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骨骼發出輕微的脆響,“這就像山裏的石頭,北方的石頭被風磨得棱角分明,東方的石頭被水浸得圓潤光滑,西邊的石頭帶著山火烤過的焦痕——看著都是石頭,性子卻天差地別。醫者看病,就得摸著這些‘性子’來,這便是‘同病異治’的道理。”
岐伯看著案上分類整齊的醫案,忽然明白過來:“先生是想從這些異同裏,找出更深的規矩?比如,怎麽根據地方的水土、氣候來調整治法?”
軒轅點頭,目光望向遠方,仿佛能穿透晨霧,看到東西南北不同的土地上,人們因地域而生的病痛與希望。“不止於此。地域之外,還有年齡、體質、時令……這些都可能讓病邪換一副模樣。今日分清了風寒與寒濕,明日或許就能看透更多藏在‘同’背後的‘異’。”他拿起那枚標記著“南方待查”的空白竹簡,在晨光裏輕輕晃了晃,“隻是這南方的寒病,會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晨風吹起他的衣袂,帶著遠方的氣息。案上的醫案在風裏輕輕作響,仿佛在低聲訴說著未完的故事。欲知南方寒病究竟有何不同,軒轅又將從中悟出怎樣的醫理,且看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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