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城的晨霧還未散盡，青石板路上已有零星的行人。賣早點的攤販剛支起攤子，蒸騰的熱氣混著油煙味在街角彌漫，卻被一陣莫名的騷動攪散了平和。
    “快看！又貼上了！”
    一聲驚呼從街口傳來，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隻見幾名身著灰衣的漢子正踩著梯子，將一張張泛黃的紙貼在臨街的牆壁上。紙張邊緣粗糙，上麵用濃墨畫著幾道人影，旁邊還寫著幾行醒目的大字——“懸賞通緝：沐暃、喬羽絨、趙豐星、趙豐慧，見此四人者，報信枯崖派可獲重金，擒獲者賞星幣兩千枚。”
    短短半個時辰，器城的幾條主街就變了模樣。無論是綢緞莊的青磚 a、酒樓的木柱，還是城門口的石牆上，都被這些通緝令覆蓋。原本還算整潔的街道，因為這些突兀的紙張，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最早發現通緝令的是幾個挑著擔子的貨郎，他們放下扁擔，湊到牆邊，伸長脖子打量著紙上的畫像。畫中人的麵容算不上精致，卻勾勒得極為傳神——沐暃的眼神銳利，喬羽絨的眉眼溫婉，趙豐星的輪廓剛毅，趙豐慧的臉上帶著幾分稚氣。
    “這……這不是前幾天在鐵坊街鬧出動靜的那幾個人嗎？”一個貨郎咂了咂嘴，語氣裏滿是驚訝，“怎麽才過兩天，就被枯崖派貼了滿大街的通緝令？”
    旁邊賣花的老嫗也湊了過來，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搖著頭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枯崖派這麽大陣仗。以前就算通緝人，也隻是在城門口貼兩張，哪像現在，恨不得把整個器城都貼滿。”
    “你們不知道吧？”一個穿短打的漢子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聽鐵坊街的夥計說，這畫上的領頭小子，前幾天得罪了枯崖派的少主顧七陽，不光把人給打了，還在大長老顧盧麵前硬撐了三個回合呢！”
    “三個回合？”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手裏的算盤“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你說的是那個九段星者顧盧？”
    “可不是嘛！”短打漢子拍了拍大腿，“據說當時鐵坊街圍了好多人，都親眼瞧見了。那少年看著年紀不大，居然能在顧盧手下走三個回合，這要是傳出去，整個地域都得炸開鍋！”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來，蓋過了街邊的叫賣聲。
    “天呐，顧盧大長老可是九段星者，據說離傳說中的聖尊隻有一步之遙，這少年是什麽修為，居然能撐住？”
    “難不成他是隱藏了實力？我看呐，說不定比顧盧還強！”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這話要是被枯崖派的人聽見，有你好果子吃！”
    “可話說回來，枯崖派這次動靜這麽大，怕是不找到人不會罷休。這器城……怕是要變天了。”
    議論聲中，有人擔憂，有人好奇，還有人悄悄打量著四周，像是怕被什麽人盯上。陽光漸漸升高，驅散了晨霧，卻驅不散籠罩在器城上空的陰霾。
    就在這時，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城門口傳來，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腳步聲沉重而密集，像是無數隻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帶著一股肅殺的氣息，由遠及近。街上的行人下意識地循聲望去，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紛紛朝著街道兩側退去，連大氣都不敢喘。
    隻見一隊人馬正朝著城中心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身著灰袍的老者，麵容清瘦，眼神銳利如鷹，正是枯崖派的大長老顧盧。他身後跟著一個錦衣少年，臉色陰沉，正是前幾天被沐暃打傷的顧七陽。
    除此之外，還有五名身著黑袍的老者，個個氣息沉穩，眼神不善。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五人都是星者中的高手——其中三人氣息凝練，隱隱達到了六段巔峰；另外兩人更是深不可測，周身的星力波動如同平靜的湖麵下暗藏的漩渦，顯然是七段巔峰的強者。
    再往後，是數十名身著灰衣的枯崖派弟子，個個手持兵刃，麵色冷峻，步伐整齊地跟在後麵，將街道中央堵得嚴嚴實實。
    “是枯崖派的人！”
    “他們怎麽來了這麽多人？連其他五位長老都出動了！”
    “完了完了，看這架勢，是要來真的了！”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原本還在議論的人們瞬間噤聲，低著頭，連眼皮都不敢抬。器城雖然繁華，卻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高手集結，光是那五名長老散發出的氣息，就足以讓尋常星者腿軟。
    顧盧沒有理會周圍驚恐的目光，他的視線掃過街邊牆壁上的通緝令，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他停下腳步，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驚雷般在街道上空炸響：
    “所有人，速速離開器城。”
    話音落下，街道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讓整個器城的人都離開？這怎麽可能？
    顧盧的眼神冷了幾分，再次開口，聲音裏多了一絲壓迫感：“一刻鍾內，城內不得留一人。違令者，以包庇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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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庇罪”三個字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刺穿了眾人的僥幸心理。誰都知道，枯崖派行事狠辣，說一不二，此刻若是不照做，恐怕真的會有性命之憂。
    “快跑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如同點燃了引線。
    人群瞬間炸開，原本還擠在一起的行人如同受驚的鳥獸，紛紛朝著城門口的方向奔逃。挑擔子的貨郎丟下了擔子，賣花的老嫗也顧不上滿地的花瓣，連滾帶爬地跟著人流跑。哭喊聲、驚叫聲、器物倒地的碎裂聲交織在一起，整個器城陷入一片混亂。
    顧七陽站在顧盧身後，看著人們倉皇逃竄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快意的冷笑。他摸了摸自己臉上尚未完全消退的傷痕，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沐暃，這次我看你往哪跑！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熱鬧的器城就變得空空蕩蕩。街道上散落著各種雜物，門窗大開，卻看不到一個人影，隻剩下風吹過空巷的呼嘯聲，顯得異常詭異。
    顧盧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目光落在身後的五位長老和弟子身上，語氣冰冷：“你們給我在這周圍搜查，一寸土地都不要放過。都要仔細排查。”
    “務必要找到他們的蹤跡。”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五位長老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
    其中一名七段巔峰的長老上前一步，抱拳道：“大長老，我帶一隊人去搜查鐵坊街，那裏是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或許能找到線索。”
    “去吧。”顧盧揮了揮手，“其他人分頭行動，注意保持聯係，一旦發現蹤跡，立刻傳訊。”
    “是！”
    隨著顧盧一聲令下，五名長老立刻帶著弟子分散開來，如同撒網般朝著器城的各個角落搜去。腳步聲在空蕩的街道上回響，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顧盧站在原地，抬頭望向器城深處，眼神深邃。他知道，沐暃等人很可能已經離開了器城，但他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可能。這個少年給他的感覺太過詭異，五段星者能接他三招，還能融合刀招，若是讓他活著離開，遲早會成為枯崖派的大患。
    顧七陽走到他身邊，咬牙道：“大長老，這次一定要抓住他，我要親手廢了他！”
    顧盧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急什麽。等找到人，有的是讓你出氣的機會。”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篤定。
    陽光穿過空蕩的街道，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牆壁上的通緝令在風中微微晃動，畫像上沐暃的眼神，仿佛正與顧盧隔空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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