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集：骨傷及正骨
    晨曦剛漫過西域草原的輪廓，軒轅就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哭喊聲拽出了帳篷。他攥著昨夜剛整理好的外傷草藥圖譜，踩著帶露的青草奔過去時，正看見三個牧民圍著一匹倒地的棗紅馬，馬旁躺著個穿羊皮襖的少年，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褲管已被血浸成深褐。
    “是阿古拉！他從馬背上摔下來了！”一個絡腮胡牧民紅著眼嘶吼，手裏的馬鞭被捏得咯咯作響。另一個老牧民正往少年腿上裹羊毛，可血順著羊毛縫隙往外滲，少年疼得渾身抽搐，額頭上的冷汗像斷線的珠子，嘴唇咬得發白。
    軒轅蹲下身時，指尖剛觸到少年的小腿，就聽見“哢”的一聲輕響，少年疼得慘叫一聲，眼淚混著塵土滾下來。“別碰！”絡腮胡猛地推開軒轅，“我們首領說過，骨頭斷了動不得，得等薩滿來念咒！”
    “念咒能讓錯位的骨頭歸位嗎？”軒轅沒退，目光落在少年扭曲的腳踝處，“你看他腳踝，本該朝內，現在卻歪向外邊，再拖下去，就算長好也是瘸的。”他昨夜剛見過牧民處理墜馬的少年，那手法雖粗糙，卻透著一股對骨骼的熟稔。
    老牧民忽然按住絡腮胡：“讓他試試。這漢人一路跟著我們學治傷，上次巴圖的箭傷，就是他用草藥敷好的。”
    軒轅深吸一口氣，想起昨夜那牧民正骨時的模樣——先摸骨，再突然發力。他輕輕撥開少年的褲管，傷口處的骨頭微微凸起，像塊錯了位的石頭。“阿古拉，忍著點。”他按住少年膝蓋，另一隻手握住腳踝，指尖沿著脛骨一寸寸往上探，“這裏，是脛骨斷了，斷端往外側翹了。”
    少年疼得發抖，卻咬著牙點頭：“你……你弄吧，我不怕。”
    “看好了。”軒轅對周圍人說，目光卻沒離開骨頭凸起處。他想起岐伯曾說，“骨如木，需順其紋理而接”，草木折了要扶直，骨頭斷了也該如此。他左手穩住膝蓋，右手猛地往內側一旋一拉——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少年慘叫一聲昏了過去，那扭曲的腳踝竟慢慢回正了。
    “成了！”老牧民驚呼。軒轅迅速從行囊裏掏出幾塊平整的樺木板，這是他特意撿的，邊緣打磨得光滑無刺。“找些麻布來，要寬的。”他將木板分別墊在少年小腿兩側、前後，剛好形成一個方形的框，“這樣能固定住，不讓骨頭再移位。”
    絡腮胡遞過麻布，眼神裏的敵意消了大半。軒轅一層層纏繞，力道不輕不重，既讓木板貼緊皮肉，又不至於勒得太疼。“還得配點藥。”他想起昨日牧民說的犛牛骨，“你們燒的犛牛骨灰還有嗎？”
    老牧民跑回帳篷，拿來一個陶罐，裏麵是灰白色的粉末，帶著點焦糊味。“這是去年冬天燒的，一直存著。”軒轅取了些粉末，又加了些自己帶來的三七粉——那是從南疆帶的，專治瘀血。他用烈酒調成糊狀，厚厚敷在傷口周圍，再用麻布裹好。
    “這藥能讓骨頭長得快些。”軒轅擦了擦額上的汗，見少年慢慢醒了，臉色雖白，卻不再抽搐，“犛牛骨性溫，能補骨；三七能散瘀，不讓血堵在骨頭縫裏。”
    老牧民忽然跪下來，往地上磕了個響頭：“多謝先生！我們部落以前好多人摔斷了腿，要麽長歪了，要麽爛了腿，都是靠薩滿跳神，可神也不是每次都顯靈啊。”
    軒轅扶起他，目光落在遠處的草原上。晨光裏，幾匹野馬正揚蹄奔跑，骨骼在肌肉下滾動，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力道。“其實你們早就懂正骨的道理。”他想起昨日那牧民固定骨折時，用的是彎曲的樹枝，剛好貼合手臂的弧度，“你們知道骨頭要順其形狀來固定，這比念咒有用。”
    絡腮胡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都是跟著老法子學的，說不出道理。就覺得骨頭斷了，得像捆柴火似的捆結實，不然風一吹就歪了。”
    “這就是道理。”軒轅笑了，“萬物都有其形，骨頭有骨頭的形，柴火有柴火的形，順著它的形去治，才能成。”他蹲在少年身邊，輕輕按了按木板邊緣，“這幾天別讓他動，每天換一次藥，半個月後拆了木板，試試能不能走路。”
    少年眨了眨眼，聲音還有些發顫：“先生，我真的能好嗎？我還想跟阿爸去套馬。”
    “能。”軒轅摸了摸他的頭，“等骨頭長好了，比以前還結實。”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在有熊部落，見過一個獵人摔斷了腿，巫醫用草藥敷了半年，還是一瘸一拐，那時他就想，肯定有更好的法子。如今在這西域草原，竟真的找到了。
    夕陽西下時，軒轅坐在帳篷外整理筆記，筆尖在獸皮上劃過，寫下“骨傷三法：一曰正位，需順其紋理，猛力歸位；二曰固定，取硬物塑形，勿使其動；三曰補骨，用動物骨灰，助其生長”。風裏傳來牧民的歌聲，唱的是少年阿古拉已經能拄著木棍坐起來了。
    他抬頭望向星空，想起岐伯曾說“天地萬物，皆有其序”，骨頭的序亂了，就得幫它歸位。這道理，看似簡單，卻藏著多少代人用傷痛換來的經驗。他忽然很想快點回到岐伯身邊，把這西域的正骨術講給他聽，或許，還能琢磨出更精巧的法子。
    夜色漸濃，老牧民端來一碗熱奶茶，裏麵漂著幾塊奶豆腐。“先生，嚐嚐這個，能解乏。”他指了指遠處少年的帳篷，“阿古拉說，等他好了，要把最烈的馬送給你。”
    軒轅笑著搖頭：“我不要馬，我隻要你們把這正骨的法子教給更多人，別讓更多孩子像阿古拉這樣遭罪。”
    老牧民重重點頭，眼裏的光比星星還亮。軒轅喝著奶茶，心裏暖暖的，他知道，自己收集的不僅是醫法，更是一份份沉甸甸的信任。這草原上的智慧，就像這奶茶，初嚐時帶著點腥，細品卻有回甘，值得他用一生去珍藏。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後續如何？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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