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黑風血隘,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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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風隘,名如其地。兩側山崖陡峭如刀劈斧削,中間通道狹窄曲折,常年刮著嗚咽的穿堂風,猶如鬼哭。此地雖非雄關險塞,卻是連接紀靈大營與其後方數個重要糧倉、輜重囤積點的必經之路,堪稱紀靈大軍的咽喉要道。
    此刻,這處咽喉正被狠狠扼住!
    張勳的部隊憑借先發優勢和對地形的熟悉,迅速擊潰了留守黑風隘的少量紀靈偏師,搶占了兩側製高點和隘口要衝,匆忙構建起防禦工事。箭垛、鹿砦、甚至利用地勢臨時壘起的石牆,將原本的通道徹底堵死。
    然而,他們尚未完全站穩腳跟,紀靈複仇的雷霆之怒便已轟然降臨!
    得知張勳竟敢公然反叛,搶占黑風隘,紀靈幾乎氣炸了肺腑!他再也顧不得什麽宛城,什麽劉擎林凡,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將張勳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碎屍萬段!奪回糧道!
    “全軍聽令!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目標黑風隘!給我殺!一個不留!”紀靈的咆哮聲在中軍大帳中回蕩,充滿了暴戾和殺意。
    數萬紀靈大軍,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舍棄了宛城方向,調轉兵鋒,浩浩蕩蕩撲向黑風隘!旌旗蔽日,刀槍如林,沉重的腳步聲讓大地都在顫抖,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最先抵達黑風隘的是紀靈麾下最精銳的騎兵前鋒。他們沒有任何休整,甚至沒有進行像樣的偵察,便在軍官的怒吼聲中,對著張勳軍倉促構建的防線發起了亡命般的衝鋒!
    “放箭!”
    張勳站在隘口後方一處臨時搭建的指揮台上,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凶狠。他知道自己已無退路,唯有死守此地,撐到宛城援軍到來,或者……撐到紀靈崩潰!
    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從兩側山崖和隘口工事後射出,居高臨下,傾瀉入衝鋒的騎兵隊列中!人仰馬翻,慘叫聲瞬間被馬蹄聲和喊殺聲淹沒!戰馬悲鳴著倒地,騎士被甩飛出去,隨即被後續衝來的同袍踐踏成泥!
    但紀靈軍的衝鋒勢頭並未減弱!後續的步兵方陣扛著簡陋的盾牌和雲梯,如同潮水般湧上來,瘋狂地衝擊著張勳軍的防線!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殘酷、最血腥的短兵相接!
    狹窄的隘口通道成了名副其實的絞肉機!雙方士兵在這裏擁擠、碰撞、廝殺!刀劍砍卷刃了,就用槍刺,槍折斷了,就撲上去用牙咬,用手掐!每一寸土地都在反複爭奪,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鮮血很快染紅了地麵,匯聚成溪流,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
    張勳軍憑借地利和先手, initiay 頂住了紀靈軍的瘋狂進攻。但他們畢竟是倉促應戰,兵力、士氣、裝備皆處劣勢。紀靈軍則挾怒而來,攻勢一浪高過一浪,不計傷亡!
    雙方圍繞黑風隘,展開了慘烈無比的拉鋸戰。
    消息如同雪片般傳回宛城。
    太守府內,林凡、劉擎、徐庶、高順等人齊聚輿圖前,聽著“暗羽”不斷送回的最新戰報。
    “報!紀靈先鋒騎兵衝擊隘口,被張勳軍箭雨擊退,死傷數百!”
    “報!紀靈步兵主力開始強攻,已突破第一道鹿砦,正與張勳軍前沿肉搏!”
    “報!張勳軍左翼高地一度被紀靈軍敢死隊搶占,經血戰奪回,雙方傷亡慘重!”
    “報!紀靈已調集重型弩炮,正在轟擊隘口石牆!”
    每一條戰報,都意味著無數的生命消逝。劉擎聽得麵色發白,手心出汗。徐庶和高順則麵色凝重,不斷在地圖上標注著雙方兵力消耗和戰線變化。
    “軍師,我們還要等到何時?”劉擎忍不住問道,“張勳雖憑借地利,但兵力遠遜紀靈,如此消耗下去,恐難持久啊!若黑風隘被攻破,張勳覆滅,紀靈回頭再來對付我們,局麵將更加艱難!”
    林凡的目光死死盯著地圖上黑風隘那個點,眼神冷靜得近乎冷酷:“主公勿急。猛火煉真金,惡戰顯忠奸。張勳是真心歸附,還是迫不得已,此戰正是試金石。讓他再多消耗一些紀靈的實力。紀靈軍挾怒而來,銳氣正盛,此刻介入,正麵對決,我軍縱能勝,亦必是慘勝。”
    他抬起頭,看向高順:“高將軍,你以為,紀靈軍如此強度的猛攻,其士氣巔峰能維持多久?”
    高順沉吟片刻,道:“紀靈軍糧草被焚,本就軍心浮動,今又聞後院起火,必心急如焚,故初始攻勢猛烈,意在速戰速決。然黑風隘地勢險要,張勳拚死抵抗,紀靈軍久攻不下,傷亡慘重之下,其銳氣至多再維持半日,必衰竭。且其軍中流言四起,將領各懷心思,久戰生變。”
    “半日……”林凡手指敲擊著桌麵,“那就再等半日!傳令下去,讓將士們飽餐戰飯,檢查兵甲,養精蓄銳!半日之後,便是我們出擊之時!”
    時間在血腥的廝殺中緩慢流逝。
    黑風隘已然化作人間地獄。屍體堆積如山,堵塞了通道,雙方士兵幾乎是踩著同伴的屍骸在戰鬥。紀靈軍的攻勢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濤,一波波湧來,又在張勳軍拚死抵抗下撞得粉碎,留下遍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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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高順所預料,紀靈軍的銳氣在慘重的傷亡和僵持不下的戰局中逐漸消磨。士兵們的臉上開始出現疲憊、恐懼和茫然。軍官們的催促和嗬斥變得聲嘶力竭,甚至開始動用督戰隊砍殺退縮的士卒,但這反而加劇了軍中的壓抑和不滿情緒。
    紀靈本人親臨前線督戰,臉色鐵青,眼神中充滿了焦躁和暴戾。他不斷催促著部隊進攻,甚至將自己的親衛隊都填了進去,但依舊無法徹底突破張勳的防線。張勳像是發了瘋一樣,親自揮刀在第一線砍殺,鼓舞著士氣,其部隊也知無退路,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夕陽開始西斜,將黑風隘染上一層更加淒豔的血色。
    時機到了!
    宛城東門轟然洞開!
    林凡並未親自出城,他需坐鎮中樞,統籌全局。出擊的大將是高順和周卓!
    高順率領一千五百名養精蓄銳已久的精銳其中核心仍是八百陷陣營),作為突擊主力。周卓則率領一千郡國兵及自願參戰的青壯,負責側翼掩護和擴大戰果。
    “將士們!”劉擎站在城門下,做最後的動員,“逆賊紀靈,勢窮力孤!破敵在此一舉!揚我漢威,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出發!”
    “殺!殺!殺!”積蓄了許久戰意的將士們發出震天的怒吼,在高順和周卓的率領下,如同出閘的猛虎,浩浩蕩蕩衝出宛城,直撲黑風隘戰場!
    他們的出現,瞬間改變了戰場的格局!
    紀靈軍久攻黑風隘不下,師老兵疲,士氣低落,突然遭到來自側後方生力軍的猛烈突擊,頓時陣腳大亂!
    “援軍!是宛城援軍!”
    “我們被夾擊了!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紀靈軍中蔓延!許多部隊瞬間崩潰,士兵們丟盔棄甲,四散奔逃!軍官們試圖彈壓,卻根本無法阻止這雪崩般的潰敗!
    高順一馬當先,陷陣營如同燒紅的尖刀切入黃油,所向披靡!他們的目標明確——直插紀靈的中軍帥旗所在!
    周卓則率軍在外圍衝殺,分割、包圍、殲滅潰散的紀靈殘兵。
    黑風隘內的張勳軍,看到援軍終於到來,並且如此凶猛,頓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士氣大振!張勳趁機下令反擊,從隘口內衝殺而出!
    紀靈軍徹底陷入了腹背受敵、全麵崩潰的絕境!
    “頂住!給我頂住!”紀靈在中軍旗下,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但任憑他如何呼喊,甚至親手砍翻了幾名逃兵,也無法挽回敗局。他身邊的親衛越戰越少,陣線不斷被壓縮。
    眼看敗局已定,紀靈眼中閃過絕望和不甘,最終長歎一聲,在親衛的死命保護下,砍倒帥旗,換上普通小兵衣甲,混雜在潰兵之中,向著東北方向倉皇逃竄。
    主帥一逃,紀靈軍最後的抵抗意誌也徹底瓦解,變成了漫山遍野的潰逃。
    宛城與張勳聯軍乘勝追擊,斬獲無數!
    當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夜幕降臨之時,黑風隘周圍的戰鬥基本結束。
    廣闊的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殘破的旗幟、丟棄的兵甲隨處可見,無聲地訴說著這場大戰的慘烈。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和硝煙味。
    火把被點燃,宛城軍和張勳軍開始在戰場上打掃戰場,收攏俘虜,救治己方傷員。
    高順和周卓率軍與張勳在一處稍高的坡地上會師。
    張勳此刻已是渾身浴血,甲胄破損,顯得十分狼狽,但臉上卻洋溢著劫後餘生的興奮和一種難以掩飾的得意。他看著高順和周卓,尤其是看到高順身後那支即便經過大戰依舊軍容嚴整、煞氣逼人的陷陣營,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
    “高將軍!周將軍!多謝二位及時來援!若非如此,張某今日恐怕便要葬身於此了!”張勳拱手道,語氣頗為熱絡。
    高順麵無表情,隻是微微頷首:“張將軍深明大義,棄暗投明,助我軍大破紀靈,此乃大功一件。”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太多情緒。
    周卓則冷哼一聲,似乎對張勳並無太多好感,但還是抱了抱拳,算是回禮。
    張勳幹笑兩聲,目光閃爍:“不知林軍師和劉太守……”
    “軍師與主公已在宛城內備下薄酒,為張將軍慶功。”高順打斷他,“請張將軍收拾部眾,隨我等入城吧。此地戰場清掃之事,交由部下即可。”
    張勳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入宛城?這豈不是成了甕中之鱉?但此刻他兵力折損嚴重,又剛剛與紀靈徹底撕破臉,除了依附宛城,似乎已無他路可走。
    “哈哈,好!好!恭敬不如從命!”張勳很快掩飾住疑慮,大笑應承下來。
    就在雙方將領虛與委蛇之際,林凡在徐庶和少量護衛的陪同下,也來到了戰場邊緣。他沒有靠近那勝利會師的場景,而是默默行走在屍山血海之間,麵色沉靜,目光掃過那些倒斃在地、形態各異的屍體,有紀靈軍的,有張勳軍的,也有少數宛城軍的。
    戰爭的殘酷,無論勝敗,都同樣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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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的目光被不遠處一具特殊的屍體吸引。那是一名紀靈軍的低級軍官,死狀淒慘。但吸引林凡注意的,是他旁邊散落的一小堆物品——幾塊幹糧,一些零散的錢幣,還有……一本被血浸透大半、邊緣燒焦的簡陋賬冊。
    林凡心中一動,走上前去。徐庶示意護衛警戒四周。
    林凡小心地拾起那本賬冊。賬冊材質粗糙,記錄的是這支小隊近期的糧秣領取和消耗情況。前麵的字跡大多被血汙模糊,但最後幾頁,卻有一些看似隨手記下的潦草文字,夾雜在數字之間。
    “……臘月廿三,又送‘山貨’十車入伏牛北穀,接貨者非以往之人,麵生,手背有青狼刺青……”
    “……臘月廿七,楊先生親隨深夜至,調走強弩五十張,弩箭三千支,不知所蹤……”
    “……正月初五,隘口西三十裏‘野人溝’,夜間有大隊人馬經過痕跡,蹄印雜亂,非我軍製式,亦非尋常商隊……”
    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拚圖碎片,在林凡的腦海中迅速組合!
    伏牛山!楊弘紀靈謀士)!強弩!神秘隊伍!青狼刺青!
    林凡猛地想起之前高順匯報的,那支在關鍵時刻出現、以強弩阻擊紀靈追兵、助其脫困的神秘隊伍!還有那狼首麵具人!
    所有線索,似乎隱隱約約指向了一個驚人的可能性!
    那支伏兵,那精準的東南風預測,那背後推動張勳反水的無形之手……難道並非張勳所為,而是……隱藏在伏牛山深處的,那個可能與董卓餘孽有關的勢力?!
    他們幫助宛城,擊退紀靈,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他意識到,紀靈或許隻是明麵上的敵人,而真正隱藏在幕後、布局深遠的黑手,恐怕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軍師?怎麽了?”徐庶注意到林凡臉色有異,上前低聲問道。
    林凡迅速將賬冊收起,麵色恢複平靜,搖了搖頭:“無事。隻是感慨戰爭之殘酷。”
    他抬起頭,望向遠處正在接受張勳諂媚笑容的高順,又望向西邊那在夜色中如同巨獸般蟄伏的伏牛山山脈,目光變得無比深邃。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紀靈這隻蟬已被捕食,張勳這隻螳螂似乎誌得意滿。
    而那隻真正的黃雀……又究竟是誰?它到底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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