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大幕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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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罷。”司徒真人抬了抬手,聲音雖淡,眼底卻已浮起一絲難以掩飾的探尋之意。
這些年,他陸續將手中權柄移交給了幾位在內事堂收服的心腹。
那幾人手段不俗,行事也頗合他心意,於是他便漸漸放開了俗務,隱入自己所辟的洞天福地之中,終日與靈植異獸為伴,閑時蒔花飼獸,倒也清靜自在。
隻是這般不同外事,世間風雲流轉、堂內外諸般動靜,自然也漸與他隔絕。
豐慶依言起身,卻未立即開口。他神色恭謹,雙手托起一枚流轉著瑩瑩青光的玉簡,緩步走至司徒陣人身前,依舊靜默不語。
司徒真人眉梢微挑,目光落在那玉簡之上。未見他如何動作,那玉簡已自豐慶掌中浮起,如一片青羽般輕貼於他額前。
不過兩刻鍾的工夫,玉簡光華漸散,終化作點點靈芒消失在空中。司徒真人緩緩睜眼,麵上那抹閑適已悄然褪去,轉而籠上了一層凝肅。
他起身走向室中那張由整塊“淨心玉”雕琢而成的寬大長案,案麵光潤如鏡,隱隱泛出溫潤靈光。
司徒陣人取出一套紫砂茶具,沏了一壺上等的“清神靈茶”,茶香幽然四溢,帶著寧心定魂之效。他執杯輕啜一口,目光終於落向仍靜立原處的豐慶。
“坐下吧,飲杯靈茶,散散你身上的酒氣。”他語氣平緩,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此事……本座需好好思量思量。”
語畢,他便不再多言,垂眸凝神,指節輕叩案麵。整個人仿佛沉入一片無形的氣場之中,唯有茶香嫋嫋,伴他陷入深沉的思慮。
豐慶聽得司徒真人發話,這才恭謹地應了一聲“是”,小心翼翼地在那光潤的玉凳上落了座,隻堪堪挨著邊緣三分之一的位置,身形挺拔,不敢有絲毫鬆懈。
他雙手捧起那杯靈茶,細呷一口,茶湯甫一入喉,便化作一股清冽純淨的靈息直貫丹田,先前飲下的靈酒所殘留的些微混沌之氣,霎時間被滌蕩一空,頭腦為之清明。
他心中不由暗暗驚歎:“金丹前輩所用之物,果真非我輩築基修士所能企及,其效如斯。”
而在他對麵,司徒瑾——司徒真人——卻是雙眉緊鎖,麵沉如水。於他而言,玉簡中所載之事,絕非佳訊。
昔日,玄穹真君之所以尋上他司徒瑾,看重的便是他素來的機敏審慎,懂得審時度勢,拿捏分寸。
若非如此,堡壘上下能人不少,真君又何須偏偏點他之名?
然而,也正因他司徒瑾足夠清醒、足夠明白,才更深知這趟渾水實不該蹚。
個中牽扯甚廣,利害糾葛複雜,一旦卷入,再想脫身便難了。可真君親自委派,勢比人強,縱有千般不願,他也隻得接下這如同“燙手山芋”般的職責,去與那位根基深厚的鍾離真人分庭抗禮。
其後數年間,他憑借手腕與默契,終與鍾離真人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將內事堂權柄一分為二,各掌一方。
局麵初定,他這才得以逐步將具體事務交托給幾位在內事堂收服、精心培養的心腹,自身則退居幕後,隱入洞天福地,圖個清靜,不再過問俗務。
他原本以為,這般苦心維持的均衡之局,當可延續一段不短的歲月。
然而,當心腹豐慶神色凝重地呈上那枚玉簡時,他心中便已掠過一絲陰霾,有了不祥的預感。
及至他以神識細細閱盡玉簡內容,所有的猜測與擔憂盡數證實——這短暫的平靜,終究是被打破了。
“鍾離道友啊鍾離道友,你這貪念,何以熾盛至此……”司徒瑾於心底默然長歎,一股複雜的情緒在胸中翻湧,“若非你步步緊逼,欲壑難填,我又何至於被卷入這盤棋局?”
然而此刻,他已然身在局中,猶如一枚過河的卒子,再無回頭的餘地。
盡管有身不由己之感,但司徒瑾深知,自當真君選定他作為執棋之手的那一刻起,鍾離真人的命運便已如同風中殘燭,黯淡無光。
餘下的,無非是時機問題——這場風暴何時正式掀起罷了。
思緒如電光石火般流轉,瞬間理清了其中的利害關節。司徒瑾眸光一斂,已然進入了角色。
他雙眼倏然睜開,其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轉而望向身旁的豐慶,聲音沉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此事,本座已然知曉。”
他話語微頓,審視著對方,繼續問道:“且告訴本座,此事除你之外,尚有幾人知曉?”
豐慶見真人垂詢,立刻如彈簧般站起身來,躬身回道:“回堂主,目前知曉此事的,僅有您、屬下,以及內事堂的一位祝姓小史。”
“所有證據線索,皆由這位祝小史暗中收集整理,屬下不過負責奔走,將現有證物呈遞於您過目。”他略微猶豫了一下,補充道,“眼下證據尚未完全齊備,據估算,約莫還需五、六個月方能徹底收集完畢。待到那時……”
話至此處,豐慶的話語戛然而止,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目光中帶著探詢與請示,悄然觀察著司徒真人臉上的細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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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證據齊全之時,依舊由你轉交於本座即可。”司徒瑾見豐慶麵露遲疑,語氣微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接續道,“至於那位祝姓小史……你且妥善安撫。若他身無靈根,便賜下足量財帛與上品延壽丹,保他凡塵一世富貴安康;若其身具靈根……”
言及此處,司徒瑾袖袍一揮,一隻通體瑩白的玉盒自儲物袋中飛出,穩穩落入豐慶手中。
玉盒觸手溫潤,表麵隱有靈光流轉,顯然內盛之物並非凡品。豐慶當即會意,雙手恭敬接過玉盒,沉聲道:“屬下明白,定將此事處置妥當。”
司徒瑾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豐慶見狀,深施一禮,旋即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悄然離去。
待其身影徹底消失於洞府之外,司徒瑾靜立片刻,方才緩步走出這方清修之地。
他身著一襲墨綠法袍,袍身上暗繡的雲紋在天光下流轉著隱隱光華。
駐足於洞府門前,他舉目望向自己這座經營多年的山峰——但見雲霧繚繞間,奇花異草生機盎然,飛泉流瀑點綴其間,整個洞天福地靜謐祥和,靈韻盎然。
凝視此景,司徒瑾不由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他心知肚明,此番布局一旦啟動,眼前這份閑雲野鶴的逍遙,便將成為奢望。
此後歲月,他必將再度深陷內事堂紛爭的漩渦中心,再難有如今日的清靜。
思及此,他默然轉身,輕輕搖頭,將那一絲留戀甩脫。步伐沉穩,再度踏入那幽深的洞府之中。石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將外界的天光與安寧,一並隔絕。
就在豐慶躬身退出司徒瑾洞府的同時,遠在外事堂高塔之巔的趙青柳,正於玄檀木案前批閱卷宗。
腰間一枚溫養的青玉符籙忽然泛起微光,一道由監視者發回的密訊無聲無息地映入其識海。
“豐慶已離。”訊息簡短,卻重若千鈞。
趙青柳執筆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自她唇角悄然漾開,漸次漫過清秀的麵容。她緩緩起身,踱至那扇巨大的琉璃窗前,負手望向窗外。
但見天際鉛雲低垂,原本細密的雨絲正逐漸轉為急促,敲打在琉璃窗上,發出細碎而清冷的聲響。
“第二步棋,終於要落子了。”她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如同夢囈,卻透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這醞釀已久的第二幕大戲,也該拉開帷幕了。”
仿佛是為了應和她的低語,窗外的天色驟然變得更加晦暗。
霎時間,風聲淒厲,雨勢滂沱,原本的毛風細雨竟在頃刻化作了傾盆而下的狂風暴雨。
豆大的雨點猛烈地撞擊著高塔的窗欞,發出“劈啪”作響的轟鳴,整片天地都仿佛沉浸在一片肅殺與動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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