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蔡中屯安,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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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密探帶來的消息,像一塊冰冷的巨石投入本就波瀾暗湧的池水,在太守府書房內激起無聲卻劇烈的震蕩。
    “蔡中?蔡瑁的那個紈絝侄兒?”劉擎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忌憚,“派他來駐守安眾?協防?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誰不知那蔡中誌大才疏,好大喜功,仗著蔡家的權勢在襄陽橫行霸道!劉景升派他來,分明就是惡心我等,更是縱容蔡家將手伸到我南郡眼皮底下!”
    安眾城,雖名義上屬南陽郡,但因地處南陽與南郡交界,且控製著南下襄陽的一條水路要道,地理位置頗為敏感。此前因其城小地偏,各方都未投入過多關注。如今蔡中率三千兵馬進駐,如同一顆毒釘,死死楔在了南郡的北大門之外。這三千人,用於進攻南郡或許不足,但用於監視、騷擾、切斷商路、煽動內亂,卻是綽綽有餘!
    徐庶麵色凝重地補充道:“軍師,主公,此事棘手之處還在於其名正言順。劉表以‘協防討逆、共禦國賊’為由,我等若公然反對,便是阻撓抗袁大業,再授人以柄。且蔡中代表的不僅是劉表,更是襄陽蔡氏。其部與襄陽大商號關係密切,恐怕我等麵臨的商貿封鎖,會因此變得更加嚴密和直接。”
    書房內一時沉寂,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外有袁術稱帝的滔天巨浪即將拍下,內有伏牛山匪患亟待清剿,如今又多了蔡中這顆卡在咽喉的毒釘!局勢之險惡,幾乎令人窒息。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於林凡。這位年輕的軍師,眉宇間也籠罩著一層凝重,但他並未像劉擎那般憤怒失態,也未如徐庶那般憂心忡忡。他隻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目光落在輿圖上安眾城那個小小的點上,眼神深邃,仿佛在衡量著這顆釘子的硬度與價值。
    良久,就在劉擎幾乎要按捺不住再次發問時,林凡忽然開口,語氣平靜得出奇:“主公,元直,你們可知,最快的刀,往往也最容易折斷?”
    劉擎和徐庶皆是一怔,不明所以。
    林凡站起身,走到輿圖前,手指點向安眾:“蔡中此人,誌大才疏,驕縱狂妄,卻又急欲證明自己,擺脫‘紈絝’之名。此其性格之弱點。其所率三千兵馬,雖號稱精銳,實則多是蔡家私兵部曲拚湊,軍紀渙散,唯利是圖。此其兵力之虛實。其駐守安眾,名為協防,實為監視掣肘,必然不斷尋釁生事,以求立功表現,討好其叔父蔡瑁。此其行動之規律。”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這樣一把鋒芒畢露卻質地脆劣的刀,懸於門外,固然令人不適。但若運用得當,未必不能借其刃,傷其主,甚至……為我所用。”
    “軍師的意思是?”劉擎似乎捕捉到了一絲靈光,急忙問道。
    “將計就計,借力打力。”林凡轉過身,目光灼灼,“他不是要來協防嗎?好!我們便給他‘協防’的機會!他不是想立功嗎?我們便送他一場‘大功’!”
    “主公,即刻以您的名義,草擬一份熱情洋溢的文書,送往安眾蔡中處。內容嘛,首先熱烈歡迎蔡將軍率精銳之師前來協防,共襄討逆盛舉,彰顯我荊州上下同心。其次,為表誠意與方便‘協同作戰’,我南郡願向蔡將軍所部開放部分非核心區域的糧草補給渠道,以市價優先供應其部分軍需。”
    “什麽?”劉擎愕然,“還要給他提供糧草?豈非資敵?”
    “非也。”林凡搖頭,“此乃誘餌。蔡中所部遠離襄陽,後勤補給必不順暢。我等主動提供部分補給,示之以弱,示之以誠,可極大麻痹其戒心,讓其以為我等畏懼蔡家權勢,被迫就範。其二,可通過貿易, subty 摸清其兵力虛實、物資儲備情況。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林凡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我們要把他這支‘協防’軍, ‘幫’我們調到我們想要他去的地方。”
    “軍師欲將其調往何處?”徐庶似乎明白了什麽,眼中精光一閃。
    “伏牛山。”林凡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那片山巒區域,“蔡中急欲立功,而剿滅為禍一方的伏牛山賊寇,正是足以讓其叔父臉上有光的大功一件!我們可以‘暗中’向其透露一些關於伏牛山‘虛實’的情報——當然是經過我們精心加工的情報。比如,伏牛山主力正傾巢而出,襲擊我某處糧隊,其老巢空虛;比如,我們掌握了某條秘密小路,可直通其山寨腹地……”
    劉擎倒吸一口涼氣:“借刀殺人?驅虎吞狼?”
    “是請君入甕,一石二鳥。”林凡糾正道,語氣冰冷,“若蔡中貪功,信以為真,率軍去攻伏牛山。無論勝敗,於我皆有利。若其勝,則為我們除一心腹大患,我們可趁機‘接收’戰利品,甚至以‘支援不力’為由問責蔡中。若其敗,則蔡家兵力受損,顏麵掃地,我們可趁機上書劉表,狀告蔡中輕敵冒進,損兵折將,破壞討逆大局,要求將其調離甚至問罪!屆時,劉表與蔡瑁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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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啊!”徐庶撫掌讚歎,“如此一來,無論成敗,這顆毒釘都能被我們趁機拔除或重創!甚至還能借此加深劉表與蔡瑁之間的嫌隙!”
    劉擎也終於反應過來,興奮道:“好計策!便依軍師之言!我這就去寫文書!”
    “且慢。”林凡補充道,“此事需雙管齊下。元直,你即刻安排‘暗羽’,挑選機靈可靠之人,偽裝成不堪伏牛山騷擾的商人或難民, ‘偶遇’蔡中部下, ‘無意間’泄露那些我們想讓他知道的‘情報’。要做得自然,滴水不漏。”
    “庶明白!”徐庶領命。
    “此外,”林凡目光再次變得銳利,“高順將軍的‘陷陣營’山地操練需加緊,周卓將軍的偵騎對伏牛山的封鎖與偵查更不能停。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若蔡中不上當,或者伏牛山之戰出現意外,我軍需有能力隨時介入,控製局麵,至少要將伏牛山這塊肥肉,牢牢盯死,絕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策略既定,南郡這台精密的機器再次高效運轉起來。
    劉擎那封言辭懇切、甚至帶著幾分“委屈求全”的歡迎文書,以最快速度送到了安眾城蔡中手中。同時,幾名“恰好”被伏牛山賊寇搶掠、家破人亡的“商人”,帶著血淚控訴和一條通往山寨後山的“秘密小徑”的消息,“巧合”地出現在了蔡中麾下士兵經常活動的酒館附近。
    安眾城,臨時將軍府原本的縣衙)。
    蔡中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之上,看著手中劉擎那封語氣恭順的文書,又聽著手下心腹匯報的關於“伏牛山老巢空虛”的“意外”情報,臉上露出了誌得意滿的笑容。
    他年約二十五六,麵色浮白,眼袋深重,一看便是酒色過度之徒,但此刻卻因興奮而滿麵紅光。
    “哈哈哈!劉擎小兒,算他識相!知道這南郡誰才是真正的話事人!”蔡中將文書隨手丟在案上,得意地對左右道,“還有那伏牛山,一群土雞瓦狗,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撞到本將軍手裏!合該本將軍立此大功,讓叔父和州牧大人好好看看,我蔡中絕非池中之物!”
    一名較為老成的副將謹慎勸道:“將軍,此事是否太過巧合?劉擎剛剛抗命,轉頭便如此恭順?那伏牛山賊寇盤踞多年,官軍數次征剿未果,豈是易與之輩?恐防有詐啊。”
    蔡中聞言,不悅地瞪了那副將一眼:“你懂什麽?劉擎那是外強中幹!之前仗著有點小功勞,又扯著討逆的大旗,才敢頂撞州牧。如今見我大軍壓境,他豈能不懼?自然要巴結討好!至於伏牛山,以前那是官軍無能!如今本將軍親率蔡家精銳到此,天威降臨,那些山賊聞風喪膽,內部空虛,正是天賜良機!豈能因疑而錯失戰機?”
    他越想越覺得有理,仿佛看到自己踏平伏牛山,擒獲賊首,被叔父大大誇獎,甚至在州牧麵前露臉,加官進爵的美好未來。
    “傳令下去!”蔡中猛地站起身,意氣風發,“全軍整備!多帶引火之物與攻城器械!明日拂曉,兵發伏牛山!本將軍要親自踏平那賊窩,用賊首的首級,來祭我的將旗!”
    “將軍三思啊!”那副將還想再勸。
    “不必多言!”蔡中不耐煩地揮手打斷,“我意已決!再有惑亂軍心者,軍法處置!”
    次日拂曉,蔡中留下五百老弱守城,親率兩千五百兵馬,浩浩蕩蕩開出安眾城,朝著伏牛山方向進發。隊伍中甚至還有幾輛裝載著美酒的馬車,顯然是準備用來慶功的。
    消息很快被“暗羽”飛鴿傳書,送到了宛城太守府。
    “魚兒上鉤了。”林凡看著簡訊,臉上露出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但隨即下令,“命高順‘陷陣營’立即前出至伏牛山外圍預設陣地,隱蔽待命。命周卓偵騎全力監控戰場,隨時匯報進展。命徐庶坐鎮中軍,協調各方。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諾!”
    伏牛山,山勢險峻,林木蔥蘢。
    蔡中率軍抵達山腳下,望著那雲霧繚繞、看似平靜的山巒,非但沒有警惕,反而更加確信了“賊巢空虛”的判斷。他拒絕了副將先派小股部隊偵察的建議,急於求功,命令大軍按照“商人”提供的“秘密小徑”地圖,直接進山!
    那所謂的“秘密小徑”,起初一段確實較為平坦隱蔽,這讓蔡中更加深信不疑。然而,隨著軍隊深入,道路變得越來越崎嶇難行,兩側山崖陡峭,林木愈發茂密。
    “將軍,此地地勢險要,恐有埋伏……”副將再次憂心忡忡地提醒。
    “埋伏?”蔡中騎在馬上,不屑一顧,“那些嚇破膽的山賊,還敢埋伏本將軍的天兵?加速前進!直搗黃龍!”
    又行進了約半個時辰,軍隊完全進入了一處狹窄的葫蘆形山穀之中。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咚!咚!咚!”
    沉悶而巨大的戰鼓聲,如同來自九幽的雷鳴,驟然從兩側高聳的山崖上炸響!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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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無數滾木礌石如同暴雨般從兩側崖頂傾瀉而下!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箭矢帶著淒厲的破空聲,覆蓋了整個山穀!
    “不好!中計了!有埋伏!”蔡軍頓時大亂!士兵們驚慌失措,四處躲閃,互相踐踏,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副將聲嘶力竭地試圖穩住陣型,但在如此狹窄的地形遭遇突如其來的打擊,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蔡中嚇得臉色慘白,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之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隻剩下無邊的恐懼:“頂住!給我頂住!快!向後撤!”
    然而,後退的道路也被早已準備好的巨石和點燃的枯木堵死!整個山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死亡陷阱!
    伏牛山的賊寇顯然早有準備,而且戰鬥力遠超蔡中的想象。他們並非烏合之眾,攻擊頗有章法,箭矢集中射擊軍官和試圖組織反抗的士兵,滾木礌石則最大限度地製造著混亂和傷亡。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怎麽辦?!”親兵護著瑟瑟發抖的蔡中,焦急地喊道。
    蔡中早已六神無主,語無倫次:“快!快向宛城求援!讓劉擎來救我們!快放響箭!放烽火!”
    幾支代表著求援的響箭帶著尖嘯射向天空,在峽穀中回蕩。
    而此時,埋伏在山穀外側一處高地上的高順和周卓,正冷靜地觀察著穀中的慘狀。
    “軍師料事如神。”高順麵無表情地看著穀中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竄、死傷慘重的蔡中軍,“蔡中果然不堪一擊。”
    周卓有些急切地問道:“高將軍,我們何時出擊?軍師命令是?”
    高順抬起手,目光依舊冰冷:“等。軍師有令,需讓蔡中軍流夠血,讓伏牛山賊寇露出更多破綻。更要等……宛城方向的‘回應’。”
    宛城太守府內,林凡自然也看到了那求援的響箭信號。
    劉擎有些坐不住了:“軍師,蔡中雖可惡,但畢竟是荊州軍官,若見死不救,日後劉表問罪起來……”
    林凡站在窗前,望著伏牛山方向,聲音平靜無波:“主公莫急。援,自然要救。否則無法向劉表交代。但怎麽救,何時救,卻由我們說了算。”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傳令:命高順、周卓,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擊。命徐庶,組織一千郡國兵,由一位牙將率領,大張旗鼓,慢速向伏牛山方向‘馳援’。記住,是慢速,沿途可多遇‘險阻’。”
    “軍師這是要……”徐庶瞬間明白了林凡的意圖。
    “既要救,又不能真救。”林凡淡淡道,“要讓蔡中好好嚐嚐絕望的滋味,讓他的人馬多消耗一些伏牛山賊寇的兵力與箭矢。更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不是我們不救,是‘路途艱難’,‘救援不及’。”
    他轉過身,眼中閃爍著洞察一切的光芒:“而且,我很好奇。伏牛山這群賊寇,反應如此迅速,埋伏打得如此精準狠辣,甚至頗有章法……這絕不像尋常山匪。他們的首領,到底是誰?這場好戲,才剛剛開始。”
    求援的響箭一次次升起,又在山穀絕望的回聲中湮滅。
    蔡中的兩千五百兵馬,在伏牛山精心準備的埋伏圈中,正以驚人的速度流血、死亡。
    而宛城派出的“援軍”,卻還在不緊不慢地“克服”著路上的“艱難險阻”。
    林凡坐回案前,重新攤開那張荊州輿圖,目光卻越過伏牛山,投向了更北方的南陽。
    “袁術……你的大軍,何時才到呢?”他低聲自語,仿佛在期待著另一場更大的風暴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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