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林深見爪,巫覡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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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暗褐色、粘稠腥臭的液體,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林凡的指尖,瞬間將一股寒意注入他的四肢百骸。熟悉而又陌生的氣味——硫磺、硝石、奇異草藥,卻比之前那點塵土濃鬱百倍,更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鮮活的血腥與暴戾!
    “戒備!”周卓的低吼聲打破了林間的死寂,他猛地抽出戰刀,護在林凡身前。二十名精銳瞬間散開,依托樹木岩石,組成防禦陣型,強弩上弦,刀劍出鞘,每一雙眼睛都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濃密的、仿佛活過來的霧氣。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方才還有的些許蟲鳴鳥叫此刻徹底消失,隻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和心髒擂鼓般的跳動聲。霧氣如同有生命的實體,緩緩流動,纏繞著樹幹,遮蔽著視線,將陽光切割成破碎慘白的光斑。
    林凡緩緩站起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審視著那恐怖的爪痕。爪痕極深,幾乎要將那棵需要兩人合抱的大樹攔腰抓斷,邊緣粗糙撕裂,絕非任何已知猛獸所能留下。更令人心悸的是,爪痕周圍的樹皮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灰敗枯萎狀,仿佛被抽幹了生命力。
    “不是熊羆,不是虎豹……”周卓聲音幹澀,握著刀柄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這……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林凡沒有回答,他的目光順著那拖拽的痕跡,望向霧氣更深處。痕跡雜亂而深重,顯示被拖走的東西極其沉重,並且……掙紮得異常激烈。
    “跟著痕跡,小心戒備。”林凡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小隊呈扇形,緩緩沿著那令人不安的痕跡向密林深處推進。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發出窸窣的聲響,在這過分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弩手在前,刀盾手護住兩翼,林凡和周卓居中策應。
    越往深處,霧氣越濃,光線愈發昏暗,那股硫磺草藥混合著血腥的怪味也越發濃重。沿途開始出現更多打鬥的痕跡:折斷的箭矢、劈砍入木的刀痕、以及……更多噴灑狀的血跡和恐怖的爪印。顯然,那支“暗羽”小隊在這裏經曆了極其慘烈的戰鬥。
    突然,前方負責探路的一名“暗羽”成員猛地停下腳步,打出一個“發現目標”的手勢,同時身體瞬間緊繃,做出了戰鬥姿態。
    眾人心一緊,迅速靠攏。
    隻見前方一片空地上,景象慘不忍睹。三具屍體倒在血泊之中,正是失蹤的“暗羽”隊員。他們的死狀極其淒慘,幾乎不成人形。鎧甲被巨大的力量撕裂,身體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爪痕和撕咬痕跡,內髒和殘肢散落一地。更令人駭然的是,他們的屍體表麵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黑色,仿佛被某種劇毒或邪惡力量侵蝕過。
    而就在屍體旁邊,赫然躺著兩具襲擊者的屍骸!
    那絕非人類,也非任何已知的野獸!它們大致保持著人形,但體型異常高大粗壯,渾身覆蓋著肮髒粗硬的黑毛,指甲尖銳如同匕首,口中獠牙外翻,麵目扭曲猙獰,依稀還殘留著些許人類的特征,但更多是一種野獸般的瘋狂和暴戾。它們的致命傷是被強弩近距離射穿眼眶和心髒,顯然“暗羽”隊員在最後時刻進行了殊死反擊。
    “這……這是……山魈?還是……妖怪?”一名年輕的士卒聲音顫抖,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弩。
    周卓也是臉色發白,強自鎮定道:“閉眼!穩住!不過是些裝神弄鬼的畜生!”但他自己額角的冷汗卻出賣了他內心的震撼。
    林凡蹲下身,強忍著嘔吐的欲望,仔細檢查那怪物的屍體。觸手冰涼僵硬,肌肉虯結得不像話。他在一具怪物的爪尖上,發現了一些殘留的灰黑色物質,與之前樹幹上的痕跡同源。更讓他心驚的是,他在另一具怪物的腰間,發現了一個粗糙的皮囊,裏麵裝著幾塊黑乎乎的、散發著那股熟悉又令人作嘔氣味的幹肉塊,以及一枚用獸骨雕刻而成的、圖案扭曲的令牌,上麵刻著一個環繞著火焰的狼頭!
    蠻巫!獸化藥!這些怪物,竟然是人為製造出來的?!
    就在林凡心神劇震之際,異變陡生!
    “嗬……嗬……”
    一陣低沉而沙啞的、仿佛破風箱拉扯般的嘶吼聲,毫無征兆地從四周濃霧中響起!
    緊接著,四麵八方都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樹枝被撞斷的劈啪聲、以及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聲!
    數量極多!他們被包圍了!
    “結圓陣!弩箭上弦!”周卓聲嘶力竭地大吼。
    眾人迅速靠攏,背對背組成防禦陣型,弩箭對準霧氣中聲音傳來的方向,刀盾手緊張地吞咽著口水。
    霧氣翻滾,一道道高大、扭曲、散發著濃鬱腥臭的黑影,若隱若現地從林中走了出來。它們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紅光,低吼著,緩緩逼近,數量足有二三十頭之多!遠比剛才死掉的那兩隻更加高大,更加猙獰!
    “放箭!”周卓怒吼。
    咻咻咻!
    弩箭離弦,帶著淒厲的尖嘯射入霧中。然而,這些怪物皮糙肉厚,動作又極其敏捷,大部分弩箭都被它們用粗壯的手臂格擋開,或者隻是淺淺地釘在肌肉上,反而更加激怒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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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響起,怪物們猛地發動了衝鋒!如同黑色的潮水,裹挾著腥風撲來!
    “頂住!”周卓揮刀劈砍,一刀砍在一頭怪物的肩膀上,卻如同砍中了堅韌的老藤,竟未能將其手臂斬斷,反而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手臂發麻!
    瞬間,短兵相接!戰鬥爆發得極其慘烈!
    人類的怒吼、怪物的咆哮、兵刃碰撞聲、骨肉撕裂聲、臨死前的慘嚎聲瞬間充斥了整個林地!
    這些力大無窮、悍不畏死的怪物,給這支精銳小隊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陣型瞬間被衝散,陷入了各自為戰的險境!不斷有士卒被撲倒,被撕碎!
    林凡也拔出了佩劍,他的劍法得自現代格鬥技巧改良,簡潔狠辣,專門攻擊怪物眼睛、咽喉等薄弱之處,勉強自保,但形勢岌岌可危!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疾!”
    一聲清冽的叱吒,如同九天玄冰,驟然穿透了混亂的廝殺場和濃霧!
    緊接著,數道熾白的火光如同流星般從天而降,精準地砸落在怪物最密集的區域!
    轟!轟!轟!
    火光炸開,並非普通的火焰,而是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蒼白之色,溫度極高,卻帶著一股驅邪破穢的凜然之氣!被火焰沾染的怪物頓時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身上那濃密的黑毛瞬間焦枯卷曲,皮膚滋滋作響,冒出大量黑煙,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瞬間打亂了怪物的陣腳,也給了瀕臨崩潰的小隊一絲喘息之機!
    “援軍?!”周卓又驚又喜。
    林凡卻心中一動,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隻見從側方的霧氣中,疾步走出十餘人。為首者,竟是一名身著葛布道袍、頭戴竹冠、手持一柄鬆紋古劍的年輕道士!他麵容清矍,眼神明亮而銳利,周身似乎環繞著一層無形的清氣,將周圍的霧氣都稍稍逼退。
    在他身後,跟著七八名同樣身著道袍、手持法劍或符籙的弟子,以及四五名穿著勁裝、手持奇特鉤鎖刀具的漢子。
    那年輕道士步伐不停,口中念念有詞,手中古劍連連揮動,一道道蒼白色的火焰符籙脫劍飛出,精準地射向那些混亂的怪物,每一次都能引發一陣痛苦的嚎叫和退縮。
    他身後的那些勁裝漢子則身手矯健地撲上,他們的武器似乎經過特殊處理,對付這些皮糙肉厚的怪物格外有效,鉤鎖專門絆倒怪物,刀具則刁鑽地攻擊其關節要害,配合默契,顯然是專門對付這類邪物的行家。
    有了這支生力軍的加入,戰局瞬間逆轉。怪物雖然凶猛,但似乎極其畏懼那年輕道士的蒼白火焰和符籙,攻勢受挫,開始出現潰散跡象。
    林凡和周卓趁機收攏殘兵,與那夥陌生人並肩作戰。
    約莫一炷香後,最後一頭怪物在發出不甘的咆哮後,被那年輕道士一劍刺穿心口,在蒼白的火焰中化為一灘腥臭的焦炭。
    戰鬥結束,林地間一片狼藉,血腥味和焦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林凡帶來的二十精銳,折損了近三分之一,人人帶傷,心有餘悸。
    林凡強壓下翻騰的氣血,走到那年輕道士麵前,拱手鄭重一禮:“在下林凡,多謝道長救命之恩!不知道長尊號?何以會在此險地?”
    那年輕道士收劍還鞘,打量了林凡一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回禮,聲音清朗:“貧道張瑜,乃鶴鳴山治頭祭酒門下。奉師命,下山追剿一群叛教逆徒,追蹤至此。恰逢其會,不敢言謝。”
    鶴鳴山?張天師張魯)的五鬥米教?林凡心中一震。五鬥米教此時盤踞漢中,勢力不小,其教眾擅長符籙法術,治病驅邪,與朝廷和諸侯關係微妙。他們怎麽會出現在荊州北部的伏牛山?叛教逆徒?
    “叛教逆徒?”林凡捕捉到關鍵詞。
    張瑜道長麵色沉痛地點點頭:“正是。數月前,教中數名心術不正的祭酒,竊取教中秘傳《三官手書》及諸多禁術,叛教而出,據聞與一夥來曆不明的凶人勾結,似在煉製某種傷天害理的邪藥,欲行不軌。貧道一路追蹤,發現他們最後消失的方向,便是這伏牛山深處。方才那些‘藥人’,恐怕便是他們用邪術和禁藥炮製出來的失敗品!”
    藥人!邪術禁藥!五鬥米教叛徒!
    林凡瞬間將一切串聯了起來!伏牛山深處的“狼主”,不僅勾結蠻巫、西域勢力,竟然還網羅了五鬥米教的叛徒!那些力大無窮、悍不畏死的怪物,竟然是邪術和藥物製造出來的“藥人”!
    難怪能有影響天象的邪法,難怪能有那種詭異的秘藥!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道長可知,他們聚集於此,意欲何為?那‘月圓之夜,黑林之巔,聖火重燃’又是何意?”林凡急切地問道。
    張瑜道長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失聲道:“你……你如何得知‘聖火重燃’?此乃我教中一脈早已禁絕的古老邪儀!據說需以大量生魂和至陰之物為祭品,於極陰之地月圓之夜、黑林之巔)舉行,企圖溝通幽冥,獲取非人之力!他們……他們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重啟此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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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溝通幽冥?獲取非人之力?林凡聽得頭皮發麻!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冷兵器戰爭的範疇!
    “必須阻止他們!”張瑜道長語氣斬釘截鐵,眼中充滿了決然,“此儀若成,必遭天譴,生靈塗炭!貧道縱粉身碎骨,亦不能讓其得逞!”
    有了張瑜道長這支專業隊伍的加入,林凡一行人得以安全撤離了那片恐怖的林地,返回宛城。
    回到太守府,當林凡將遭遇“藥人”以及張瑜道長的來曆和情報告知眾人時,舉座皆驚!
    劉擎嚇得麵無人色,幾乎坐不穩。徐庶、高順等人也是臉色發白,被這超乎想象的詭異敵人所震撼。
    唯有龐統,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興奮地抓耳撓腮,圍著張瑜道長問東問西,對那“藥人”、“邪儀”充滿了探究的欲望。
    “妙啊!妙啊!難怪能呼風喚雨,原來是走了邪修的路子!嘿嘿,張天師的家底都快被這幫不孝徒孫敗光了吧?”龐統嘖嘖稱奇。
    張瑜道長對龐統的狂放頗為不適,但礙於禮數,還是耐心解答了一些關於邪儀和藥人的問題,聽得眾人心驚肉跳。
    根據張瑜道長的補充,那“聖火重燃”邪儀,需要極其嚴苛的條件和大量的準備,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那些“藥人”隻是失敗的副產品,真正的儀式核心,需要特定的時辰、地點、祭品以及主持儀式的強大邪修。
    “如此說來,那‘月圓之夜’便是他們選定的時辰,‘鬼哭林’的黑石平台便是地點。”林凡沉聲道,“祭品……恐怕就是那些被擄掠的無辜百姓,甚至可能是……軍隊的俘虜!”他想到了紀靈和張勳軍中的一些失蹤案件。
    “主持者……必是那群叛徒中的首領,或許還有蠻巫中的大祭師。”張瑜道長補充道,“其目的,或是為了獲得某種強大的力量,或是為了喚醒某種沉睡的邪惡存在,甚至可能是為了……重塑某個早已隕落的強大魂魄!”他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顫抖。
    重塑魂魄?林凡猛然想起那枚刻著“董”字的令牌殘片!難道……他們的最終目的,竟然與死去的董卓有關?!想讓董卓以某種邪異的方式歸來?!
    這個想法太過駭人聽聞,讓林凡都不敢深想下去。
    “必須阻止他們!必須在月圓之夜前,找到並摧毀他們的儀式準備!”林凡斬釘截鐵。
    有了張瑜道長這位“專業人士”的加入,對付伏牛山邪祟的計劃必須做出重大調整。
    龐統也不再藏私,與張瑜道長詳細探討起來。一個精通謀略兵法,一個深諳符籙邪術,兩人竟有些惺惺相惜,很快製定出了一個更加周密且具有針對性的新方案。
    包括如何利用符籙法器防禦藥人襲擊,如何識別和破壞儀式節點,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邪術幹擾等等。
    就在眾人詳細推演新計劃之時,一名負責看守張勳遺留軍械的軍校再次匆匆跑來,臉上帶著極度驚恐的神色:
    “報!軍師!不好了!武庫……武庫那邊出事了!看守那批胡人士兵……突然發狂了!力大無窮,見人就咬,已經傷了好幾個弟兄!而且……而且他們好像在……在融化!”
    融化?!
    林凡等人臉色劇變,立刻衝向武庫。
    趕到武庫時,隻見門口一片混亂,幾名士卒驚恐地圍著。庫房內,傳來陣陣非人的嘶吼和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林凡推開眾人,向內看去。
    隻見那幾名原本被綁得結結實實、負責搬運看守胡人軍械的俘虜原是張勳部下),此刻竟全都掙脫了束縛!他們的身體如同吹氣般膨脹了一圈,雙眼血紅,口中流著涎水,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瘋狂地攻擊著看到的一切活物!
    而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皮膚表麵,正在滲出大量黃綠色的粘稠液體,肌肉仿佛蠟一樣在融化、脫落,露出森森白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比之前那怪物更加濃烈刺鼻的腥臭!
    “是那種邪藥!他們接觸軍械最多,肯定不小心沾染了更深層次的邪藥!現在發作了!”張瑜道長驚駭道,“快!用火!必須立刻燒掉他們!否則後患無窮!”
    然而,就在眾人準備動手之際,其中一個“融化”得最厲害的俘虜,忽然停止了嚎叫,他用那雙幾乎要脫落出來的眼球,死死盯住了林凡,喉嚨裏發出模糊不清、卻異常清晰的幾個音節:
    “……狼主……萬歲……”
    “……聖火……不息……”
    “……爾等……皆祭品……”
    “……月圓……同化……”
    話音未落,他的整個頭顱如同爛泥般徹底融化塌陷下去,化作一灘冒著氣泡的黃綠色膿液,徹底沒了聲息。
    武庫內,死一般寂靜。
    隻剩下那滋滋的融化聲和令人窒息的惡臭。
    林凡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那句“月圓同化”,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腦海中瘋狂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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