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伏牛迷霧,暗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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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來的那封邀請函,以柔韌的絹帛承載著不容置疑的分量,靜靜躺在劉擎的案頭。其上行文措辭客氣周到,卻字字透著封疆大吏的威嚴與催促。與州牧劉表的會麵,已成必然,且迫在眉睫,需要投入大量精力準備詳盡的匯報文書、籌措不失體麵的覲見禮品、更要反複推敲應對之間可能涉及的每一句言辭、每一個姿態。然而,就在劉擎與林凡將心神大半沉浸於此之時,來自西南方向伏牛山的陰影卻非但沒有消退,反而如同不斷蔓延的墨跡,愈發濃重深沉,帶著刺骨的寒意,成為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令人無法忽視,更不敢輕視。
    徐凡冒死帶回的驚人發現——那處足以容納數千人的隱秘穀地、那些工藝精湛、絕非民間可得的製式軍械殘片——像一塊冰冷而巨大的隕石,重重砸在郡守府每一個知情者的心頭。這絕非凡俗意義上的土匪山寨,而是一處經營已久、裝備精良、圖謀不小的軍事基地!曹寅的倉皇逃竄、李常侍被那神秘的“馮”字旗號接應轉向西北、一年前那五百套軍械的離奇消失……所有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此刻都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絲線牽引著,隱隱指向這座雲霧繚繞、殺機四伏的深山。
    “不能再被動等待了!”林凡猛地從地圖前站起身,在廳中焦躁地踱步,眉頭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與劉景升的周旋尚可憑借言辭機變,然伏牛山深處蟄伏的這頭惡獸,乃是真正的心腹之疾,懸頂之劍!若其果真潛藏數千精銳甲士,其所圖為何?僅是割據一方,稱王稱霸?還是……有著更駭人、更致命的圖謀?譬如,等待時機,與外敵裏應外合?一旦猝然發難,我南郡根基未穩,頃刻間便有覆巢之危!必須在前往襄陽麵對劉表之前,至少撕開迷霧一角,窺清其真實底細!否則,我等在州牧麵前,無異於盲人瞎馬,任人拿捏!”
    劉擎麵色凝重如水,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發出沉悶的聲響:“先生所言,切中要害,擎亦深以為然。然則,伏牛山地勢之險,遠超預估。徐凡麾下精銳斥候屢次受挫,甚至折損人手,可見其外圍戒備之森嚴,絕非等閑。尋常軍士,恐難穿越其層層哨卡,深入核心腹地。”
    一直沉默旁聽,目光始終落在那張簡陋伏牛山地圖上的徐庶,此刻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銳利而冷靜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尋常軍士自然不行。此等龍潭虎穴,機關暗布,守備森嚴,非技藝高超、膽大心細之人,難以潛入其核心,窺得真貌。庶,不才,願往一探。”
    “元直兄?”劉擎聞言一驚,身體前傾,“萬萬不可!此行之凶險,遠超陣前搏殺,九死一生!你乃我股肱謀士,智計無雙,豈能輕涉如此絕地?若有閃失,擎心如刀絞,亦斷我一臂!”
    徐庶淡然一笑,那股深藏於文人表象下的遊俠疏狂之氣隱隱流露,衝淡了眉宇間的書卷氣:“劉將軍愛才之心,庶感佩於心。然,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庶早年遊曆四方,並非隻讀聖賢書,於這翻山越嶺、潛行匿蹤、察言觀色之道,頗有些心得經驗,自信不輸於尋常探馬。況且,”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冷靜的算計,“正因為庶乃新近投效之麵孔,非將軍麾下登記在冊的軍中之人,反而更不易引起對方警惕。隻需一兩名機敏過人、且極度熟悉伏牛山本地地形的向導陪同即可。此行目的,非為廝殺,隻為窺探。看清其營寨規模大致布局、人員多寡與精神麵貌、旗幟號衣特征、乃至盡可能判斷其人員大致來源,便可。得此情報,足矣。”
    林凡看著徐庶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絕與自信,知他心意已定,且此確為當前獲取核心情報最快、最直接、也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他沉吟片刻,重重一拍大腿:“好!元直兄既然決意前往,我等便不再阻攔。然,務必萬事小心,安全第一!我讓徐凡立刻去挑,揀選兩名最機靈、山地經驗最豐富、嘴巴最嚴實的斥候隨你同行,他們熟悉前期偵查摸清的路徑和已知的危險區域。記住,無論發現什麽,哪怕天大的秘密,一旦行蹤暴露,立刻撤回,絕不可有絲毫戀戰之心!我等在宛城,靜候佳音!”
    “善。”徐庶拱手,言簡意賅,“事不宜遲,我即刻準備,今夜便趁夜色出發。”
    是夜,月暗星稀,烏雲蔽空,正是潛行的好時機。徐庶換上一身漿洗得發白、毫不起眼的深色粗布麻衣,腳穿耐磨的草鞋,背著一個不大的包袱,裏麵裝著壓縮幹糧、皮囊清水、火折、牛耳短刀、以及一些應急的金瘡藥和飛虎爪之類的攀爬工具。徐凡精心挑選的兩名老練斥候已在一旁等候——一個叫侯三,身材瘦小精幹,眼神銳利如鷹,據說能在山林裏追蹤狐狸的腳印;一個叫張黑子,人如其名,皮膚黝黑發亮,沉默寡言,卻是個悶聲幹事的狠角色,尤其擅長設置和發現陷阱。
    沒有過多的言語告別,三人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出宛城西南角一座偏僻的哨所,直撲那座在黑暗中如同匍匐巨獸般的伏牛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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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山區,地勢陡然變得險惡。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參天古木的枝葉層層疊疊,即使在白晝也光線晦暗,夜晚更是伸手難見五指,全靠侯三手中一根探路的竹竿和三人極佳的夜視能力以及默契。荊棘密布,拉扯著衣褲,怪石嶙峋,稍有不慎便可能滑倒摔傷。根本沒有成形的道路可言。侯三和張黑子在前交替引路,憑借豐富的經驗辨認著極其模糊的獸徑、溪流走向和岩石特征,動作輕盈敏捷得如同山貓。徐庶緊隨其後,竟也毫不吃力,步伐穩健異常,氣息悠長平穩,顯露出遠超普通文士的深厚武學根基和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令兩名斥候暗自咋舌。
    一路上,他們發現了更多令人不安的人為痕跡:被柴刀刻意砍斷又加以掩飾過的小徑、隱藏在灌木下廢棄的臨時灶坑和營地痕跡、甚至一些布置得極為巧妙、帶著明顯軍中專精風格的捕獸鐵夾和絆索陷阱,這絕非尋常獵戶或山匪所為。三人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避開所有看似便捷的路徑,專挑陡峭難行、常人絕不會走的崖壁和溝壑迂回前進。
    越往裏深入,氣氛越發詭異死寂,連夏夜應有的蟲鳴鳥叫都變得稀稀落落,仿佛整片山林都被一種無形的、肅殺的壓力所籠罩,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危險氣息。侯三突然蹲下,打了個極其隱蔽的手勢,示意前方林木異常安靜,必有暗哨。三人立刻伏低身體,如同三塊石頭般緊貼地麵,借助茂密的灌木和凸起的岩石掩護,屏息凝神,緩慢地向前蠕動。果然,在一處視野極佳、能俯瞰下方山穀的石縫後,隱約可見兩個倚著山石似乎打盹的哨兵,雖然身上穿著破爛的皮襖,試圖偽裝成山匪,但其身旁放著的,卻是打磨得鋥亮、製式統一的環首刀,且即便在休息時,其身體姿態也並未完全鬆懈,保持著一種隨時可以暴起的警覺。
    徐庶眼神微凝,輕輕搖頭,示意不可驚動,繞行。
    如此這般,憑借高超的潛行技巧和斥候的經驗,他們一連避過了三處布置刁鑽的暗哨,其專業性、隱蔽性和覆蓋範圍,都遠超他們對所謂“土匪”的認知。
    第二天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艱難地穿透濃密的林隙,投下斑駁的光影。在一處極其隱蔽、藤蔓纏繞的懸崖之上,侯三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音,指著下方遠處一個被群山環抱、入口極其狹窄的巨大山穀,臉上露出難以抑製的駭然之色:“先生,看!就是那裏!我們之前發現的營地!”
    徐庶順著他指的方向,運足目力望去,即使以他多年曆練出的鎮定心性,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髒驟然收緊!
    隻見那山穀之中,赫然矗立著一座規模遠超想象的營寨!絕非烏合之眾的胡亂搭建,而是有著明確的規劃:高達近兩丈的木製寨牆堅固厚實,牆上甚至設有女牆和射孔;四角矗立著高大的了望塔,上有哨兵身影;寨內營房排列井然有序,橫平豎直;更令人心驚的是,在寨子中央那片巨大的空地上,竟然還有約莫百人規模的一小隊騎兵,正在教官的呼喝下演練著集體衝鋒和劈殺戰術,雖然距離遙遠看不清具體麵容,但其動作整齊劃一,馬蹄聲隱隱如悶雷,帶著一股邊軍特有的、久經沙場的悍勇煞氣!放眼望去,寨內人影綽綽,估算其常駐人員,絕對不下兩千之眾!
    “這……這他娘的哪裏是土匪寨子!這分明就是一座正規矩軍的大營!”侯三聲音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張黑子也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刀柄,臉色凝重得如同鐵鑄。
    徐庶目光銳利如鷹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仔細 eorizing 著營寨的整體布局、主要出入口的位置、哨塔的分布與間隔、糧草堆放區域、馬廄方位、以及那些人員日常的活動規律。他尤其注意到,營寨的西北角,有一片營房看起來更加規整堅固,區域獨立,周圍的巡邏哨衛明顯更加密集頻繁,與其他區域截然不同。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絨幕布,緩緩籠罩了整片山巒,山穀中的營寨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如同地獄中睜開的無數眼睛。
    徐庶決定冒險再靠近一些,試圖獲取更多關鍵信息,尤其是那片特殊區域的情況。他讓侯三和張黑子留在懸崖上原地潛伏接應,負責記錄營寨的夜間燈火規律和哨位換班時間。自己則深吸一口氣,如同最靈巧的猿猴般,借助夜色和地形的絕對掩護,將身體機能調動到極致,悄無聲息地向山穀下方潛去。
    他的身手極為了得,對氣息的控製更是精妙,竟真的被他利用陰影和溝壑,摸到了離寨牆不足百步的一處茂密得幾乎無法穿透的灌木叢中。從這裏,能更清晰地聽到寨內傳來的各種聲音:軍官模樣的喝罵聲、巡夜隊伍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打更的梆子聲、甚至從東南角方向隱約傳來的、極有節奏的叮叮當當打鐵聲,顯然寨內設有規模不小的匠作坊,能夠維護甚至打造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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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屏息凝神,將身體感官放大到極限,如同蟄伏的獵豹,仔細觀察著一切。忽然,寨門旁的一處側門“嘎吱”一聲打開,一隊約莫十人的巡邏隊舉著明亮的火把走了出來,巡邏路線似乎正好需要經過他藏身之處附近。徐庶立刻將身體伏得更低,幾乎與地麵的腐葉融為一體。
    那隊巡邏兵顯然有些鬆懈,邊走邊低聲交談,抱怨著山裏的蚊蟲叮咬和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
    “……媽的,這鬼地方,又潮又悶,蚊子比刀子還狠,真不知道還要待到什麽時候?骨頭都要發黴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抱怨道。
    “噓!小聲點!你想讓王都尉聽見?抽不死你!”另一個略顯老成的聲音嗬斥。
    “怕什麽!這荒山野嶺的……哎,聽說雒陽那邊出大事了,天都捅破了,也不知道董將軍那邊……到底是個什麽章程?”年輕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好奇。
    “閉嘴!你他娘的真不想活了?!這話也是能亂說的?!上頭自然有上頭的安排,咱們聽令行事就是!再嚼舌根,小心老子先收拾你!”老成聲音厲聲警告,充滿了恐懼。
    董將軍?!
    徐庶心中猛地一凜,如同被一道閃電擊中!難道是西涼董卓?!這股神秘的勢力,竟然和那個即將攪動天下風雲的魔王有關?!
    就在他因為這驚天發現而心神震動之際,腳下不小心踩碎了一小塊隱藏在落葉下的、鬆動的石頭!
    “嘩啦!”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萬籟俱寂的山穀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誰?!那邊有動靜!”巡邏隊瞬間警覺,所有閑聊戛然而止,火把“呼”地一下齊齊照向徐庶藏身的灌木叢!
    “出來!看見你了!”厲喝聲響起,帶著明顯的緊張和殺意!
    徐庶暗叫一聲不好,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暴露!生死關頭,他毫不猶豫,體內真氣湧動,轉身就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般,向著後方更深、更黑暗的茂密山林竄去!速度之快,隻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有奸細!放箭!快追!”巡邏隊頭目驚怒交加,厲聲吼道!
    咻咻咻!幾支淩厲的箭矢瞬間破空而來,狠狠地釘入徐庶剛才藏身之處的灌木,枝葉亂飛。緊接著,尖銳刺耳的警鑼聲“鐺鐺鐺鐺”地在整個營寨中瘋狂響起,更多的火把被迅速點燃,人聲鼎沸,腳步聲雜亂響起,整個營地如同被捅了的馬蜂窩,瞬間從沉睡中驚醒過來!
    徐庶將輕身功夫施展到極致,在山林間左衝右突,疾奔如飛,耳畔風聲呼嘯。身後的追兵的呼喝聲、腳步聲越來越近,而且聽起來人數正在不斷增加,並且對周邊地形頗為熟悉,開始有意識地進行包抄合圍,顯然都是老於此道的悍卒!
    懸崖上的侯三和張黑子聽得下方驟然爆發的喧囂和越來越近的追捕聲,心急如焚,冷汗直冒,卻牢記命令,不敢妄動暴露接應點。
    徐庶深知絕不能被合圍,更不能將追兵引向侯三他們的藏身之處。他猛地一折方向,不再直線逃離,而是向著另一處更加陡峭難行、遍布濕滑苔蘚的黑暗山澗奔去。追兵緊追不舍,箭矢不時從他身邊呼嘯掠過,釘在樹幹上噗噗作響。
    眼看前方火光晃動,另一支攔截的隊伍就要堵住去路,徐庶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側前方有一處被藤蔓遮掩、極其狹窄的石縫,幽深黑暗,似乎僅容一人側身艱難通過。他不及多想,猛地衝過去,撥開藤蔓,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石縫內黑暗潮濕,狹窄逼仄,蜿蜒曲折,隻能勉強側身挪動。追兵大隊很快趕到石縫外,火把的光亮無法深入,試圖向內盲目射箭,卻因角度過於刁鑽狹窄,箭矢紛紛撞在石壁上,無法構成威脅。
    “媽的!鑽到老鼠洞裏去了!留一隊人守在這裏!給老子死死盯住!其他人,立刻分頭,繞到山後麵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快馬加鞭,立刻回營稟報將軍!”追兵頭目氣急敗壞地吼道,聲音在石縫外回蕩。
    徐庶在黑暗、曲折、缺氧的石縫中艱難地向前挪動,冰冷的石壁摩擦著他的身體,不知具體走了多久,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終於看到前方透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火把的自然光。他小心翼翼地摸到出口,撥開洞口的雜草,發現外麵是一處更為偏僻、植被更加茂密陰森的山穀,似乎暫時擺脫了追兵的直接圍堵。
    他不敢有絲毫停留,立刻憑借記憶和星辰方位,大致辨認方向,試圖繞一個大圈,返回與侯三他們事先約定的第二個緊急匯合點。
    然而,就在他經過一片亂石嶙峋、白骨隱約可見的陡坡時,腳下忽然被一個硬物重重絆了一下,險些摔倒。他踉蹌一步,穩住身形,皺眉低頭看去,借著透過林隙的慘淡月光,發現絆倒他的似乎是一具早已腐爛不堪、被野獸啃噬得隻剩殘缺骨架和幾片破爛皮甲的屍體。從其腐朽程度和周圍環境看,顯然已經死了有些時日,絕非新喪。
    徐庶本不欲理會,亂世之中,山野橫屍實屬常見。但就在他目光掃過那屍體身旁半掩在黑色泥土和枯葉中的一件東西時,他的身體猛地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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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柄斷折的製式長矛,木製矛杆早已腐朽斷裂,但那鏽跡斑斑卻仍能看出原型的鐵質矛尖和末端殘留的、雕刻著雲紋的青銅箍套形製,卻讓他感到無比的熟悉——與他當年遊曆邊塞時,在並州軍中見過的製式長矛一模一樣!而且,在那屍骨的腰腹部,纏繞著一條破爛的皮質腰帶,上麵似乎還依稀可見一個模糊的、刻著“並州丁原帳下”字樣的腰牌痕跡!
    並州軍?!
    丁原?!
    徐庶的心髒如同被重錘猛擊,瘋狂地跳動起來,巨大的驚駭席卷全身!董卓、並州軍、伏牛山、神秘的數千精兵、曹寅的逃離、李常侍的西北之行……這些原本散亂的碎片,在此刻瘋狂地碰撞、拚接,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他強壓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驚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地不宜久留!他不敢再多做查看,甚至不敢觸碰那腰牌,立刻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迅速離開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亂石堆,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和方向感,向著匯合點拚命潛行。
    數個時辰後,在天亮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刻,徐庶曆盡艱辛,有驚無險地找到了幾乎要絕望的侯三和張黑子。三人顧不上喘息和後怕,立刻以最快速度,沿著最隱蔽的路線撤離伏牛山區域。
    回到宛城時,已是第二天傍晚,華燈初上。徐庶顧不上洗去滿身的風塵和疲憊,也顧不上處理身上被荊棘劃出的細微傷口,立刻求見劉擎與林凡。
    當徐庶用盡可能平靜卻難掩震撼的語氣,將此次深入虎穴的所見所聞——規模宏大、規劃嚴整的軍營、訓練有素、帶著邊軍悍勇之氣的人員、巡邏隊口中疑似涉及“董將軍”的對話、以及那具並州軍士卒的遺骸和那致命的腰牌痕跡——毫無保留地詳細道出時,整個偏廳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燈燭燃燒發出的劈啪聲,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劉擎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手指微微顫抖。林凡的眉頭死死鎖緊,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與凝重。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最壞的設想!伏牛山中隱藏的,根本不是什麽地方勢力或私人武裝,而是一支極有可能與當前席卷雒陽的風暴核心——董卓集團,有著直接且深刻關聯的正規軍隊!他們像一顆毒釘般深嵌於此,究竟意欲何為?曹寅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是聯絡人?還是合夥人?
    “並州軍……董卓……丁原……”林凡喃喃自語,曆史的脈絡在他腦中變得清晰,卻又因為這意外的發現而更加迷霧重重,充滿了變數。丁原已被其義子呂布所殺,其部眾大多被董卓吞並消化。那麽伏牛山中的,是董卓吞並並州軍後,秘密派出、楔入荊州腹地的一支奇兵?還是丁原死後,不願臣服於董卓、又無法返回並州的殘部,在此另尋落腳之地,苟延殘喘?但無論是哪種可能,其存在本身,就是對南郡、乃至對整個荊州最直接、最致命的威脅!
    就在這時,仿佛命運的催促,一名親衛急匆匆步入廳內,送來一封蓋著荊州牧府鮮豔朱印的正式公文。公文格式嚴謹,措辭比上一封更為直接。
    劉擎接過,深吸一口氣,展開閱讀。看完之後,他的臉色更加凝重,默默將公文遞給了林凡。
    “劉景升……等不及了。信中言及荊州百廢待興,亟需與各郡長官共商大計,厘定賦稅,整肅防務。命我……十日之內,務必抵達襄陽州牧府赴會,不得有誤。”
    十日內!
    伏牛山帶來的驚天秘密尚未來得及消化,那巨大威脅的陰影還未找到應對之策,來自州牧的、更為直接的政治壓力已如期而至,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林凡看著公文上那不容置疑的、甚至帶著一絲命令口吻的措辭,又想起徐庶用命換來的、足以石破天驚的情報,目光緩緩變得深邃起來。他指尖輕點著那份公文,緩緩道:“襄陽之行,恐比我們預想中,更加凶險複雜了。或許……這伏牛山之秘,這把懸在我們頭頂的利劍,亦可稍加利用,成為我等與劉景升初次交鋒時,一份意想不到的、沉重的‘見麵禮’?”
    如何巧妙地利用這個發現,在即將到來的、與一代梟雄劉景升的初次正式會麵中,變被動為主動,爭取到最大的生存空間和博弈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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