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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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靈礦工踩著低階浮空法器,沿著臨時搭建的棧道緩緩上升。這條棧道蜿蜒曲折,從火山腳下盤旋而上,直通噴吐著硫磺氣息的火山口。
他們身後背著由靈竹編織而成的背簍,這種靈竹經過特殊煉製,耐得住高溫炙烤,即便靠近岩漿也不會輕易焚毀。
腳下的浮空法器微微泛著青光,雖隻是低階貨色,但勝在節省腳力,讓他們能更快抵達礦脈。
其中一名礦工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皮耷拉著,顯然沒睡醒。另一名身材壯實的礦工——被喚作“二哥”的——見狀,眉頭一皺,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在火山口回蕩,被打的礦工“哎呦”一聲,捂著後腦勺,疼得齜牙咧嘴。他揉著迅速鼓起的小包,憤憤地瞪向二哥:“打我作甚?”
二哥沒答話,眼神陰沉,反手又是一掌,這次結結實實扇在了對方臉上。
“啪!”
這一下力道更重,被打的礦工——老五——半邊臉頓時火辣辣的,睡意徹底消散。他捂著臉,眼神閃爍,心虛地嘟囔道:“這次我可沒賭靈石啊……”
“是沒賭!”二哥冷笑一聲,手指幾乎戳到老五鼻尖,“你還有臉提賭?前幾日休沐,你幹了什麽好事,自己心裏沒數?你媳婦都鬧到我這兒來了!”
老五臉色一僵,隨即垮下肩膀,委屈道:“二哥,這能怪我嗎?該給的靈石,我哪次少交了?可她眼裏隻有那幾個小崽子,我回去,她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不去春香樓找點樂子,難道活活憋死?”
二哥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老五那張黝黑的臉上寫滿了委屈,眉頭緊鎖,嘴角下撇,像是憋了一肚子苦水,可字字句句裏又裹著刺人的怨氣。
二哥心裏清楚,這是兄弟的家務事,自己說多了反倒不合適,隻得重重歎了口氣,語氣緩和道:“弟妹也不容易啊,五個孩子要拉扯,她還得去外頭接紡織靈紗的活計,日夜操勞……”
“她不容易?我容易?!”老五猛地打斷他,嗓音陡然拔高,眼中閃過一絲陰鬱,“可這也不是她一個月不讓我碰她的理由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冷笑,“說白了,不就是嫌我賺的靈石少,供不起她穿金戴銀、吃香喝辣麽?”
二哥見狀,立刻閉了嘴。他知道,此刻的老五就像一座瀕臨噴發的火山,堵不如疏,不如讓他痛痛快快把怨氣吐幹淨。
果然,老五越說越激動,聲音在空曠的火山岩壁上回蕩,從媳婦的冷眼數落到孩子的吵鬧,從靈礦的辛苦抱怨到春香樓姑娘的溫言軟語,喋喋不休地發泄了整整一刻鍾,直到嗓子微微發啞,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四周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浮空法器運轉時細微的嗡鳴,以及遠處火山口傳來的低沉轟鳴。
熱風卷著硫磺味掠過,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二哥沒再多言,隻是伸出粗糙的大手,在老五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力道沉得讓老五身子都晃了晃。
老五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終於不再吭聲。兩人沉默著催動腳下法器,青蒙蒙的靈光閃爍,載著他們向火山口飛去。
隨著他們逐漸逼近火山口,空氣中的溫度驟然攀升,灼熱的氣浪扭曲了視線,連呼吸都變得滾燙起來。
兩名靈礦工不得不運轉體內法力,在周身凝聚出一層薄薄的靈光屏障,隔絕那幾乎能烤焦皮肉的高溫。法力流轉間,燥熱稍減,二人這才稍稍舒了口氣。
老五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忍不住低聲咒罵道:“這流火閣,當真摳門到極點!連件抗火服都舍不得發,每次都得靠自身法力硬扛,再這麽下去,遲早把咱們榨幹!”
他的聲音裏滿是憤懣,可在這灼熱的環境下,連抱怨都顯得有氣無力。
二哥依舊沉默,隻是微微搖頭。他心知肚明——流火閣不是發不起抗火服,而是不願發。閣內靈礦工數以百計,若每人配上一件,光是租賃費用便是一筆天文數字。
此地管事精明得很,能省則省,至於礦工們的辛苦?在他們眼裏,不過是消耗品罷了。
終於,二人抵達火山口邊緣。
眼前的景象堪稱壯觀——
一座龐大的機械鐵架巍然矗立於火山口之上,粗壯的玄鐵支架深深嵌入岩壁,紋絲不動。
架子的中央,懸掛著一個巨型碗狀勺鬥,通體由耐高溫的赤銅打造,表麵刻滿繁複的降溫靈紋。
此刻,那勺鬥正緩緩探入翻湧的岩漿之中,舀起滿滿一勺赤紅灼亮的熔岩。岩漿黏稠滾燙,其中隱約閃爍著點點金光,宛如星辰墜入火海——那便是珍貴的金沙。
然而,金沙與岩漿混雜,必須盡快分離。
早已等候在旁的礦工們動作迅捷,他們手持特製的冷卻岩盒——由先前凝固的岩漿熔鑄而成,能夠短暫隔絕高溫。
巨型碗狀勺鬥緩緩傾斜,赤紅粘稠的岩漿如同流動的火焰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入下方一個巨大的分流器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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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器皿通體漆黑,表麵布滿暗紅色的靈紋,在高溫炙烤下閃爍著微光。岩漿在器皿中被巧妙分流,化作數十道細流,精準地注入下方排列整齊的耐熱石盒中。
數百名靈礦工嚴陣以待,他們背上的靈竹背簍早已準備就緒。每當一個石盒被岩漿填滿,立刻就有礦工上前將其放入背簍。
滾燙的岩漿在特製石盒中翻湧,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熱浪,礦工們卻早已習以為常。背簍裝滿後,他們熟練地掐訣念咒,腳下的浮空法器頓時青光大作,載著他們如離弦之箭般向山下疾馳而去。
山腳下,數百名低階煉器師嚴陣以待。
他們身前,一排排熔爐烈焰熊熊,爐身上符文閃爍,散發出驚人的熱力。礦工們將岩漿盒投入爐中,煉器師們立刻催動法訣,爐火暴漲,熔岩再度沸騰。
在高溫與靈力的雙重作用下,岩漿逐漸蒸發,隻留下那些璀璨的金沙,沉澱於爐底——
至此,赤炎流金沙,才算真正誕生。
老二和老五也在忙碌的隊伍中。兩人配合默契,快速將八個裝滿岩漿的石盒裝入背簍。
就在他們準備啟程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
隻見火山腹地的岩漿湖中,一條足有十丈長的赤炎巨蛇破漿而出,它通體赤紅,鱗片間流淌著熔岩般的光芒,正憤怒地與一名淩空而立的修士對峙。
是築基期的赤炎蛇王!老五驚呼道,手中的動作不由一滯。
那修士一襲青衣,在赤紅的岩漿背景下顯得格外醒目。他腳踏一柄流光溢彩的飛劍,麵對蜂擁而至的赤炎蛇群,隻是冷冷一笑。
隨著他劍訣一引,五柄靈劍驟然浮現,幻化出七十二柄劍,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劍陣。劍光如雨,將數百條赤炎蛇盡數籠罩其中。
嘶——蛇群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劍陣內血光四濺。不到半個時辰,當劍陣散去時,原本密密麻麻的蛇群已所剩無幾,隻有那條赤炎蛇王還在苦苦支撐。
它身上遍布劍傷,熔岩般的血液不斷滴落,在接觸到岩漿時發出的聲響。
修士並未追擊,隻是負手而立,冷眼旁觀。赤炎蛇王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嘶吼,龐大的身軀緩緩沉入岩漿之中,隻留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
老五呆立在浮空法器上,目光癡癡地追隨著遠處那道飄逸出塵的身影。那位青衣修士淩空而立,衣袂翻飛間盡顯仙家氣度,隨手布下的劍陣便讓整群赤炎蛇灰飛煙滅。
他不由得攥緊了背簍的肩帶,粗糙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低聲呢喃道:若是...若是我有那位前輩境界,家中那婆娘還敢給我臉色看?
老二聞言,布滿風霜的臉上露出苦笑。他伸手拍了拍老五的肩膀,粗糙的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醒醒吧,老五。咱們這種五靈根的資質,能修到練氣中期已是祖墳冒青煙了。
說著,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兩人之間比了比,三塊下品靈石,這就是咱們一個月的工錢。築基?嗬,那得攢到猴年馬月去。
老五的肩膀頓時垮了下來,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他低頭看著腳下翻湧的岩漿,赤紅的火光映照在他黝黑的臉龐上,將那張寫滿失意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沉默片刻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催動浮空法器與老二並肩向山下飛去。兩人的身影在滾滾熱浪中逐漸模糊,最終化作兩個小黑點消失在山路上。
與此同時,半空中的何太叔緩緩收回飛劍。他負手而立,淡漠的目光掃過下方遍布的蛇屍。
岩漿湖麵上漂浮著數十條赤炎蛇的殘軀,暗紅色的血液與熔岩交融,散發出刺鼻的焦臭味。唯有那條築基期的蛇王方才遁走時在岩漿中留下的旋渦,還在緩緩旋轉。
果然...何太叔輕撫長須,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築基與練氣,當真是雲泥之別。
想當年他還是練氣大圓滿時,施展一次劍陣就要耗盡大半靈力。而如今,這等規模的劍陣不過是信手拈來,消耗的靈力尚不及丹田儲備的十一。
他抬手掐了個清塵訣,沾染在衣角的一絲蛇血頓時化作青煙消散。袖袍輕揮間,腳下飛劍發出清越的劍鳴,載著他化作一道流光遠去,隻留下滿目狼藉的戰場,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劍氣餘威。
何太叔正凝神內視,檢視著丹田內流轉的靈力,忽然被一陣諂笑打斷了思緒。他微微蹙眉,轉身便見一個身著錦袍的矮胖男子正踩著件低階飛行法器,滿臉堆笑地湊上前來。
哎呀呀!那管事搓著肥厚的雙手,臉上的褶子擠成一團,活像個發皺的肉包子。小的早就跟掌櫃的說,請何前輩來坐鎮是最劃算的買賣!您瞧瞧,這群赤炎蛇在您劍下,簡直比砍瓜切菜還容易!
何太叔淡漠地掃了他一眼,目光如霜。管事被這眼神一刺,頓時縮了縮脖子,諂笑僵在臉上。
此地的赤炎金沙,還需開采多久?何太叔突然開口,聲音冷冽如泉,某在此已坐鎮兩年有餘。他袖袍一拂,與你們掌櫃的三年之約,屆時若仍未采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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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那管事慌忙擺手:前輩放心!絕對能在約期前...
最好如此。
何太叔不等他說完,周身突然騰起一道清光。隻見他劍指一引,腳下飛劍頓時發出龍吟般的清嘯。
在管事驚愕的目光中,那道白色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隻餘幾縷被劍氣攪碎的雲絮緩緩飄落。
遠處山壁上,一處被劍氣削出的洞府隱約可見。洞口籠罩著淡淡青光,那是何太叔布下的防護禁製。
流光瞬息而至,在洞府前現出身形。何太叔袖袍輕振,禁製應聲而開。他邁步而入時,身後禁製又無聲閉合,將外界的喧囂與濁氣盡數隔絕在外。
那管事望著何太叔化作流光遠去的背影,臉上的諂笑瞬間凝固。他肥厚的麵皮微微抽搐,嘴角不自然地扯動著,一雙綠豆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攥緊的拳頭在寬大的袖袍下微微發抖,指節都泛起了青白。
這位何前輩...當真是...身後一名機靈的下屬見狀,立即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咱們這兩年可是把最好的靈酒、最嫩的靈獸肉都供著他,連洞府都按他的要求重新開鑿了三回。他怎能對管事您這般...
管事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突然轉身厲聲喝道:住口!
他刻意提高了嗓門,聲音在山穀間回蕩:何前輩乃築基高人,豈是你們可以妄加議論的?
說著,他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那名開口的下屬身上,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眾人噤若寒蟬,隻有那名機靈的下屬會意,立即躬身道:管事教訓得是,是小人失言了。
管事這才滿意地捋了捋胡須,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把下麵的赤炎蛇屍首收拾幹淨!
他指著岩漿湖邊散落的蛇屍,按何前輩與掌櫃的協議,該分給前輩的材料一樣都不能少。至於折算成靈石還是材料...你們看著辦。
說完,他祭出一件鎏金飛行法器,在眾人恭敬的目送中晃晃悠悠地飛走了。直到那抹金光消失在遠處的山坳,幾個下屬才長舒一口氣。
道兄這張嘴啊...一個年長些的下屬豎起大拇指,壓低聲音對那名機靈下屬說道,要不是你及時遞台階,咱們接下來幾天怕是要被穿小鞋穿到腳軟。
那下屬苦笑著聳了聳肩,從懷中掏出一塊汗巾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誰說不是呢?上頭的大人物們的事,最後遭殃的還不是我們這些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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