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集:總結見聞著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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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集:總結見聞著初篇
    軒轅推開石屋的門時,晨露正順著簷角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碎的水花。他抬手抹去額頭的薄汗,身後的竹簍裏,三十餘片打磨光滑的竹簡沉甸甸的,竹香混著山野間的草木氣,在鼻尖縈繞不散。
    “先生,這是今日新采的竹簡,陰幹得正好。”隨侍的弟子伯服將竹簍卸下,指尖拂過竹簡邊緣——那些被砂紙細細磨過的地方,泛著溫潤的米白色,像極了初春剛抽芽的柳木。
    軒轅點點頭,目光落在石屋中央的案幾上。案幾是整塊青石鑿成的,邊角被歲月磨得圓潤,此刻上麵攤著幾張獸皮,密密麻麻用赭石畫滿了符號:有的像一株生著鋸齒葉的草,旁邊標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字“魚腥草”;有的是一塊三角石頭,下方寫著“砭石,刺癰”;還有一幅畫著人的手腕,三道橫線旁注著“浮、沉、數”。
    這些是他周遊四方時,隨手畫下的記要。東夷部落的砭石師用貝殼在沙灘上畫經絡走向時,他蹲在一旁,用炭筆在獸皮上跟著描;南蠻的草藥巫娘念叨“七葉一枝花,毒蛇怕怕它”時,他讓同行的少女把諧音記下來,回頭再改成易懂的字句;西戎的縫合匠演示如何用鹿筋線穿過皮肉時,他盯著那道微微顫動的傷口,在心裏默數“對齊、收緊、打結”的步驟;北狄的老醫士三指按脈時,他屏住呼吸,連對方袖口磨出的毛邊都記得分明。
    “伯服,取鬆煙墨來。”軒轅在案前坐下,指尖撫過那些粗糙的符號,忽然覺得心口發緊。那日在南蠻部落,一個剛出生的嬰孩得了“奶癬”,渾身紅癢得哭鬧不止,母親抱著孩子在竹樓裏轉圈,眼淚把衣襟都打濕了。草藥巫娘取來野菊花煮水,用軟布蘸著擦拭,三日便好了。可他分明記得,西戎有個牧人的孩子,同樣是皮膚紅疹,卻因用了烈酒擦拭,反倒潰爛流膿。
    “地域不同,治法竟有天壤之別。”他低聲自語,將一塊竹簡按在案上。鬆煙墨的氣息漫開來,帶著鬆脂的清苦,像極了西陲草原上燃燒的篝火味。他提起筆,狼毫尖在硯台裏舔了舔,忽然停住——該從何寫起?
    窗外的蟬鳴忽然響了,一陣接著一陣,像無數根細針在挑動空氣。軒轅抬頭望向遠處的山巒,晨霧正順著山穀流淌,把青黛色的峰巒暈染成一片朦朧。他想起臨行前,岐伯站在山口對他說的話:“你要去的地方,風有東、南、西、北,土有黑、黃、紅、白,人有老、少、強、弱,可醫道的根,終究是一樣的。”
    “根……”軒轅的指尖在“魚腥草”的符號上點了點。南蠻多瘴氣,雨水常年浸著土地,草木瘋長,人身上的“濕”氣便重,所以要用苦寒的草藥去“清”;東夷靠海,海風帶著鹹腥,礁石棱角鋒利,人易生癰瘡,所以要用砭石去“疏”;西戎人騎馬射箭,筋骨常受損傷,牲畜的髒器能補氣血,所以要用“補”;北地風寒凜冽,氣血易凝,所以要靠脈診來分辨寒溫,用溫藥去“通”。
    他猛地握緊筆,狼毫在竹簡上落下第一個字:“地”。
    墨汁在竹纖維裏慢慢暈開,像一滴雨落進泥土。他寫“東方濱海,風鹹濕,人多癰瘍,治以砭石,刺絡泄淤”,寫著寫著,眼前浮現出東夷砭石師的手——那雙手布滿老繭,指關節粗大,可捏著砭石時卻穩得像山。有一次,一個漁人被礁石劃開一道長口子,血流不止,砭石師沒有直接刺,而是用石片在傷口周圍輕輕點按,說“淤在皮肉裏,要先鬆了筋絡”。後來血果然慢慢止住了,傷口愈合後,隻留下一道淺痕。
    “需記‘輕淺相濟’,過則傷血。”他在後麵添了一行小字,筆鋒不自覺地放柔。那漁人後來送了他一枚打磨光滑的貝殼,說“這殼在海裏泡了十年,比石頭軟,不傷皮肉”。此刻那貝殼正躺在案幾的角落裏,晨光透過它,折射出虹彩般的光暈。
    寫到南方時,竹簡便染上了草木的氣息。他寫“南方山林,瘴氣鬱,雨多濕,人多瀉痢,治以草藥,清熱解毒”,特意把“魚腥草”“金銀花”的形狀畫得更細致,旁邊注上“味苦,性寒,能解瘴毒”。他想起那個奶癬患兒的母親,後來抱著孩子送他到山口,塞給他一包曬幹的野菊花,說“這花太陽曬過,火氣少,孩子用著安穩”。那時山風正吹著她的發絲,鬢角別著一朵黃燦燦的野菊,像把陽光別在了頭上。
    寫到西戎,筆鋒便沉了些。“西方草原,人善騎射,外傷筋骨,治以縫合,補以髒器”,他畫了一幅簡單的縫合圖,針腳是歪歪扭扭的線,卻認真地標了“皮肉對齊,筋要歸位”。有個老縫合匠曾對他說,年輕時縫錯過一匹馬的傷口,那馬後來走路一瘸一拐,他便對著馬骨琢磨了三個月,才明白“筋像弓弦,歪了就拉不直”。軒轅在竹簡旁畫了根弓弦,旁邊寫“筋如弦,縫如調弦”。
    寫到北方,字裏便帶了些寒意。“北方寒地,風凜冽,人多寒病,治以脈診,溫通散寒”,他把“浮、沉、數、遲”四個字寫得格外大,像北狄老醫士按在腕上的三根手指。有一回,一個老者咳得直不起腰,老醫士按了脈,說“脈沉遲,是寒積在肺裏”,用生薑煮羊肉湯給他喝,喝到第三碗時,老者咳出一口白痰,竟能直起身子了。“薑驅寒,羊補陽,寒去則氣順”,他寫這句話時,仿佛能聞到那碗肉湯的香氣,混著北地雪後的清冷,格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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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日頭爬到了頭頂,石屋裏的光線變得熾烈。伯服端來一碗糙米飯,軒轅卻沒心思吃,目光落在案幾上的竹簡上——已經寫了二十多片,每一片都記著一個地域的病、法、方,像散落的珠子,各自閃著光,卻還沒串成一串。
    “先生,歇會兒吧,您都寫了三個時辰了。”伯服的聲音裏帶著心疼。他看見軒轅的指關節處,沾著墨汁的地方已經泛白,那是握筆太久磨出來的。
    軒轅卻搖搖頭,拿起一片空白竹簡。他想起在東夷海邊,看到潮漲潮落時,老人們說“海水跟著月亮走,人身上的血,是不是也跟著天地走?”;在南嶺深處,草藥巫娘采草時總要看看太陽,說“午時的草,陽氣足,藥效強”;在西戎草原,牧民們看星星辨方向,說“星星不動,人身上的氣,也該有個常道”;在北地雪原,老醫士望雲識天氣,說“雲黑要下雪,人麵色黑,怕是腎裏有水”。
    這些話像種子,在他心裏埋了一路,此刻忽然要破土而出。他提筆寫下:“人與天地相參,與日月相應。”
    墨汁落在竹簡上,仿佛一聲輕響。他忽然明白,岐伯說的“根”,就是這個——不管是東夷的砭石,還是南蠻的草藥,不管是西戎的縫合,還是北狄的脈診,說到底,都是讓人的氣血順著天地的節律走,讓身體的陰陽像日月一樣平衡。
    “所以,治東夷的癰,要像疏泄海水;治南蠻的瘴,要像驅散雲霧;治西戎的傷,要像修補弓弦;治北地的寒,要像點燃篝火。”他喃喃自語,拿起之前寫的竹簡,一片一片重新排列。東方屬木,主生長,像草木需要疏理;南方屬火,主炎熱,像火焰需要清涼;西方屬金,主收斂,像金屬需要鍛造;北方屬水,主寒冷,像水流需要溫通。
    原來,這些零散的醫法,早就藏著陰陽五行的影子。
    夕陽西下時,最後一片竹簡寫完了。軒轅把三十餘片竹簡排開,像鋪開一條橫跨四方的路。他給這篇文字起了個名字——《四方醫略》。開篇講地域與疾病,中間記各方治法,結尾寫“整合之道,如調五味,酸苦甘辛鹹,合則可口”。
    他輕輕撫摸著“合”字,忽然想起周遊途中,有個部落的老族長說:“人吃的東西,要摻著來,光吃甜的會膩,光吃苦的會傷胃。”醫道何嚐不是如此?
    “先生,岐伯先生來了。”伯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軒轅抬頭,見岐伯拄著拐杖站在門口,夕陽的金光落在他花白的胡須上,像鍍了一層金。老人拿起一片竹簡,慢慢讀著,讀到“人與天地相參”時,忽然停住,轉身看向軒轅,眼裏閃著光。
    “你看這石屋的窗。”岐伯指著東邊的窗,“早晨的太陽從這照進來,傍晚從西邊落下去,可窗始終在這裏。醫法會變,可‘天人相應’這個理,是不變的。”他拿起筆,在《四方醫略》的末尾添了一行字:“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
    墨汁幹得很快,仿佛瞬間就滲進了竹簡的紋路裏。軒轅望著那行字,忽然覺得心裏一片透亮——他走過的四方路,見過的千萬病,用過的百種法,原來都在圍著這“陰陽”二字轉。
    夜色漫進石屋時,竹簡被整齊地卷起來,用麻繩捆好。軒轅把它放在案幾最高處,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上麵,竹片上的字跡仿佛在輕輕呼吸。
    “這隻是開始。”他對自己說。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混著夜風裏的草木香,格外安寧。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中,這篇《四方醫略》將如何生長出更繁茂的枝葉?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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