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血戰宛城,暗流蝕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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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城,這座荊北的門戶,在初冬的寒風中仿佛一頭受傷的巨獸,匍匐在淯水之濱。城牆上,被投石機砸出的坑窪尚未填平,新潑水結成的冰淩在垛口下閃爍著冷硬的光。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硝煙味、血腥味以及一種泥土被反複踐踏後泛起的土腥氣。
    城外,曹軍營壘連綿數十裏,旌旗蔽日,刁鬥森嚴。中軍大帳前,那麵巨大的“夏侯”帥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先鋒大將夏侯惇,獨眼罩著黑色眼罩,僅存的右眼閃爍著凶悍而焦躁的光芒,他按劍立於營前,望著那座依舊頑強矗立的城池,心中一股邪火無處發泄。
    攻城已持續半月有餘,大小數十戰,曹軍仗著兵力器械的優勢,數次攻上城頭,卻又被守軍以更加慘烈的代價硬生生打了回來。守軍主將張繡,本就是西涼宿將,麾下騎兵雖不擅守城,但其部下多百戰老卒,凶悍異常。而更讓夏侯惇頭疼的,是那個名叫高順的林凡部將,以及他麾下那支不過八百人的“陷陣營”。
    這支軍隊人數雖少,卻像一顆砸不爛、敲不碎的銅豌豆,總是出現在城牆最危險、最緊要的關頭。他們沉默、冷酷,裝備精良,戰術刁鑽,配合默契得如同一個人。無論是結陣防禦,還是短促逆襲,都展現出了極其可怕的戰鬥力。曹軍精銳的青州兵、虎豹騎先鋒,在他們麵前竟也討不到多少便宜,反而折損了不少軍官。
    “將軍,攻城器械已準備就緒,是否再次發動進攻?”副將李典上前請示,他的臉上也帶著疲憊與凝重。
    夏侯惇獨眼中凶光一閃,猛地拔出佩劍,指向宛城:“傳令!投石機,全力轟擊西北角!雲梯、衝車,全線壓上!今日午時之前,本將要站在宛城的城樓上!怯戰不前者,斬!”
    “咚!咚!咚!”
    沉悶而巨大的戰鼓聲再次擂響,如同死神的歎息,回蕩在宛城內外。
    宛城城頭,張繡盔甲染血,持槍而立,原本剛毅的臉上此刻也布滿了疲憊與風霜。他看著城外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來的曹軍,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空氣。
    “弟兄們!曹賊想要我們的命,想要我們身後的家園!告訴他們,我們西涼漢子,答應不答應?!”張繡嘶聲怒吼。
    “不答應!不答應!”城頭守軍,無論西涼舊部還是荊北士卒,皆紅著眼睛,發出震天的咆哮。連日的血戰,巨大的傷亡,早已將雙方逼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求生的本能與軍人的血氣混雜在一起,支撐著他們早已透支的身體。
    高順就站在張繡身側不遠,他依舊沉默,如同冰冷的岩石。他手中的環首刀早已砍出了數個缺口,甲胄上滿是刀劍劃痕和幹涸的血跡。他身後的陷陣營士兵,人數似乎比半月前又少了一些,但依舊眼神銳利,陣型嚴整,如同蓄勢待發的狼群。
    “高將軍,曹軍主攻西北角,那裏城牆受損最重,壓力最大,煩請你部……”張繡看向高順,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請求。這半月來,若非陷陣營數次力挽狂瀾,宛城恐怕早已易主。
    高順點了點頭,沒有多餘言語,隻是抬起手,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他身後約兩百名陷陣營士兵立刻無聲移動,如同精確的器械,迅速向壓力最大的西北角增援而去。
    戰鬥,在震天的喊殺聲與金屬碰撞聲中,再次達到白熱化!
    巨石呼嘯著砸落,在城牆上開出新的缺口,帶起一片碎石與血肉。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在空中交織,不斷有人中箭倒地。無數的雲梯搭上城頭,曹軍士兵如同螞蟻般向上攀爬,守軍則用長矛、滾木、擂石,甚至燒沸的金汁,瘋狂地向下傾瀉。
    西北角更是成了人間煉獄。城牆在此處塌陷了一角,形成了一個緩坡,曹軍精銳順著緩坡不斷向上猛衝。高順率領陷陣營死死頂在最前麵,他們結成緊密的小型圓陣,刀盾手在前,長槍手在後,如同磐石般抵擋著曹軍一波又一波的衝擊。陣型偶爾打開縫隙,便有悍卒突前,以同歸於盡的打法將衝上來的曹軍軍官斬殺,打亂其進攻節奏。
    鮮血浸透了腳下的磚石,屍體層層堆積,幾乎要將那處缺口填平。高順渾身浴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動作依舊穩定,每一次揮刀都精準而致命,仿佛不知疲倦為何物。一名曹軍司馬悍勇地衝破盾陣,直撲高順,卻被高順側身閃過,反手一刀,直接將其頭顱斬飛!熱血噴濺了他一臉,他卻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這慘烈而頑強的抵抗,讓進攻的曹軍士卒也感到了一絲膽寒。
    就在宛城攻防戰進行到最慘烈的時刻,柴桑,程普軍大營,卻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平靜與壓抑之下。
    程普拒絕了周瑜“撥付”的、數量稀少且質量堪憂的糧草,依靠自己早年的積蓄和部分仍舊忠於他的地方官員暗中接濟,勉強維持著大營的運行。士兵們怨氣未消,但礙於程普的威望,暫時還未生出大的亂子。
    然而,一股更加隱秘、更加惡毒的暗流,正在營地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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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傍晚,程普正在帳中查看地圖,思考著如果曹操突破宛城,他該如何應對。程谘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匿名信件。
    “父親!您看看這個!不知是哪個殺才,在營中散布此等惡毒謠言!”
    程普接過信件,展開一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信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刻意偽裝,內容卻極其誅心!信中說,程普早已與林凡暗中勾結,此次按兵不動,並非糧草不濟,而是等待林凡信號,準備在關鍵時刻與曹軍裏應外合,獻了吳縣,作為投靠林凡或曹操)的晉身之階!信中甚至還“言之鑿鑿”地提到了程普與那名“神秘軍需官”的幾次“秘密會麵”,以及程普麾下部分將領“異常”的調動情況,時間、地點竟有七八分吻合!
    這完全是將他往謀反的絕路上逼!
    “混賬東西!”程普氣得渾身發抖,將信紙撕得粉碎,“查!給老夫徹查!到底是誰在散布此等謠言!”
    程谘咬牙切齒:“父親,這定然是周瑜那邊的手段!除了他,還有誰對我們營中情況如此了解?還有誰能編造出這般惡毒的謊言!”
    程普頹然坐倒在椅子上,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當然知道這極有可能是周瑜的毒計,目的就是要徹底搞臭他,甚至逼反他,從而名正言順地除掉他!這種手段,比真刀真槍的廝殺更加狠辣,更加難以防備!
    “傳令下去……”程普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嚴密封鎖消息,任何人不得再議論此事!所有將領,無令不得擅離營地!加強營防,尤其是……防備來自柴桑方向的‘不明’襲擊!”
    他感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收緊,而自己,似乎已經成了網中之魚。
    然而,噩耗並未結束。就在當夜,那名一直負責與山越邊境貿易、被“靖安司”盯上的軍需官,被人發現溺斃在營外不遠處的一條小河裏!現場被打掃得很幹淨,沒有任何搏鬥痕跡,仿佛隻是一場意外失足。
    但程普和程谘都知道,這絕不是意外!這是滅口!是有人要掐斷這條線,坐實他程普“通敵”的罪名!
    緊接著,次日清晨,一支來自吳縣、由張昭等文官派出的“勞軍”隊伍抵達大營。為首的官員在奉上微薄的勞軍物資後,卻“私下”向程普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據江東內部“可靠”情報顯示,林凡在撤離曲阿前,曾與程普將軍有“秘密聯絡”,雙方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這接連的打擊,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程普心頭。謠言、滅口、乃至“自己人”看似好意實則誅心的“提醒”……周瑜的組合拳,一拳重過一拳,幾乎要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徹底封死!
    營中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一些原本忠於程普的將領,看他的眼神也開始閃爍不定。猜疑如同瘟疫,在沉默中瘋狂蔓延。
    程普獨自坐在帳中,燭火映照著他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臉龐。他望著帳壁上懸掛的孫堅、孫策的畫像,虎目之中,竟隱隱有淚光閃動。
    “文台孫堅)兄……伯符孫策)賢侄……我程德謀……對得起孫氏啊!為何……為何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就在程普陷入絕境,宛城血戰方酣之際,江夏的林凡與諸葛亮,正對著最新傳來的戰報和情報,進行著緊張的推演。
    “高順與張繡,打得很好,甚至超出了預期。”諸葛亮看著宛城方向的戰報,羽扇輕搖,眼中帶著讚許,“夏侯惇銳氣已挫,傷亡不小,曹操主力被牢牢吸引在城下。隻要宛城能再支撐一月,隆冬將至,曹軍後勤壓力倍增,其攻勢必然減緩。”
    林凡點了點頭,但眉頭並未舒展:“宛城已是強弩之末,高順信中說,陷陣營折損近半,張繡部傷亡更重,箭矢、滾木等守城物資也消耗巨大。能否撐過一月,仍是未知之數。”
    他拿起另一份來自柴桑的密報,語氣凝重:“更麻煩的是周瑜。他按兵不動,坐觀成敗之心已昭然若揭。而蔣幹滯留柴桑,與周瑜‘靖安司’的人接觸頻繁,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遊說。”
    徐庶在一旁補充道:“我們安插在程普軍附近的人也傳來消息,程普處境極其不妙,軍中流言四起,其心腹軍需官離奇死亡,恐怕是周瑜要對其下死手的征兆。”
    林凡的手指在案幾上重重一點:“周瑜這是要一石二鳥!既借曹操之手消耗我們,又借機徹底清除程普這個內部隱患!若程普被逼反或被除掉,江東內部再無製衡周瑜之力,他便可更加從容地執行其‘坐收漁利’的策略!”
    諸葛亮目光閃動:“程普不能倒!至少,在曹操退兵之前,他必須活著,必須保有部分力量,才能讓周瑜投鼠忌器!”
    “不錯!”林凡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必須給程普送去一份‘大禮’,一份足以讓他暫時自保,又能讓周瑜不敢輕舉妄動的‘大禮’!”
    他看向徐庶和墨衡:“把我們掌握的,關於蔣幹與‘靖安司’某些人秘密接觸,試圖收買、構陷江東將領不僅僅是程普)的證據,選一部分最勁爆的,匿名送給張昭,同時,抄送一份給程普!”
    徐庶立刻領會:“軍師是想禍水東引?將周瑜與曹操使者‘勾結’的嫌疑,反扣回去?”
    “不止如此。”林凡冷然道,“還要把我們之前截獲的,曹操‘校事府’製定的,一份關於挑撥江東內部、誘降部分將領的初步計劃當然是經過我們‘加工’的),也一並送過去。要讓張昭、程普,乃至孫權都看到,曹操和周瑜,誰才是真正想搞亂江東的人!”
    這是一招險棋,一旦操作不當,可能引火燒身。但此刻,為了保住宛城防線,為了維持抗曹大局,必須給周瑜製造足夠的麻煩,讓他無法全力對付程普,也無法完全置身事外!
    “另外,”林凡深吸一口氣,“以我的名義,親自給程普寫一封信。不必勸降,隻陳述利害,告訴他,若他倒下,江東再無老臣能製衡周瑜,孫氏基業恐將易主!讓他為了孫氏,為了江東,也必須堅持下去!”
    信使帶著林凡的親筆信和那些精心準備的“禮物”,趁著夜色,再次悄然潛向吳縣方向。
    林凡走到窗邊,望著東南方。他不知道這劑猛藥能否救活程普這棵即將傾覆的大樹,更不知道,這舉動會否徹底激怒周瑜,引來更瘋狂的報複。
    宛城在流血,江東在暗鬥,而北方的曹操,依舊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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