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黃皮子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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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走後,一件件怪事紛至遝來。
    天一黑,屋裏就不安寧。
    一個沒頭沒腿、軟軟囔囔、渾身是血的東西,會在地上蛄蛹東北話,像綠青蟲那樣爬),直直地衝我來。
    每次它快要爬到我身邊時,那隻火紅的大狐狸就會突然出現,擋在我前麵。
    它一出現,那坨血糊糊的東西就縮回去了。
    還有,每次我照鏡子,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是自己,鏡子裏映出的,是一張笑嗬嗬、眼神溫和又慈祥的狐狸臉!眨眨眼定睛再看,才變回我自己的容貌,這事兒發生了好多回。
    父親走了大概幾個月,家裏請了個跳大神的女人。
    晚上,為了省電,屋裏隻點了油燈,黑乎乎的。
    她在供桌前擺上饅頭、肉和酒,點了三炷香,盤腿坐在炕上。
    沒過多久,她身子開始哆嗦,先是手指頭抖,接著肩膀也晃,到後來整個身子都跟篩糠似的,抖得越來越厲害。
    突然,她睜開眼,那眼神直勾勾的,沒一點活人氣兒,看得人頭皮發麻。
    她開始用一種奇怪的調子唱起來,詞兒我聽不懂。
    怪的是,那三炷香燒得飛快,供桌上酒杯裏的酒,也眼見著一截一截往下少,像有看不見的嘴在喝。
    她突然用一種又尖又啞的聲音說:“來口哈拉氣酒)!再來根草卷煙)!” 聲音又尖又啞,像用砂紙磨過似的。
    旁邊我奶奶趕緊把酒和煙遞過去。
    她灌了一大口酒,又猛吸了兩口煙,煙霧從鼻孔裏噴出來,罩得臉模模糊糊的。
    “你們家老輩兒,”她吐了個煙圈,聲音冷得像冰,“吊死過一窩黃大仙!人家來尋仇了!要你們家三代,代代吊死一個!”
    她頓了頓,眼睛往我身上掃了掃,“這是…第二個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小小的拳頭攥得緊緊的:第二個?那第一個是誰?我咋不知道?
    “第一個……是他二爺……”奶奶在旁邊抽抽搭搭地接話,聲音帶著哭腔,“就是他爸的二叔……當年……也是上吊沒的……”
    奶奶的話還沒落地,我眼角餘光瞥見牆角的陰影裏,蹲著個黃乎乎的東西,是隻黃鼠狼!它就那麽縮著,黑眼珠亮亮的,靜靜地瞅著屋裏的一切,像個看熱鬧的。
    沒等我回過神,那黃鼠狼不知啥時候爬到了窗台上。
    它扒著窗台,前爪抓得窗棱上的木頭“咯吱”直響,眼神凶巴巴的,齜著牙,露出尖尖的白牙,一副要撲進來的樣子。
    可炕上的大仙像是瞎了似的,眼皮都沒抬一下。
    大仙沒提窗台上的黃鼠狼,隻說要化解這事,得誠心賠禮、上供、磕頭,還得選個良辰吉日。
    說完,她突然朝我咧嘴一笑,那笑容怪怪的,“小金童…小金童好啊…”
    然後就身子一軟,說“打馬回山了”意思是身上的仙人離開了),人恢複了正常。
    家裏按大仙說的準備東西:紅布、白酒、整個豬頭、一條大鯉魚、活雞還有雞蛋。
    定好日子,晚上大仙又來了。
    供桌擺在院子裏,朝著東南方向。
    他們讓我披上那塊紅布,又把三炷香塞到我手裏,讓我點。
    我心裏一百個不情願,那紅布糙得紮皮膚,香灰燙得手指頭疼。
    特別是讓我對著供桌磕頭時,我渾身都別扭,好像有啥東西在拽著我的後領。
    可爺爺奶奶在旁邊盯著,眼睛瞪得圓圓的,我隻好“咚”地跪下,磕了一個。
    剛磕完頭站起來,怪事就來了。
    我感覺後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力氣很大,直接把我推了個大踉蹌!緊接著,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好像我不是我了,變成了那隻大紅狐狸!低頭看,雙手好像變成了爪子,我控製不住地對著供桌和香案齜牙咧嘴,揮舞著手臂爪子),喉嚨裏還發出“嗚嗚”的低吼。
    “這孩子咋了?這孩子咋了?”爺爺奶奶嚇得臉都白了,抓著大仙的胳膊直哆嗦。
    大仙沒直接回答他們,反而對著“我”或者說對著我身體裏的東西)歎口氣:“老仙,我知道你心疼弟馬,可欠了人家的債,就得認錯還債啊…躲是躲不過的…”
    我或者說控製我身體的東西)又被迫磕了幾個頭。
    就在這時,供桌那邊黑影一閃,一隻黃鼠狼的身影掠過,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就不見了。
    父親走後,母親回了娘家。
    爺爺奶奶不知是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還是因為這事兒嚇破了膽兒轉而打心底裏嫌我晦氣,對我越來越差。
    以前好歹還給口熱飯,後來連好臉色都沒了。
    爹的百天祭日那天,媽回來了。
    上午,她騎著自行車馱著我去上墳。
    剛出村,車鏈子“嘩啦”掉了。
    媽蹲在地上擺弄半天,修好騎了沒幾步,“哢噠”又掉了。
    反複好幾次,媽額頭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掉。
    “死了也不消停!”她突然站起來,對著空無一人的路邊罵,聲音帶著哭腔,“你折騰我就算了,折騰孩子幹啥!他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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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了,罵完這話,車鏈子再也沒掉過,一路順順當當騎到了墳地。
    我們擺上糕點和水果,燒紙的時候,平地突然刮起一陣怪風,卷著那些燃燒的紙錢,“呼呼”轉成個大火圈,在墳前打了幾個旋。
    燒完紙,媽摸了摸我的頭,啥也沒說,當天就走了。
    爺爺對我越來越凶,好像我是個禍根。
    他動不動就發脾氣,有一次不知為啥,抓起我的頭發就往牆上撞,“咚、咚”的,疼得我眼淚直流。
    飯也不給吃飽,有時候一天就給個幹硬的窩頭。餓,我就和鐵子去田野裏找吃的,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為了吃飽我都幹過。
    那年冬天特別冷,雪下得沒到膝蓋。
    我穿著露腳趾的破棉鞋,裹著件打滿補丁的薄棉襖,凍得渾身直哆嗦,牙齒“咯咯”響。餓得不行,我瞄上了村頭土地廟剛剛擺上的貢品,剛把一個饅頭塞進嘴裏,就被村裏人看見告訴爺爺。爺爺怒氣衝衝找到正狼吞虎咽的我,一巴掌打掉我手裏剩下的小半個饅頭,一路把我踹回了家。
    終於有一天,爺爺把我叫到跟前,眼神冷得像冰:“你這晦氣東西,留著也是個禍害。”他找了個隔壁村的遠房親戚,塞給人家幾塊錢,讓她把我送到城裏,交給我媽。
    我背著個小包袱,裏麵隻有兩件破衣服,跟著那親戚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土房,院子裏的老黃狗對著我搖尾巴,可爺爺和奶奶,連門都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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