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糧庫烈焰:以命贖罪的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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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糧庫的探照燈刺破夜色,在蒸騰的水汽中劃出慘白的光軌。葛安的黑色越野車正撞開最後一道鐵門,車後拖曳著長長的火星——沈耀東的警車像條瘋狗般死死咬著尾巴,保險杠早被撞得變形,擋風玻璃裂紋裏滲進的血珠,是他剛才為了逼停對方,被彈片劃傷的額頭流下的。
“葛安!你跑不掉了!”沈耀東對著對講機嘶吼,聲音混著血腥味,“師傅在天上看著呢!”
糧庫深處傳來“滋滋”的聲響,那是全自動桑拿消毒係統啟動的聲音。濕熱的蒸汽迅速彌漫開來,能見度不足三米,溫度計指針瘋狂飆升,橡膠鞋底踩在金屬地板上,燙得滋滋作響。葛安突然猛打方向盤,越野車原地打轉,撞翻了堆成小山的麻袋,稻穀混著蒸汽滾滾湧來,像片沸騰的金色海洋。
沈耀東沒有減速。他看著後視鏡裏閃爍的警燈越來越遠——佟林帶著特警還在糧庫外圍,他必須拖住葛安。猛地掛擋踩油門,警車像枚失控的炮彈,頂著熱浪撞向葛安的車尾。
“轟隆”一聲巨響,兩輛車卡在糧庫中央的消毒艙裏。蒸汽閥門被撞碎,滾燙的白霧瞬間灌滿空間,溫度驟然升至六十度,木質貨架開始冒青煙。葛安推開車門想逃,卻被沈耀東死死拽住腳踝,拖回滾燙的車廂。
“你師傅當年也是這麽拽著我的腿,”葛安獰笑著,掏出藏在鞋底的匕首,“可惜他老了,你也一樣!”
匕首刺進沈耀東小腹的瞬間,他反而笑了,笑得眼淚混著血沫噴出來。他死死抱住葛安的腰,用盡最後力氣扳動了旁邊的緊急製動杆——糧庫的防火係統應聲啟動,高壓水霧混合著消毒用的化學藥劑傾盆而下,與高溫蒸汽碰撞出刺鼻的毒氣。
“一起下去給我師傅賠罪!”沈耀東的嘶吼在密閉空間裏回蕩,他咬斷了葛安持刀的手腕,任憑對方的拳頭砸在自己背上,直到兩人體力耗盡,在不斷升高的溫度裏漸漸失去意識。
當特警破門而入時,隻看到兩具相擁而亡的焦黑軀體,被凝固的稻穀和化學結晶包裹著,像塊醜陋的琥珀。沈耀東的手指還保持著攥緊葛安衣領的姿勢,那力道,仿佛要將這十年的仇恨,都捏碎在掌心。
三天後,沈耀東的妻子抱著病曆本走進警局。她把一個鐵皮盒子放在佟林麵前,打開時,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一遝遝鈔票,用橡皮筋捆著,每張紙幣上都印著沈耀東笨拙的字跡:“2月3日,葛安賄款,暫存”“3月15日,違心所得,清還”。
“他說這些錢沾著血,不能用在小彤的手術上,”女人的聲音發顫,懷裏的小彤正發著高燒,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他偷偷去賣血,還接了三份夜班,說要靠幹淨的錢給孩子治病……”
季潔看著那盒錢,突然想起沈耀東最後一次接受訊問時,眼裏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他說:“我女兒問我,爸爸是不是壞人。我說不是,爸爸隻是走岔了路,現在要去把路鋪直了。”
佟林翻開沈耀東的執勤日記,最後一頁畫著幅歪歪扭扭的簡筆畫:一個穿警服的人牽著小女孩,背景是太陽和雲朵。旁邊寫著:“等爸爸回來,帶你去看師傅種的那棵鬆樹。”
警局大院的老鬆樹下,鄭一民把沈耀東的警號從牆上摘下,摩挲著那串冰冷的數字。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像在重複那句沈耀東常掛在嘴邊的話:“師傅說,警察的槍是用來保護人,不是用來指著自己人的。”
小彤的手術費最終由警局和公益基金共同承擔。手術那天,季潔去了醫院,看著保溫箱裏插滿管子的小女孩,突然明白沈耀東最後的眼神——那不是絕望,是釋然。他用最慘烈的方式,給女兒鋪了條幹淨的路,也給自己扭曲的救贖,畫上了滾燙的句號。
“十六槍案”的卷宗最終歸檔時,佟林在沈耀東的認罪書末尾,添了句話:“罪無可赦,情有可原。”窗外的陽光落在字跡上,泛著溫暖的光暈,仿佛在說,有些錯誤,需要用一生去彌補,但隻要向著光走,哪怕最後倒在半路,也算沒辜負頭頂的警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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