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顛簸前行，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咯吱”聲。趙不凡坐在車夫位上，手裏轉著韁繩，目光望著前方漸漸變得濕潤的土地——西疆的戈壁已被拋在身後，眼前開始出現連綿的綠色丘陵，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草木氣息。
    “快到南疆地界了。”付亞麗掀開窗簾，探出頭來，手裏拿著個小巧的羅盤，“按照這個方向，再過半日就能到第一個集鎮。聽說那裏的酸角糕很有名，要不要去嚐嚐？”
    趙不凡勒住馬韁，讓馬車緩緩停下。他跳下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肢，抬頭望去，遠處的丘陵上覆蓋著茂密的雨林，蒸騰的水汽在林間形成白色的霧靄，像一層流動的紗衣。
    “先找個地方歇腳吧，”他看向車廂裏的茶苗，陶盆裏的土壤有些幹燥，“給它換點新土，南疆的水土和西疆不同，得讓它慢慢適應。”
    付亞麗跟著下車，從行囊裏拿出小鏟子：“你還真把它當寶貝了。”嘴上這麽說，動作卻很輕柔，小心翼翼地從路邊鏟起帶著腐殖質的黑土，一點點填入陶盆。
    “它是西疆來的，”趙不凡蹲在她身邊，看著茶苗的葉片，“就像我們，也得慢慢適應南疆的氣候。”
    兩人剛把茶苗打理好，就見遠處的小路上跑來一個背著竹簍的少年，看到他們的馬車，眼睛一亮，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南疆話喊道：“客人是來做買賣的嗎？前麵的清河鎮有上好的客棧，還有最甜的酸角！”
    趙不凡笑了笑：“我們不是商人，隻是路過的旅人，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少年熱情地引路：“歇歇腳也可以呀！我阿爸是客棧老板，你們去了，我讓阿爸給你們做酸角燉雞，是我們這兒的特色！”
    跟著少年走進清河鎮，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果香和煙火氣。鎮上的房屋多是竹製的吊腳樓，掛著五顏六色的經幡，路邊的攤位上擺滿了從未見過的水果，黃澄澄的酸角、紅通通的羊奶果，還有像星星一樣的楊桃。
    “這裏的人好像很喜歡掛經幡？”付亞麗指著屋簷下隨風飄動的布條，上麵繡著奇怪的符號。
    少年回頭解釋：“那是祈福幡，祈求風調雨順，旅人平安。我們鎮長說，每一個路過的客人都是緣分，得好好招待。”
    他們在少年家的客棧住了下來，竹樓的房間很幹淨，推開窗就能看到屋後的梯田，層層疊疊的稻浪在風中起伏，與西疆的戈壁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看，”付亞麗指著梯田裏勞作的人們，“他們和西疆的牧民不一樣，靠水吃水，靠田吃田，卻同樣把日子過得很紮實。”
    趙不凡點頭，目光落在遠處的雨林：“聽說南疆的雨林裏藏著很多藥材，或許能找到當年治不好的那種毒草解藥。”
    付亞麗知道他說的是西疆某個部落的頑疾，當年因為缺藥，他一直耿耿於懷。“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傍晚時分，少年端來酸角燉雞，酸香的氣息瞬間充滿了房間。趙不凡嚐了一口，酸中帶甜，帶著獨特的果香，忽然想起西疆的酸果幹，又想起付亞麗做的甜奶茶，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原來不同的土地，能孕育出如此不同又同樣動人的滋味。
    窗外，祈福幡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為遠道而來的旅人送上無聲的祝福。南疆的第一夜，濕潤的空氣裏，似乎藏著比西疆更柔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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