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暃是被洞外清脆的鳥鳴聲喚醒的。他緩緩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靠在岩壁上熟睡的喬羽絨，她的眉頭微蹙，似乎在做什麽不安穩的夢，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經過一夜的休整，她的臉色比昨天好了許多，嘴唇也恢複了些許血色。
    他輕輕挪動了一下身體，感受著體內的狀況。經脈的刺痛已經消失，星力在丹田中緩緩流轉，雖然尚未完全恢複到巔峰狀態，卻也充盈了不少，足以支撐正常的行動和修煉。昨天那場慘烈的廝殺留下的疲憊，仿佛也被這一夜的安寧滌蕩幹淨，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輕鬆的暖意。
    沐暃沒有立刻叫醒喬羽絨，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洞外繚繞的霧氣。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星力，比昨天剛進穀時更加清晰，絲絲縷縷地滲入體內，滋養著他的經脈。他能感覺到，這黑風穀的確是個修煉的寶地，若是能找到星力最濃鬱的地方，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六段星者。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喬羽絨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到沐暃正望著洞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你醒啦。”
    “嗯，剛醒沒多久。”沐暃轉過頭，看著她，“感覺怎麽樣？星力恢複了嗎？”
    喬羽絨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著體內流淌的星力，點了點頭：“差不多了，比昨天好多了。”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動作間帶著少女的活潑，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不再疼痛。
    沐暃也跟著站起來，他舒展了一下筋骨，骨骼發出一連串輕微的脆響，帶著一種積蓄力量的韻律。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裁決之刃，刀身經過一夜的靜置，又恢複了銀藍色的光澤，隻是刃口處還殘留著些許妖獸的血跡，透著一股淩厲的氣息。
    “好了，恢複得差不多了。”沐暃將裁決之刃別回腰間，目光望向洞外，語氣堅定，“我們該出發了。”
    喬羽絨點了點頭，從行囊裏拿出兩塊幹餅和水囊，遞給他一塊：“先吃點東西吧，路上可能沒機會停下來。”
    兩人坐在洞口的石頭上，就著清晨的涼風吃著幹餅，誰都沒有說話，卻有一種默契的安寧在空氣中流淌。陽光漸漸升高，驅散了洞外的薄霧，露出遠處青翠的山巒和茂密的樹林，幾隻色彩斑斕的小鳥在枝頭跳躍，發出悅耳的鳴叫。
    吃完東西，喬羽絨收拾好行囊，抬頭看向沐暃，神色認真起來：“星力最濃鬱的地方，我知道有三處，但每一處都非常遠，而且地勢險峻，不太好走。”
    沐暃聞言，並不意外。黑風穀如此廣袤，星力泉眼這種寶地，自然不會輕易被人找到。他問道：“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到？”
    喬羽絨皺著眉頭，仔細回憶著小時候的記憶：“我小時候跟著父親去過其中一處，記得當時走了很久很久……大概需要花兩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沐暃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會這麽遠。從器城到黑風穀不過半天路程，而穀內的星力泉眼竟需要兩個月才能抵達，可見這黑風穀的範圍遠比他想象中要大。
    “這麽遠，”沐暃望著穀內深處雲霧繚繞的山巒，輕聲道，“那這黑風穀挺廣大的。”
    “是啊，我也是覺得太遠了。”喬羽絨歎了口氣，“而且路上肯定不太平，說不定會遇到比昨天更強的妖獸，甚至可能有其他修士在穀中曆練，若是起了衝突，也是個麻煩。”
    她雖然去過一次，卻因為年紀太小，很多細節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一路上翻山越嶺，穿過沼澤和密林，還遇到過不少危險，若不是父親在身邊，恐怕根本走不到目的地。
    沐暃沉默了片刻，目光卻變得更加堅定。他知道，越是遙遠、越是危險的地方，往往隱藏著越大的機緣。兩個月雖然漫長，但隻要能盡快提升實力，應對枯崖派的威脅，這點時間又算得了什麽？
    他轉過頭，看著喬羽絨，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不管前麵的路再遙遠，我也要勇往直前。”
    “就算要走兩個月，就算路上有再多妖獸、再多危險，我也必須去。”沐暃的目光掃過腰間的裁決之刃，想起了鐵坊街的對決，想起了顧盧那充滿殺意的眼神，想起了趙豐星兄妹的囑托，“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枯崖派的人不會給我們從容準備的機會，我必須盡快突破境界，才有能力保護大家。”
    喬羽絨看著他眼中的堅定，心中的猶豫瞬間煙消雲散。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你說得對，再遠再難，我們也要去。有你在，我不怕。”
    她從行囊裏拿出一張泛黃的獸皮地圖，攤開在石頭上。地圖上用炭筆勾勒著黑風穀的大致地形，標記著幾處明顯的地標——“斷雲峰”、“迷霧沼澤”、“回音林”……其中一處被紅筆圈住的地方，標注著“星力泉眼北）”。
    “我們要去的就是北邊的這處泉眼，”喬羽絨指著地圖上的紅圈，“從這裏出發，需要先翻過前麵的斷雲峰，再穿過迷霧沼澤，最後穿過回音林，才能到達。這三處都是黑風穀裏最危險的地方，尤其是迷霧沼澤，裏麵不僅有毒沼鱷，還有會讓人產生幻覺的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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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暃湊近地圖，仔細看著上麵的標記，將路線記在心裏：“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我們小心應對，總能過去的。”
    他卷起獸皮地圖，遞給喬羽絨：“走吧，爭取在天黑前翻過斷雲峰，找到合適的落腳點。”
    “好。”喬羽絨將地圖收好，背起行囊，與沐暃並肩走出山洞。
    清晨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沐暃走在前麵，步伐穩健，裁決之刃在腰間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喬羽絨跟在他身後，眼神明亮，手中緊握著沐暃給她的長劍，雖然依舊不太熟練，卻多了幾分底氣。
    他們沿著山洞前的小路，朝著斷雲峰的方向走去。小路兩旁長滿了齊腰高的野草，上麵掛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偶爾有受驚的小動物從草叢中竄出，很快又消失在密林裏。
    空氣中的星力越來越濃鬱，吸入肺腑，帶著一股清甜的氣息，讓人心曠神怡。沐暃能感覺到，每走一步，體內的星力都在緩慢增長，像是在積蓄著突破的力量。
    他回頭看了一眼喬羽絨，見她正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草木，時不時彎腰采摘一兩株藥草，放進腰間的藥囊裏，臉上帶著專注的神情。
    沐暃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笑。或許前路漫長而危險，但有這樣一個同伴在身邊，似乎也沒那麽難熬。
    斷雲峰的輪廓在前方越來越清晰，山峰陡峭，岩石裸露，像是被巨斧劈開的一般，山頂籠罩在雲霧中，看不真切。通往山腳的路漸漸變得崎嶇，需要手腳並用地攀爬。
    沐暃走在前麵，用裁決之刃劈開擋路的荊棘，為喬羽絨開辟出一條通路。喬羽絨則跟在後麵，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碎石和陷阱，偶爾提醒沐暃注意頭頂鬆動的石塊。
    陽光穿過樹冠的縫隙，在他們身上投下跳躍的光斑。兩人的腳步聲、呼吸聲，與周圍的鳥鳴、蟲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獨特的山間樂章。
    雖然前路漫漫，危險未知，但他們的步伐卻異常堅定。因為他們知道，隻有不斷向前，不斷變強，才能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裏，為自己和身邊的人，爭得一席之地。
    黑風穀的深處，雲霧繚繞，仿佛藏著無數秘密。而沐暃和喬羽絨的身影，正一點點消失在通往斷雲峰的密林裏，朝著那遙遠而充滿希望的星力泉眼，緩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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