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集:辭師西行踏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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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集:辭師西行踏征途
    晨露在岐伯居處的藥圃葉片上滾動,像未拭的淚。軒轅對著茅屋深深叩首,額頭抵著帶著濕氣的泥土,三拜之後才緩緩起身。岐伯站在門內,青布長衫被晨風吹得微鼓,手裏攥著那卷他親手批注過的《草木識要》,竹簡邊緣已被摩挲得發亮。
    “此去崆峒,山高路遠,”岐伯的聲音裏帶著慣有的沉靜,卻比往日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喟歎,“你記下的草藥圖譜,我已補了三種耐寒的根莖,北地風霜烈,或許用得上。”他將竹簡遞過來,指尖觸到軒轅掌心時,兩人都頓了頓——這雙手,一個曾教他辨識百草的性味,一個曾跟著他在藥田翻土、在溪邊清洗藥杵,此刻卻要借著一卷竹簡傳遞未盡的囑托。
    軒轅接過竹簡,入手比尋常更沉。展開看時,見末頁用朱砂補了幅草圖,是株葉片呈星形的植物,旁注“景天,生於岩縫,可解寒凝氣滯”。他想起去年冬日,自己為治部落長老的關節冷痛,翻遍南山也沒尋到合適的藥,還是岐伯帶著他在背風的石崖下找到這不起眼的草,搗爛了和著溫酒敷用,三日後長老便能扶杖行走。
    “師父,”軒轅喉結動了動,那些湧到嘴邊的話忽然都堵在了喉頭。他想起初拜師時,自己因誤認毒草讓患兒嘔吐不止,跪在藥圃前不肯起身,是岐伯提著燈籠來,用竹杖輕輕敲他的背:“醫道如探路,跌倒是常事,要緊的是看清絆倒你的石頭。”那時的月光,和此刻的晨露一樣,都帶著草木的清苦氣。
    岐伯擺擺手,目光掃過軒轅身後的五個弟子——有曾在東夷海邊學過導引的蒼林,有南蠻部落裏識得千種草藥的阿月,還有西戎草原上擅長處理箭傷的石牙。“你們跟著他,”岐伯的視線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回軒轅身上,“記住,針石能治皮肉,草藥能調髒腑,可最難治的,是人心的浮躁。到了崆峒,多看看山,少說話。”
    阿月忽然蹲下身,從藥圃裏挖了株帶著泥土的紫蘇,用麻布小心包好:“先生,這是您教我們的‘下氣安胎’草,路上若遇婦人不適,或許用得著。”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去年山洪暴發時,是軒轅背著她從泥水裏撈出藥簍,也是岐伯用這紫蘇煎水,救了她因受驚而腹痛不止的母親。
    蒼林將一麵打磨光滑的石鏡遞給軒轅:“首領,這是東夷部落送的,說能照見氣色。您常說‘望色如觀天色’,帶著它,或許能早些看出路上行人的疾苦。”石鏡邊緣刻著海浪紋,映出軒轅此刻的臉,鬢角竟已有些許風霜色——這幾年周遊四方,他常常為了驗證一味藥的藥性,在寒夜裏守著病患,在烈日下翻山越嶺。
    石牙則默默將一柄牛角製成的縫合針係在軒轅腰間,針尾還掛著一小束止血的艾絨。“西戎的法子,皮肉裂了要對齊縫合,”他甕聲甕氣地說,“就像部落的人散了要重新聚起來,針腳不能太密,也不能太鬆。”軒轅想起去年石牙為救一個被熊抓傷的少年,跪在篝火旁縫了三個時辰,指尖被針紮得全是血孔,卻硬是沒吭一聲。
    啟程的號角在遠處吹響時,岐伯忽然從袖中摸出個布包,裏麵是幾塊曬幹的生薑。“北地寒,晨起嚼一片,能暖脾胃。”他看著軒轅把布包塞進行囊,忽然笑了,“還記得你第一次嚐生薑,辣得直跳腳,說這東西比毒蛇還烈?”
    軒轅也笑了,眼角卻有些發熱。那時他才十六歲,跟著岐伯在溪邊處理外傷,見師父用生薑汁塗抹傷口周圍,好奇之下嚼了一口,結果辣得眼淚直流,卻也記住了生薑“溫通散寒”的性子。後來在南方治瘴氣,他正是用生薑配合魚腥草,解了不少人的惡寒發熱。
    隊伍緩緩西行,軒轅回頭時,見岐伯仍站在門內,青衫在風中飄動,像一株老鬆。他忽然勒住馬,對著茅屋的方向再拜,這一次,腰彎得更低。
    走出三十裏地,日頭已升至半空。蒼林忽然指著前方山道旁的一棵老樹:“首領你看,那樹上纏著的是不是‘忍冬’?”軒轅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見藤蔓上開著黃白兩色的花,正是南方常用的清熱解毒藥。他翻身下馬,仔細查看根莖:“這裏海拔比南地高,花期竟晚了半月。”阿月已經掏出竹簡,用炭筆記錄:“西行道旁,忍冬,花黃白,味甘寒,較南地者性緩。”
    正記錄時,忽聞山道下方傳來呻吟聲。眾人循聲走去,見個背著柴捆的老漢癱坐在石頭上,捂著膝蓋直抽氣。軒轅蹲下身,解開老漢的褲腿,見膝蓋紅腫得像個發麵饅頭。“晨起還好好的,”老漢喘著氣說,“爬到半山腰,忽然一陣冷風從石縫裏鑽出來,膝蓋就僵住了。”
    蒼林剛要上前施展導引術,軒轅卻按住他的手,從行囊裏摸出岐伯給的生薑,又讓阿月取了些忍冬藤。“老人家,您這是風寒夾濕,”他一邊將生薑嚼爛,和著溫水調成糊狀,一邊解釋,“就像柴草堆久了會發黴,膝蓋受了寒,氣血也會‘發潮’。”他把薑糊敷在老漢膝蓋上,再用忍冬藤煮的水給老漢擦手,“生薑暖,忍冬清,一溫一涼,就像給濕柴草通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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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漢起初還齜牙咧嘴,片刻後卻咦了一聲:“不那麽脹了!”軒轅又教他做幾個簡單的屈膝動作,如同蒼林在東夷學的導引術,隻是幅度更小。“就像給生鏽的門軸上油,慢慢轉,別使勁。”他說得通俗,老漢跟著做,果然能勉強站起來了。
    石牙已經砍了根粗壯的樹枝,削成拐杖遞給老漢。“這拐杖要拄在好腿那邊,”他演示著,“就像受傷的羊要靠沒傷的腿支撐,才不會晃。”老漢千恩萬謝,軒轅卻擺擺手,讓阿月把這病例記在竹簡上:“風寒痹症,生薑外敷,忍冬藤外洗,配合導引,西行道中遇之,海拔較高,風邪偏盛。”
    暮色降臨時,隊伍在一處山坳紮營。篝火升起,軒轅借著火光翻看《草木識要》,見岐伯在“景天”旁補了行小字:“去年冬,見一獵戶在雪地裏追捕野豬,失足摔斷腿,用此草搗敷,半月能行。”他忽然想起那獵戶後來送了張野豬皮,自己給岐伯做了件護膝,此刻正穿在師父身上。
    “首領,您說廣成子真的能教我們‘不生病’的法子嗎?”阿月往火堆裏添了根柴,火星濺起來,映在她眼裏像跳動的星子。她的母親去年冬天還是沒熬過去,積勞成疾,到最後連紫蘇水也喝不進去了。
    軒轅望著遠處黑沉沉的山巒,崆峒山就在那片夜色深處。“師父說,治病是‘救火’,”他緩緩道,“可最好的法子,是不讓房子著火。”他想起那些在瘟疫中逝去的族人,想起石牙的父親因常年打獵傷了肺,五十歲就喘得像破風箱,“我們學了那麽多治傷治病的法子,可要是能讓他們一開始就不傷不病,不是更好嗎?”
    蒼林忽然吹了聲口哨,指著夜空:“你們看,星星的位置和東夷海邊不一樣。”眾人抬頭,見北鬥七星的鬥柄比在東方時更偏北。“就像人的氣血,”軒轅若有所思,“在南方時像奔流的河,在北方時像結冰的湖,到了西邊,大概就像藏在地下的泉。”他忽然明白岐伯讓他“多看看山”的意思——天地的規律,本就藏在這些看得見的景象裏。
    夜深時,軒轅守在篝火旁,借著月光整理白日的記錄。石牙不知何時醒了,遞過來一塊烤熟的鹿肉:“西戎的老人說,走夜路要吃飽,就像土地要施肥,才有力氣長莊稼。”軒轅接過鹿肉,忽然想起西戎部落用動物髒器補身體的法子,便問:“你們草原上的人,冬天是不是常吃羊腎?”
    “是呢,”石牙咧嘴笑,“我阿爸說,羊腎像兩顆小太陽,吃了冬天不冷。”軒轅在竹簡上記下:“西戎多寒,食動物腎髒以補,似有‘以髒補髒’之理,待驗證。”他忽然覺得,這西行的路,與其說是去求道,不如說是在天地間繼續做師父教的“功課”——觀察,記錄,思考,就像當年在藥圃裏辨認第一株草藥時那樣。
    天快亮時,刮起了西風,帶著山巔的寒氣。軒轅把那卷《草木識要》揣進懷裏,緊貼著心口。他知道,前路的風霜會比這更烈,但懷裏的竹簡帶著師父的溫度,身後的弟子們呼吸均勻,遠處的崆峒山在晨曦中漸漸顯露出輪廓,像一位沉默的智者,正等著他帶著滿身的見聞與疑問,去叩響那扇藏著生命奧秘的門。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中軒轅何時能抵達崆峒山,又會在山腳下遇到怎樣的考驗?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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