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這個瓜某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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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叔凝視著眼前情緒激蕩的玉磯妖王,心中驟然明悟——這位大妖看似在傾訴往事,實則已將這樁情劫化作了修行路上最致命的心魔。
修煉長生本就是逆天而行。屆時天雷淬體、心魔叢生,而玉磯妖王這等積年情傷,簡直就像在域外天魔麵前搖旗呐喊的誘餌。若不能化解此劫,恐怕......
他眼前仿佛已經看到那駭人景象:九霄雷劫之下,妖王周身纏繞著漆黑的心魔煞氣,域外天魔獰笑著撕扯他的神魂......
原來如此。
何太叔背脊陡然生寒。從自己踏入青玉穀外圍那一刻起,恐怕就落入了這位千年妖王的算計。那些看似偶然的遭遇——樹妖的刁難、雲雀的監視、甚至竹妖的截殺,恐怕都是精心安排的試探。
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滑下。
能在不動聲色間,將一個活生生的築基修士當作棋子,一步步引至眼前這局中......這等謀算,當真配得上千年老妖四字。
再看向仍在追憶往事的玉磯妖王,何太叔眼底閃過一絲警惕。
——這番情真意切的傾訴,究竟有幾分真情,幾分做戲?
他暗自權衡片刻,最終在心底給出判斷:
半真半假。
那情傷應當不假,但此刻這般毫無保留地展現脆弱......恐怕也是算計的一環。
何太叔深吸一口氣,頂著尚未散盡的威壓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輩是要晚輩去調查那家族,查明當年真相?
話音未落,四周翻騰的妖力驟然一滯。
玉磯妖王的神念明顯怔了怔,隨即如夢初醒般收斂了外放的威壓。幻境中肆虐的狂風漸漸平息,那些扭曲的影像也重新歸於寧靜。
險些又陷進去......
妖王暗自心驚。雖隻是一縷神念,但若在此失控,恐怕會波及本體心境。這些年來,每思及此事,他都難以自持。
正因如此,明明修為早已臻至金丹初期巔峰,卻遲遲不敢衝擊中期瓶頸——他心知肚明,以自己如今的心境,渡劫時必遭心魔反噬。
按照常理,以他的天賦根骨,百年之內必能突破至金丹中期。可這樁心病......
妖王的神念微微波動,幻境中浮現出往昔場景:他曾想強行抓來那人族修士的後裔拷問,卻被雲淨天關的金丹修士攔下。那次對峙後,人族高層明確警告——若再敢越界,便是兩族大戰。
所以......
何太叔突然明白了什麽,抬頭看向妖王:前輩需要一個人族修士,以合情合理的方式去查證此事?
幻境中,玉磯妖王的嘴角微微揚起。
這個闖入青玉穀的小修士,果然一點就透。
玉磯妖王的神念虛影緩緩平複,青霧繚繞間,他微微頷首:不錯。此事已成我修行桎梏,若你能查明真相......
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抬,掌心浮現一截青翠欲滴的木心。那木心不過三寸長短,卻散發著磅礴生機,表麵天然形成的年輪紋路間,隱約有靈液流動。
青靈木心?!
何太叔瞳孔驟縮,呼吸不受控製地急促起來。這可是至寶,不僅能助木屬性功法突破瓶頸,更是煉製第二元神的絕佳材料。他喉結滾動,聲音因渴望而沙啞:前輩此言當真?
妖王眉頭微蹙,周遭霧氣頓時翻湧。多少年了,還沒人敢這般質疑他的承諾。但轉念想到人族多疑的天性,還是冷哼一聲:既如此......
他忽然並指向天,一縷本命精血從虛影中滲出,在虛空勾勒出玄奧的血誓符文:
天道為證,若何太叔查明野花隕落真相,吾必以青靈木心相贈。如有違逆,道心盡毀!
血誓成形的刹那,整片神念空間雷音回蕩,何太叔隻覺神魂震顫——這是天道見證的征兆。
晚輩定當竭盡全力!他鄭重抱拳,眼中再無猶疑。
妖王虛影開始消散,最後的話語隨著空間崩塌傳來:記住......
你隻有三年。
現實世界中,何太叔猛然睜眼,手中玉簡地裂開一道細紋。窗外,一隻青雀正掠過初升的朝陽。
起居室內,夜明珠的柔光在玉簡表麵流轉。忽然,一道青芒如遊魚般從玉簡中躍出,瞬息沒入何太叔的眉心。
五息之後,他睫毛微顫,緩緩睜開雙眼。指尖摩挲著已然黯淡的玉簡,唇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越國......
低語在靜室中蕩開,帶著幾分玩味。玉簡中最後浮現的那幅地圖——蜿蜒的江湖畔,某個被紅圈標記的家族駐地,正是位於越國南部境內。
窗外忽有夜風拂過,吹得案幾上一冊《天下風物誌》嘩嘩翻動,恰好停在記載越國修真世家的一頁。何太叔的目光落在那泛黃的紙頁上,韓姓氏被無形之力勾勒出淡淡金邊......
...
修養數日後,何太叔將洞府禁製一一開啟,晨光透過窗欞,在青玉案幾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寅時三刻,雲淨天關的青銅城門剛剛開啟,一襲青衫的何太叔便隨著第一批出城的修士踏出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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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的執事抬眼看了看這個獨行的劍修,目光在他背部劍匣間那柄停留片刻,終究沒有多問。
背部劍匣中金銳劍應聲而出,在朝陽下劃出一道璀璨金虹。何太叔踏劍淩空,衣袂翻飛間,整個人已化作天邊一點流光。
飛出三百裏後,劍光突然在雲層中詭異地折轉。何太叔單手掐訣,金銳劍表麵符文閃爍,驟然加速朝著東南方向疾馳——那分明不是去往越國的路線。
....
翌日正午,清溪坊市的青石牌坊前,一個戴著竹鬥笠的身影隨著商隊緩緩入城。鬥笠邊緣垂下的薄紗遮住了麵容,唯有背部劍匣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偶爾折射出刺目的金光。
清溪坊市的酒肆依舊掛著那塊褪了色的醉仙樓招牌,可門前的石階卻換成了嶄新的青玉磚。
何太叔站在街對麵,恍惚間仿佛看見數十年前的自己——那個背著柴薪來送野味的少年,總愛蹲在角落聽往來修士高談闊論。
這位爺,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店小二熱情的招呼將他拉回現實。眼前是張陌生的年輕麵孔,再不見當年那個總偷偷給他多舀一勺肉湯的老夥計。
用飯。
何太叔選了張靠窗的方桌坐下。指尖撫過桌麵上深淺不一的刀痕——那是他十四歲時,親眼看著一個醉酒的鏢師用匕首刻下的。如今刀痕猶在,人麵全非。
醬爆山豬肉,清炒靈筍,再加壺青梅釀。
店小二唱了個喏正要離去,卻被何太叔叫住:且慢。幾枚銅錢清脆地落在桌上,我聽說這醉仙樓東家換人了?
小二眼神閃爍,卻在瞥見銅錢時瞬間堆起笑臉:您有所不知...他壓低聲音,爺你是不知道,我也是聽我們掌櫃說的。聽說這家店的前任東家觸怒了仙師,東家的主支被滅了滿門,而他們這些分家的人則被收沒了家產。
話音未落,櫃台後突然傳來掌櫃的咳嗽聲。小二慌忙抓起銅錢,臨走時又補了句:而且全家都被關押到,東疆府去挖寒礦去了...
何太叔握杯的手驟然收緊,隨後又放鬆下來,青梅釀在杯中蕩起漣漪,倒映出一雙平靜的眼睛。
何太叔握著酒杯的手懸在半空,目光穿過酒肆敞開的木門,望向坊市熙攘的街道。青梅釀的清香在鼻尖縈繞,卻再也嚐不出記憶中的滋味。
物是人非......
他本應徑直南下去往越國,卻在飛越蒼茫山時,心頭忽如針刺。待回過神來,劍鋒已轉向清溪坊市的方向——仿佛冥冥中有根看不見的絲線,牽著他回到這個闊別數十年的故地。
桌上的醬爆山豬肉用了新的香料,靈筍也切得比從前細碎。何太叔機械地咀嚼著,味同嚼蠟。
鄰桌幾個年輕人正高聲談論著新發現寶地,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像極了當年他在此偶遇的說書人口若懸河般將仙人的世界描繪出來,讓他如獲至寶。
仰頭飲盡最後一滴酒,喉間灼燒般的刺痛讓他眼眶發熱。但當他放下酒杯時,所有波動都已歸於平靜,唯餘一片清明。
結賬。
幾枚靈錢在桌麵敲出清脆聲響。何太叔起身離席,玄色衣袂掃過那張帶著刀痕的木桌,再未回頭。
坊市上空,金銳劍化作流光遠去。這一次,他再不會為往事駐足。
...
曆經三百餘日的禦劍飛行,何太叔終於望見了越國邊境那標誌性的赤色界碑。
碑身上兩個古篆已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周圍叢生的荊棘藤蔓間,隱約可見幾道獸痕——那是邊境野獸留下的痕跡。
金銳劍緩緩降落在界碑前,何太叔撣去衣襟上凝結的寒霜。這一路飛飛停停,看似緩慢,實則已是他全力趕路的速度。
雲淨天關與越國直線距離雖不過萬裏,但途中要繞過三處凶險絕地,穿越七片妖獸盤踞的荒原,路途還遇見一些劫修團夥,可惜這些劫修見事不妙,直接開溜,倒也省下麻煩。
他摩挲著界碑上斑駁的紋路,思緒不由飄遠——
這片大陸的人族疆域,是久遠的遠古時期在一場驚天動的戰爭下,打下根基。
當年人族大能聯手將妖族主力逼入十萬大山,又在山脈隘口築起巍峨的雲淨天關。關內是縱橫百萬裏的膏腴之地,關外則是妖族苟延殘喘的莽荒山野。
而越國,就像綴在這片錦繡山河邊緣的一粒芥子。它偏居東南沿海,境內多是瘴氣彌漫的丘陵,靈脈稀薄,隻有一些小門小派在此地安家。
何太叔望著遠處炊煙嫋嫋的村落,眼神漸深。那個被玉磯妖王逼死的凡人家族,就在此,他又飛了幾日來到了越國的京都越京。
何太叔收斂周身靈氣,化作一介布衣書生,隨著商隊緩緩進入越京城門。守城的兵卒懶散地倚在牆邊,對往來行人隻是隨意掃視——這座繁華的城市越京,顯然早已習慣了太平歲月。
他在城南尋了間名為的酒樓住下。三樓雅間推開窗,正對著皇城巍峨的朱雀門。夜幕降臨時,何太叔倚在窗邊,指尖輕扣窗欞,耳中卻將大堂裏的觥籌交錯盡收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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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韓家三小姐前日又拒了皇子的提親......
噓!韓家現在可是有仙人坐鎮,連陛下都要禮讓三分......
何太叔眉頭微挑,指節頓在半空。
——韓家?
他第二日便換了身綢緞衣裳,混跡於茶樓酒肆。用錢銀買通了韓府采買的管事,五壺酒灌醉了兵部侍郎的門客,待到暮色四合時,一個令人震驚的脈絡已清晰浮現:
五十年前,那個在玉磯妖王麵前自盡的韓姓修士,其家族原本隻是越國邊陲種田讀書的寒門。
可就在他死後第五年,韓家突然有位子弟考中狀元,此後更是將相輩出。更蹊蹺的是,十年前韓家祖宅夜現霞光,有樵夫信誓旦旦地說看見白衣仙人踏月而來......
有意思。
何太叔把玩著茶盞,望著韓府方向那衝天的文運之氣——其中竟混雜著一絲極淡的靈力波動,這正驗證了韓家有仙的傳聞。
何太叔指尖輕輕摩挲著青瓷酒杯的邊緣,酒液中倒映著他微蹙的眉頭。窗外,越京的夜市燈火如晝,韓府方向隱約可見幾盞明燈高懸,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
他原以為這趟差事不過走個過場——找到那修士的後人,問清緣由,便可回去交差。哪曾想,這看似簡單的任務,竟然別有趣事。
杯中酒液微微晃動,映出何太叔若有所思的麵容。
那韓姓修士當年為何自盡?他與野花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而韓家如今的崛起,又與這段往事有何關聯?
更蹊蹺的是,韓家所謂的那位,是否真與玉磯妖王有所牽扯?
何太叔仰頭飲盡杯中酒,辛辣的滋味在喉間蔓延。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得單刀直入了。
看來......他低聲自語,得去韓府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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