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集:師徒論道融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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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集:師徒論道融新知
暮色像一塊浸了水的麻布,沉甸甸地壓在岐下的茅屋上。軒轅推開那扇用棗木削成的門時,帶著一身塵土與星子的氣息——他離開這裏三年,腳底板磨出的繭子比最厚實的獸皮還要硬,行囊裏裝著的竹簡卻比任何珍寶都要沉。
“先生。”他屈身行禮時,聲音裏還帶著翻越西戎雪山時留下的沙啞。
岐伯正坐在陶燈旁翻檢草藥,案幾上攤著曬幹的紫蘇與薄荷,葉片在燈光裏透出淡綠的脈絡。老人抬起頭,目光從昏花的眼角漫出來,像春日融雪般漫過軒轅的臉頰、肩頭,最後落在他磨破的褲腳。“回來了。”三個字說得輕,卻讓軒轅喉頭一緊,仿佛這三年的風霜都在這一聲裏化了,凝成眼眶裏的熱意。
他把行囊解開,竹簡嘩啦啦滾落在地,有幾片還沾著南蠻叢林裏的紅泥。“先生您看,這是東夷的砭石圖譜,他們說‘石形如劍者通經絡,如卵者撫癰疽’;這是南人記的草藥方,魚腥草配蒼術能解瘴氣,我試過,真能讓咳得撕心裂肺的人當夜安穩;還有西戎的縫合術,他們用鹿筋泡過桐油,縫皮肉像編草繩那樣嚴實……”
軒轅說得急,手指在竹簡上點得飛快,指腹的薄繭蹭過竹麵,發出沙沙的響。岐伯卻沒急著看,隻是往陶爐裏添了塊鬆柴,火舌“劈啪”跳了跳,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土牆,忽長忽短。“渴了吧?”老人轉身從陶罐裏倒出一碗草藥湯,湯色澄黃,飄著淡淡的苦香,“這是你走前種的麥冬,我加了點甘草,潤喉。”
軒轅接過碗,熱氣撲在臉上,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離開時,也是這樣一個夜晚。那時他還帶著少年人的莽撞,拍著胸脯說要走遍四方,把天下的治病法子都找回來。岐伯沒攔他,隻塞給他一包幹薑,說“北地寒,嚼一塊能暖些”。此刻湯碗在掌心發燙,他忽然懂了,有些東西比竹簡上的字更重。
“先生,我在東夷見漁人被礁石劃破腿,血流不止,巫醫用砭石刺了‘血海穴’,血就慢慢止住了。”他喝了口湯,苦裏帶著甜,“可我照做時,卻把人刺得更疼,那老巫醫罵我‘隻知石尖,不知氣行’。他說氣像潮水,砭石要順著氣走,不能硬闖。”
岐伯撚起一片紫蘇葉,葉片在指間轉了個圈:“氣行則血行,氣滯則血淤。東夷人住在海邊,看慣了潮起潮落,自然懂‘疏浚’的理。他們的砭石,其實是借石的銳性,通人體的陽氣,就像用鑿子通堵塞的水渠。”
“那南人的草藥呢?”軒轅追問,“他們說‘草有五味,酸入肝,苦入心’,我在南嶺見一個孩子發燒抽搐,用了黃連配蓮子心,當天就退了熱。可同樣的方子,給北地一個咳嗽的老人用,卻讓他咳得更厲害。”
“南方多濕熱,黃連是苦寒的,能澆滅那股子鬱火;北方風寒重,老人本就陽氣弱,再用苦寒藥,不是雪上加霜嗎?”岐伯把紫蘇葉放進陶碗,“就像這紫蘇,夏天吃能解暑,冬天吃卻要配生薑,不然會傷脾胃。藥無好壞,全看合不合時令、對不對體質。”
軒轅的手指在竹簡上摩挲,忽然停在西戎的那幾頁:“西戎人用羊肝治夜盲,用鹿腎補腰膝,他們說‘吃啥補啥’。我開始不信,見一個獵戶眼睛像蒙了層霧,吃了半個月羊肝,竟能看清夜裏的星子。這又是為什麽?”
岐伯笑了,眼角的皺紋堆成溝壑,卻盛著光:“動物的髒器,本就藏著一股生生之氣。羊肝屬木,通人體的肝氣,肝開竅於目,自然能明目;鹿腎屬水,補腎氣,腎氣足了,腰膝就有力。西戎人逐水草而居,看慣了牛羊生息,便悟了‘以形補形’的理,這其實是借動物的陽氣,補人體的不足。”
說到北狄的脈診,軒轅的聲音低了些:“北地的老醫士說‘脈有浮沉遲數,浮為表,沉為裏’,我學了三個月,才能摸著一個孕婦的脈,知道她懷的是雙胎。可他們怎麽就從那寸許的手腕上,看出人五髒的虛實呢?”
“脈是氣血的動靜。”岐伯伸出手腕,讓軒轅按他的脈,“你看這脈,像不像河裏的水?水流急,是脈數,多是有熱;水流緩,是脈遲,多是有寒。北地天冷,人穿得厚,不便看麵色,便在脈上用心,時間久了,自然能從脈的動靜裏,讀出五髒的消息。就像農夫聽風聲,便知要下雨還是放晴。”
夜漸漸深了,陶爐裏的火弱下去,隻剩下暗紅的炭火。軒轅把所有竹簡在地上鋪開,東夷的砭石、南蠻的草藥、西戎的髒器、北狄的脈診,像散落的珠子,在燈光下閃著光。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牆邊,用炭筆在土牆上畫了個大大的圓,又從中間畫了條線,分成兩半。
“先生您看,”他指著圓的左半邊,“東夷在東,屬木,木主生發,所以他們的砭石是‘通’;南在南,屬火,火主炎上,草藥的苦寒是‘降’;西在西,屬金,金主收斂,縫合術是‘固’;北在北,屬水,水主收藏,脈診是‘察’。”他又指圓的中間,“土居中央,就像人的心,把這些法子合起來,就是一個圓,一個‘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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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望著那土牆,忽然咳嗽起來,咳得背都駝了。軒轅連忙扶他坐下,老人卻擺著手,眼裏的光比陶燈還亮:“你說的,正是‘天人相應’的理。天有四時,地有五方,人有五髒,看似各不相幹,其實都在陰陽裏轉。東夷的導引是調氣,南人的配伍是調陰陽,西戎的縫合是固形,北狄的脈診是察神——氣、陰陽、形、神,合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人。”
他拿起一支炭筆,在軒轅畫的圓上添了幾筆,把東、南、西、北的法子,都圈進陰陽的範疇:“砭石通陽,草藥調陰,髒器補陽,脈診察陰。陽主外,陰主內,就像白天與黑夜,少了哪個都不行。”
軒轅看著那幅土牆圖,忽然想起在東夷海邊,老巫醫用砭石時說的“石要跟著太陽走,上午刺陽經,下午刺陰經”;想起南人采藥,總說“朝露未幹時采的草,陽氣足”;想起西戎人縫合,必在晴天午時,說“這時陽氣最盛,傷口長得快”;想起北狄醫士診脈,晨起時最準,說“這時人剛醒,陰陽還沒被瑣事攪亂”。
原來那些散落的珠子,早有一根線牽著——那線就是陰陽,就是天人相應。
“先生,我想把這些都記下來。”軒轅的聲音有些發顫,“不隻是醫案,還有這些理,讓後人知道,治病不是瞎碰,是順天、應地、合人。”
岐伯從懷裏掏出一卷發黃的竹簡,遞給軒轅。那是他年輕時寫的,上麵隻有寥寥數行:“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你接著寫。”老人的聲音輕得像風,“把你見的、學的、悟的,都寫進去。也許過個千百年,有人會懂,這醫道,從來不是治病的法子,是讓人好好活著的理。”
軒轅接過竹簡,指尖觸到那冰涼的竹麵,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可心裏卻亮堂得很。窗外的星子落進陶燈裏,在他和岐伯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像極了人體裏流轉的陰陽,生生不息。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中軒轅將如何把這些感悟融入實踐,治好下一場突如其來的疫病?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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