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回記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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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宿舍木門時,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像是在為深夜歸來的人打著招呼。沐暃反手掩上門,將院外的月光與夜露都關在門外,隻留下屋內一盞搖曳的油燈,昏黃的光暈在青磚地上投下他疲憊的影子。
宿舍不大,陳設也簡單——一張木床靠窗擺放,床頭堆著幾卷泛黃的古籍;床尾放著一張長凳,凳上搭著幾件洗得發白的勁裝;牆角立著個半舊的木箱,裏麵裝著他平日換洗的衣物與修行用的符籙。而屋子中央,便是他此刻正走向的梨花木桌,桌旁擺著一把扶手已磨得光滑的木椅。
他將山河刀靠在桌腿邊,刀身與木桌碰撞,發出輕微的“篤”聲。隨後,沐暃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走到椅旁坐下,長長地舒了口氣。這口氣裏帶著青草的氣息與淡淡的汗味,在油燈的光暈裏緩緩散開。
手腕還有些發麻,那是反複揮刀留下的痕跡。沐暃抬起右手,看著虎口處尚未完全愈合的繭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地回放起方才在空地上的每一個瞬間。
老者握刀的姿態,手腕轉動的弧度,星力流轉的節奏……尤其是那記看似輕描淡寫的劈砍,刀身劃過空氣時的韻律,茅草斷口處的光滑,仿佛就在眼前。他記得老者說的“順”,順著力道,順著星流,順著天地的紋理,像水流過石頭,看似輕柔,卻能穿石而過。
“原來我之前一直錯了。”沐暃喃喃自語,指尖在桌麵上輕輕點著,模擬著揮刀的軌跡。他從前練“劈山式”,總想著用星力催發最大的刀芒,以為力道越猛,威力便越強,卻不知一味硬拚隻會浪費星力,甚至會讓刀勢變得滯澀。就像剛才劈向地麵的那一刀,看似用了全力,實則星力在經脈裏堵成了一團,連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沒發揮出來。
而老者的刀,卻像是活的。
他閉上眼,試著回憶老者出刀時的星力流轉——不是從丹田猛地湧向手臂,而是像春日解凍的溪流,從丹田緩緩溢出,順著經脈的走向蜿蜒流淌,經過手肘時輕輕一折,到了手腕處突然提速,最後借著指尖的顫動,將那縷星力穩穩地送刀身,與刀刃外的氣流融為一體。
“是這樣嗎?”沐暃下意識地抬起手,在空中虛劈了一下。
動作還很生澀,手腕轉動的角度也不對,剛走一半,便感覺到星力在肘部打了個結,再也送不出去。他睜開眼,苦笑一聲——看來這“順”字訣,說起來簡單,練起來卻比想象中難多了。
油燈的燈芯“劈啪”爆了個火星,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沐暃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才發覺額角的汗水已經幹了,留下一層細細的鹽粒,黏得皮膚有些發癢。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
夜風吹了進來,帶著內院特有的清冽氣息,混雜著遠處藥圃裏飄來的草藥香。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畫出幾道歪斜的銀線,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塵。遠處的練武場早已沒了人影,隻有幾盞燈籠掛在廊下,像瞌睡人的眼睛,昏昏沉沉地亮著。
“該恢複星力了。”沐暃輕聲說道,轉身走到床邊。他將床上的被褥往旁邊推了推,露出鋪著粗布床單的床麵,然後脫掉鞋子,盤膝坐了上去。
剛一坐下,便感覺到雙腿傳來一陣酸脹——剛才在空地上站了近兩個時辰,反複揮刀、調整姿勢,對下盤的消耗遠比尋常修煉要大。沐暃深吸一口氣,將雜念摒除,雙手輕輕放在膝蓋上,擺出標準的修煉姿勢。
他閉上眼睛,再次沉入內視。丹田內的星力池果然比來時淺了不少,原本青灰色的星力像是退潮後的海水,隻剩下淺淺一層,在池底打著旋兒,連往日裏奔騰的勢頭都沒了。經脈裏也殘留著不少星力的碎片,像是被馬蹄踏亂的溪流,橫七豎八地堵在那裏。
“幸好回來得及時。”沐暃暗道。若是星力虧空太久,不僅會影響明日的修煉,還可能損傷經脈根基。他按照《山河刀經》裏記載的吐納法,緩緩調整呼吸——吸氣時,想象天地間的星力順著鼻腔湧入體內,帶著清冽的氣息;呼氣時,再將體內的濁氣緩緩排出,仿佛連疲憊都隨之消散。
一遍,兩遍,三遍……
隨著呼吸漸漸變得悠長,周圍的星力開始緩緩向他匯聚。起初隻是幾縷微弱的光點,像圍繞著燭火的飛蛾,在他周身盤旋;漸漸地,光點越來越多,匯聚成一道道青灰色的氣流,順著他的毛孔鑽進體內,順著經脈向丹田流去。
沐暃能清晰地感覺到星力流過經脈的觸感——像是溫水淌過幹涸的河床,帶著微微的麻癢,所過之處,那些殘留的星力碎片被一點點衝刷幹淨,原本滯澀的經脈也變得通暢起來。
他耐心地引導著這些星力,讓它們順著既定的路線緩緩流入丹田。沒有急於求成,隻是像老農灌溉田地般,不急不緩,恰到好處。很快,丹田內的星力池便開始上漲,青灰色的星力越來越濃鬱,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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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月光悄悄移到了床腳,油燈的光暈也變得暗淡了些。沐暃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青灰色的光華,隨即隱去。他活動了一下手指,隻覺體內的星力充盈而流暢,之前的疲憊與酸脹都已消失無蹤,連精神都變得格外清明。
“差不多了。”他輕聲說道,從床上下來,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溫水,一口氣喝了下去。水流過喉嚨,帶著淡淡的甘甜,讓他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沐暃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遠處的樹梢在月光裏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偶爾有夜鳥撲棱著翅膀從枝頭飛起,留下幾聲清脆的啼鳴,又很快被寂靜吞沒。
他想起老者說明日要教他“定川式”的守中帶攻之法,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期待。“定川式”本就是他最擅長的防禦招式,若是能再添幾分攻擊性,想必威力會更上一層樓。
隻是……
沐暃低頭看了看桌腿邊的山河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想起地府鎮的白靈,想起她槍尖的寒光,想起那場未分勝負卻讓他受益匪淺的比試。不知她此刻在做什麽?是否還在那個八邊形的擂台上,等待著能勝過她的對手?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便被他壓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精進刀法,早日參透《山河刀經》的奧秘。他將杯中剩餘的水喝完,將杯子放回桌上,然後吹熄了油燈。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隻有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幾道安靜的銀線。沐暃走到床邊躺下,將山河刀放在枕邊——這是他多年的習慣,刀在身側,才能睡得安穩。
被褥帶著陽光曬過的味道,溫暖而幹燥。沐暃閉上眼睛,腦海裏最後閃過的,是老者站在空地上的身影,是他手中那柄仿佛能斬斷一切的山河刀,是那句“刀法練的不是刀,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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