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郡守之爭,暗流再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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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沅城頭,硝煙尚未完全散盡,殘破的戰旗與凝固的血跡昭示著不久前那場慘烈的攻防。然而,比城頭景象更為複雜的,是城內的權力格局。
    關羽以破城首功之姿,當仁不讓地接管了臨沅城防,其麾下士卒迅速控製了府庫、城門等要害。江陵軍的旗幟在太守府上空高高飄揚,關平、周倉等將領往來巡視,儼然以征服者自居。敗退的蠻兵遺留下的混亂與權力真空,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被這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填補。
    然而,這種“一家獨大”的局麵,並未持續太久。
    就在關羽入駐太守府的次日,魏延便奉龐統之命,率領三千竟陵精銳,浩浩蕩蕩開赴臨沅城北門外,依山傍水,紮下了一座與江陵軍營壘遙相對峙的堅固營寨。營寨甫一立定,魏延便派使者入城,遞上龐統的親筆書信,信中措辭客氣,卻立場鮮明:竟陵軍為解武陵之圍,血戰建功,更招撫蠻首沙摩柯,平息邊患,於情於理,有權參與武陵戰後一切善後事宜,包括城防與郡務。
    幾乎在同一時間,沙摩柯率領初步整編的“無當飛軍”先頭部隊約兩千人,清一色的蠻族勇士,穿著竟陵提供的製式皮甲,手持特色武器,出現在臨沅城南麵的山麓地帶,扼守住了通往五溪的要道。這支軍隊的出現,不僅象征著蠻患的平定,更以一種強悍的姿態,向所有人宣告著竟陵在此地不容忽視的軍事存在。
    一時間,臨沅城外,竟陵軍與無當飛軍一北一南,隱隱對城內的江陵軍形成了鉗製之勢。城內的氣氛,瞬間從戰後的鬆懈,變得微妙而緊張起來。
    武陵太守金旋,在蠻兵破城前夕,於混亂中試圖攜家眷細軟從東門突圍,卻不幸遭遇小股潰散的蠻兵,混戰中被亂箭射殺,其首級亦不知去向。這個消息由關羽軍首先確認,並迅速傳開。
    太守之位空懸,如同在餓狼群中拋下了一塊鮮肉。
    關羽的態度最為直接。他以雷霆手段平定城內殘餘騷亂後,便以“維護地方安定,以待州牧指劉琦)委任”為名,行文安民,並開始著手任命臨時官吏,處理日常政務。其意圖不言自明——要在劉備或劉琦)的正式任命下達前,造成江陵方麵實際控製武陵的既成事實。
    這一舉動,立刻激起了強烈的反彈。
    首先發難的,是武陵本地的豪強大族。以樊胄、習珍為首的幾家大姓,在蠻亂中雖也損失不小,但根基未動,族中私兵部曲仍保有相當實力。他們本就對金旋這個外來太守不甚感冒,如今更不願見到另一個更強大的外來勢力劉備)輕易接管武陵。關羽的強勢做派,讓他們感到了巨大的威脅。
    “關將軍!”郡丞府內,樊胄帶著幾位族老,麵見關羽,語氣雖恭,言辭卻硬,“金太守不幸罹難,武陵無主,人心惶惶。將軍破賊有功,我等感激。然郡守人選,關乎一郡之政令法統,是否應速報襄陽琦公子,由其定奪?或是召集郡中各縣令長、有名望的士紳,共同推舉賢能,暫攝郡事?如此,方合體製,亦安民心啊。”
    關羽丹鳳眼微眯,臥蠶眉挑起,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金旋無能,致使蠻亂,生靈塗炭。今亂局初定,百廢待興,豈能拘泥於繁文縟節?備兄乃漢室宗親,仁義著於四海,更有景升公托付之誼,暫攝郡務,安定地方,有何不可?待局勢穩定,自會稟明琦公子。”
    習珍在一旁不卑不亢地接口道:“將軍所言固然在理。然則,此次平亂,並非隻有江陵一路兵馬。竟陵林軍師遣龐士元先生率軍來援,奇襲雄溪,招撫沙摩柯,功勳卓著。若論平息蠻患,龐軍師之功,恐不在將軍之下。武陵善後,若全然繞過竟陵,隻怕……難以服眾,亦非同盟之道。”
    關羽臉色一沉,他最不願聽的,便是有人將竟陵之功與他相提並論,尤其是“奇襲雄溪”這等讓他如鯁在喉的戰績。他冷哼一聲:“龐士元之功,關某自會向主公稟明,論功行賞。然郡守之任,非同小可,豈能兒戲?”
    會談不歡而散。樊胄、習珍等人離開後,麵色陰沉,心中已然明了,想依靠關羽“主持公道”是不可能的了。
    當夜,竟陵軍營,中軍大帳。
    龐統悠哉悠哉地品著當地產的粗茶,聽著魏延匯報城內的動向以及樊胄等人拜訪關羽的情形。
    “不出所料,”龐統放下茶杯,嘿嘿一笑,“關羽性傲,欲獨吞武陵,必然激起本地士族反彈。這樊胄、習珍,便是我們的突破口。”
    他轉向侍立一旁的墨衡麾下負責此間情報的“暗羽”頭目:“與樊、習兩家的接觸如何了?”
    那頭目躬身答道:“回軍師,已然接上頭。樊胄對關羽霸道極為不滿,擔憂劉備勢力入主後,會侵奪其家族利益。習珍則更傾向於尋求一個能製衡劉備的勢力。他們均表示,願支持我軍在武陵的利益,甚至……支持由我方推薦太守人選。”
    龐統點了點頭,又問:“金旋已死,郡中還有其他夠分量、且可能被劉備推出來的人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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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郡尉鞏誌,手握部分郡兵,在金旋死後一度試圖維持秩序,後被關羽接管。此人能力平平,但資格老,若劉備為求平穩過渡,可能會推他出來暫代。另外,從事鞏誌與郡尉同名不同人),乃金旋心腹,與劉備方麵似有暗中接觸。”
    “鞏誌……兩個鞏誌,倒是有趣。”龐統手指輕敲桌麵,“一個掌兵,一個近臣……劉備若想快速掌控武陵,從此二人入手,確是捷徑。”
    他沉吟片刻,對魏延道:“文長,明日你親自去拜訪一下那位郡尉鞏誌,帶上我的拜帖和一份‘厚禮’。不必談太守之位,隻表達我軍對穩定武陵局勢的關切,以及對他個人地位的……尊重與支持。”
    “末將明白。”魏延會意,這是要去穩住,乃至拉攏郡尉鞏誌,至少讓他保持中立。
    “至於那位從事鞏誌……”龐統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讓‘暗羽’盯緊他。若他真與劉備勾結甚深,必要時,可以讓他‘意外’消失,或者,讓他身上發生些足以失去信譽的‘意外’。”
    “屬下遵命!”
    接下來的數日,臨沅城內暗流洶湧,各方勢力頻繁接觸,密會不斷。
    關羽一方麵加緊對城防和郡府的控製,另一方麵,也派馬良等人四處遊說本地士族,許以好處,試圖分化拉攏。同時,他也正式行文至襄陽,向劉琦“報捷”並“舉薦”郡尉鞏誌暫代太守之職,文中極力渲染江陵軍的血戰之功,對竟陵軍的作用則一筆帶過。
    然而,龐統的反擊更為淩厲有效。
    在“暗羽”的暗中推動下,關於“關羽欲獨霸武陵,排擠竟陵功臣”、“劉備勢力外來,難以信任”的流言開始在士族與百姓中悄然傳播。同時,竟陵方麵與樊胄、習珍等大族的聯絡日益緊密,龐統甚至通過沙摩柯,與一些親近蠻族的本地豪強也搭上了線,承諾保障他們在五溪地區的貿易利益。
    更讓關羽惱火的是,郡尉鞏誌在接受了魏延的“拜訪”後,態度變得曖昧起來,對於關羽的某些命令,開始以“需與各方商議”、“恐引竟陵誤會”為由,推諉執行。而那位從事鞏誌,則在一場“酒後失足”後,臥病在床,無法視事,其與江陵方麵的秘密聯絡自然也中斷了。
    此消彼長之下,江陵軍雖然控製著臨沅城,但在武陵郡的輿論和士族人心上,竟隱隱落了下風。關羽發現自己陷入了泥沼,軍事上的勝利並未能順利轉化為政治上的掌控。每當他試圖推進一件事,總會遇到無形的阻力,而這阻力的源頭,都指向城北那座看似平靜的竟陵軍營。
    這一日,關羽與馬良、關平等人正在府中商議對策,忽聞城外傳來喧鬧之聲。登城一看,隻見魏延與沙摩柯並轡而行,率領數百騎兵,正在臨沅城外例行巡弋,軍容雄壯,士氣高昂。沿途甚至有百姓和士人駐足觀看,指指點點,神色間竟頗有敬畏與認同。
    沙摩柯更是用蠻語高聲呼喝,內容經通譯大致為:“林軍師仁德,龐軍師妙算,方有我五溪與漢家重修舊好,共享太平!沙摩柯與無當飛軍,誓死效忠林軍師,保境安民!”
    這番做派,與其說是巡弋,不如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武力展示與政治宣言。
    關羽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握著城牆垛口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他深知,若再這樣下去,即便劉琦的任命文書下來,一個被竟陵和本地士族聯手抵製的太守,也絕難在武陵站穩腳跟。
    “父親,這龐士元欺人太甚!”關平怒道。
    馬良輕歎一聲:“君侯,看來武陵之事,已非我軍獨力可決。竟陵借平亂之功,攜沙摩柯之威,已深植影響力於此。強行動硬,恐生大變。是否……需請示主公,或與那龐士元,正麵談一談了?”
    關羽望著城外那支耀武揚威的騎隊,丹鳳眼中寒光閃爍,沉默了許久,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備馬!去竟陵軍營!某要親自會會那龐統!”
    新一輪的,更為直接、也更為凶險的博弈,即將在這硝煙方散的武陵郡治,正式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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